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餓神的金身
孫柔柔勤勞起來簡直不是人,卡路里增肥的副作用,竟然沒有成為她勤勞致富之路的絆腳石。她繼續每天晚上忙著收糧,收完糧又偷偷溜出去鋤草。這一鋤,又是大動靜,每天都有幾戶人家田地里的雜草一晚上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可是,這一次卻不是每一戶人家都收到了石塊。這一次,只在里正家的田地里,出現了一塊特別大特別大的石頭血書。
這血書很奇怪,竟然沒有要求任何人交糧。而是六個字,加一副大大的自畫像。六個字:本餓神自畫像。至於畫,則畫著一個瘦弱的少女,就是這少女的臉,剛巧被早晨的露水打濕,變得模糊不清。
村裡人個個都嘆之神奇,餓神真是神通廣大,任何事都難逃他的法眼。
原來啊,東山村這幾天變得很是熱鬧,本村人忙著燒紙錢,外村也忙著來東山村燒紙錢。外村人過來幹什麼呢?自然是來尋求餓死鬼保佑,希望餓死鬼能到他家地頭施法,庇護他家的莊稼。
一個兩個還好,人多了,東山村的里正自然就為難了。這本村人燒紙錢吧,多數是在自己家裡或者自家地頭燒。可外村人燒紙錢,那都是隨便找一塊空地,有時候甚至在東山村的村口就燒了起來。
東山村人走到哪都能聞到香燭紙錢的味道,不堪其擾。里正一合計,就召集全村人商量著給餓死鬼建造一座廟,也不需要多大多豪華,就是最簡單的泥房子加一尊泥塑的餓死鬼金身,花不了多少錢。
建造廟宇很簡單,泥土嘛村裡的荒地隨便挖,人手各家各戶出一個,很快就把廟宇建起來了。可是這餓死鬼金身以及廟宇的名字難倒了眾人。這餓死鬼吧,是個鬼,若是叫餓死鬼廟,聽起來實在不雅。還有這餓死鬼金身,餓死鬼長什麼樣子誰也沒見過,他也不是什麼神什麼菩薩,根本找不到他外貌的記載。
這不,村民們收到餓死鬼的字畫像之後,喜出望外。原來餓死鬼長這樣啊,這麼瘦,還真是餓死的。原來餓死鬼不叫餓死鬼,而是叫餓神啊。這下好了,廟宇名字有了,餓神廟,聽著多威武霸氣。
餓神金身也有了,在眾人的齊心協力下,很快一尊金身被黃泥塑造了出來,還請村裡的秀才給金身畫了衣服和五官。
餓神金身穿著金色的衣服,看著瘦瘦弱弱的,卻是面目猙獰,雙目似銅鈴,雙耳如蒲扇,一張大嘴被畫得血紅至極,似乎餓得隨時都能吞吃一頭老虎。不僅如此,里正為了感激餓神替村人翻地除草,還為餓神打造了一把鋤頭,握在餓神手裡虎虎生威,簡直絕配。
這餓神廟建造起來之後,聞訊而來的外村人更多了。每天都有外村人提著滿滿的香燭紙錢跪地求拜。孫柔柔也在餓神廟落成的頭一天,跟著眾人裝模作樣地來上香燒紙錢,一抬頭,看見餓神的嘴臉,差點哭暈在地。
她畫了整整一天的自畫像,還特意去灶頭燒了木炭做成尖尖的炭筆。她想著上輩子做為一個富二代,別的不行,興趣班沒少上,光素描她就學了整整五年,雖說達不到大師的境界,可是好歹畫張自畫像的水準還是有的。她想象著自己上輩子的模樣,美滋滋地畫了一幅滿意的作品。可誰料,這金身塑出來的效果與她畫的,根本就是兩個版本。
孫柔柔傷心落寞地離開餓神廟,化悲痛為力量,更加賣力得幹活。白天,光明正大地幫人鋤草,夜晚,偷偷摸摸地幫人鋤草。每天后半夜,她都拖著累成爛泥的身子,一路摔回家,往往只能睡兩個時辰,就被系統叫醒,繼續頂著兩個大黑眼圈出門幫人鋤草。
她就這麼早出晚歸,孫家人愣是十多天沒見著她的人影,就連吃飯時間都見不到她。他們只能從別人口中聽到關於她的消息。
「你家柔柔真是個好姑娘啊,昨天幫著我除了半畝地的草,今天又去幫何寡婦家了。這是我剛摘的一把野菜,不是什麼好東西,給你們償償味。」村民甲如是說。
「餓神真是個好鬼啊,昨晚李狗蛋家十畝地的草全被鋤完了,也不知道餓神會不會來照顧照顧我們家。」村民乙如是說。
什麼?去幫李狗蛋家鋤了十畝地的草?
李翠花下工回家的路上一聽這話,頓時急得火燒火燎地,先是回家找到了胡小蘭把事情一說,又去滿村子找孫柔柔,也不知道她此時在誰家地里鋤草。
孫柔柔去幫別家鋤草他們也不反對,畢竟什麼雞蛋啊,玉米啊,番薯啊,各家或多或少都會送點糧食來以示感謝。就連晚上鋤的地,被幫助的人家也會根據自家的情況,自覺地交些糧食放到餓神廟,有時候少一些,有時候多一些,但是柔柔每次半夜回來,都會有糧食從餓神廟帶回來。
可是這丫頭,鋤誰家的地不是鋤,怎麼鋤上李狗蛋家的了!
胡小蘭和李翠花找到孫柔柔的時候,她正在王鐵頭家的地里,一身的衣衫襤褸,滿臉的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很是憔悴不堪,可儘管如此,只是十幾天沒見她而已,今天見了她,她居然胖了,胖到身上的衣服都快包不住她。
胡小蘭和李翠花對看一眼,上前一把奪過鋤頭,當著王鐵頭的面也不好說什麼,只沉著臉道:「回家吃飯!幾天沒回家吃過飯了!」
孫柔柔放下鋤頭,訕訕地對著奶和三嬸一笑,又轉頭對王鐵頭道:「明天我再來幫你家鋤地。」就跟著回了自己家。
「這,怎麼才十多天就把自己搞成這幅樣子了呢。」王大丫摸著坐在堂屋條凳上的女兒,心疼又無奈。
「娘,沒事,我很好。你看我還胖了。這幾天在各家蹭飯吃,頓頓大魚大肉。」
「胡說,你誰家的飯都沒吃,當我不知道。再說這人家的地,你鋤得這麼賣力幹什麼,能得到的糧食也不多。」胡小蘭也很是心疼。
「娘,比我一天上工掙得多。昨晚可是得了十個雞蛋,七十幾斤番薯。」孫三牛正直得有些傻氣。
「那是因為咱柔柔能幹,晚上用武功鋤得地多。可是白天不用武功呢,你看她,昨天白天只鋤了半畝地,得了一把野菜。」
「再說,柔柔,那李狗蛋家是怎麼回事?」胡小蘭不高興地板著臉,她心疼這個一身蠻力,被人退了親還傻乎乎替人家幹活的孫女。
「什麼李狗蛋家?我不知道啊。」
「你昨天不是幫李狗蛋家鋤了十畝地。」
「昨天晚上我是鋤了十畝地,那是李狗蛋家的?」
敢情是壓根不知道那是李狗蛋家的地。胡小蘭又好氣又好笑,道:「行了,先吃飯。」
「我說柔丫頭,各家來咱家送蛋送菜的時候,可都說沒留你吃飯。咋滴,你是怎麼胖成這樣的?」趙美妞咋咋舌,有點不可思議。
李翠花噗嗤一笑,「趙美妞,你可行了,吃你的飯。柔丫頭,三嬸前兩天結了月錢,手頭寬裕,趕明兒給你扯幾塊布,做幾身衣服。」
王大丫一聽,覺得李翠花大概是因著之前盧員外家的事心有歉疚,遂連連擺手:「三弟妹,這怎麼能讓你破費,前兒我和柔柔她爹也都結了月錢。明兒個,我去布店給她扯幾塊布就行,順便也給素素扯一身。」
「大伯娘,我也要穿新衣服。」
「大伯娘,我也要。」
「我也要,我也要。」
其餘幾個孩子一聽,頓時不幹了,也都吵著要新衣。
王大丫算了算手裡的銀錢,再瞅一眼菜地前的地窖,這糧食也不愁了,手頭的銀錢倒也夠給幾個孩子各扯一身,遂笑道:「行,大伯娘給你們一人扯一身。」
「耶!大伯娘,你最好啦!」孩子們蜂擁而上,圍住了王大丫,飯也不吃了,抱腿的抱腿,抱胳膊的抱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