賜死
娘親說過,只有嫁位高權重之人方得幸福,可我當上了皇后,卻一切都沒了。
冷宮。
她坐在地上,木訥地看著窗外的飛雪,一片又一片的落在地上,她頭髮凌亂不堪,衣衫不整,二十幾歲的年紀看上去卻像是四十歲的老女人。她嘴裡一遍又一遍念著:「對不起。」
她愧對於誰?愧對於全家。
滿門抄斬,無論老人婦女孩子皆成為刀下亡魂。
她自認為這一切都是她的錯,錯在她不識人心,攀權附貴,因為她,都是她。
「姐姐為何這般失魂落魄?」女子清亮的聲音響起。
循聲望去,入眼的是一雙金絲縷繡花鞋,格外紅艷的鳳袍,蘇婉頭帶著鳳冠,滿臉驕傲,睥睨著坐在地上的她。
蘇婉是蘇家庶出長女,施計爬上皇帝的床,勾住了皇帝的心,平時在宮中驕橫跋扈,更是對皇后蓄謀已久,如今也如她所願,當上了皇后。
而她慕容思容成為廢后。
「姐姐也莫要怪這世道不公平,畢竟可不是人人都能有鳳凰命的。」蘇婉頓了頓,繼續道:「姐姐要是求一下妹妹我,我便在皇上替姐姐求情,或許皇上會放過姐姐,並且還會給姐姐一個才人做。」
慕容思容坐在地上一聲不吭,不拒絕也不答應。
「姐姐?」蘇婉再問她。
她依舊一言不發,這可把蘇婉給惹火了,蘇婉恨她這般目中無人的模樣,一如她剛進宮時,她對她的態度。
「來人!賜白陵。」蘇婉已經沒有耐心去理她了,早死了也省得在這裡礙眼。
「姐姐一路走好。」
蘇婉揚袖離去,這時她才抬頭望著蘇婉的背影,而後,她像是得了失心瘋般狂笑起來,「蘇婉!狗皇帝!你們不得好死!若有來世,我定讓你們生不如死!」
她拿過白陵,懸在樑上,鬆開手,掙扎了幾下便不再動了。
……
關上窗戶也擋不住刺眼的光芒,她眯起眼睛用手擋了一下刺眼的陽光。
「這是哪?這光,好刺眼。」她迷迷糊糊的,輕聲呢喃著。
她強撐著額頭那猶如要破裂的疼痛,勉強的坐了起來,房中空無一人,陽光把房子照得光亮,可以透過陽光看到細細的,飛舞著的灰塵。
這不是她的閨房嗎?這裡的一切好像都沒有變,她激動的站起來,走到門外,僕人來來往往的,一如既往的忙碌。
她想著,額頭突然傳來劇疼,她扶著額,不得不回到房裡坐下。
這一切的一切都那麼的熟悉,她這是沒死成,還是……
來不及再想,便被打斷了思緒。
「容兒,容兒,你終於醒了,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慕容仲將手中的葯放到桌上,趕忙來到床邊,左看右看。
慕容思容醒過來對他來說非常重要,天下有哪個父親不擔心自己的女兒的?況且她娘親在七歲時就走了,留下他父女倆相依為命,他已經失去妻子了,不能再讓唯一的女兒沒了。
由於慕容思容不習慣帶丫鬟也沒有貼身丫鬟的緣故,慕容父在她病的這個期間可謂是忙前忙后啊,讓其他人來他又不放心。
再過幾天便是他女兒的及笄日了,他不能讓女兒在這個節骨眼上出差錯,他答應過她母親要把她養育成人,及笄是她母親最想看到的。
「乖女兒,來,喝葯。」
她接過慕容父手中的葯,毫不猶豫的喝了下去,她一向怕苦,可這一世,她什麼苦都能吃。
這可把慕容父給急壞了,他的女兒一向怕苦,今天卻眼都不眨一下就把這葯給喝下了,是不是得了更嚴重的病啊?
他擔心地問道:「女兒,你沒事吧?」
慕容思容看向他,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
「……爹,我沒事,就是突然覺得其實葯也沒那麼苦。」
是啊,這種苦又怎能比得上前一世吃過的苦,扶他上位,卻落得個滿門抄斬。
「那就好,那就好。」慕容父可算是舒心了,他還以為女兒得了什麼不治之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