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思過崖
華山奇險,下皆知。
可是唐漢已是江湖一流高手,這華山陡峭的狹窄山路唐漢卻如履平地,很快就抵達了玉女峰。
唐漢上得玉女峰,但見山勢俊俏,樹木清幽,鳥鳴嚶嚶,流水淙淙,四五座粉牆大屋依著山坡或高或低的構築,正是華山派弟子所住之處。
唐漢眺望過去,就見有不少華山派弟子正在勤練武藝,唐漢微微一笑,相比當初弟子沒幾個,此時華山派終於有了些許興盛氣象,華山弟子已然有三十餘個。
唐漢一路前行,有認出唐漢的弟子,紛紛稱呼一聲‘三師兄’,知曉唐漢身份,讓他們不禁都帶著些許恭敬,唐漢問了聲師父師娘在哪,弟子便回答都在正氣堂。
這裏唐漢住了五年,熟悉得很,都不需要人帶路,唐漢就前往了正氣堂,那正氣堂位於後堂,唐漢前往,就看到梁間一塊匾上寫著“以氣禦劍”四個大字,掌上布置肅穆,兩壁懸著一柄柄長劍,劍鞘黝黑,劍穗陳舊,料想是華山派前代各宗師的佩劍。
“師父,師娘!”唐漢喊了聲。
“哈哈,是漢兒回來了!好!好!”嶽不群和寧中則從正氣堂中出來,看到唐漢,臉上都不免帶著喜色。
唐漢上任一個月,嶽不群、寧中則知曉唐漢已經是成了西安府知府,這華陰縣可是由西安府所管轄,如此一來有唐漢在,華山派無疑能發展得順利。
“剛才我還和你師娘還,如果你大師兄能和你一樣懂事,我也就可以放心了。”嶽不群笑道。
唐漢笑道:“師父,師娘,大師兄不到三十歲就已然是江湖二流高手,劍法修為也不弱,放眼各大門派,也就那麽幾個能和大師兄相比,師父也無需對大師兄太苛刻。”
令狐衝起來還是不錯的,這輩子哪怕不怎麽刻苦修煉,江湖一流境界也是跑不了的。
再加上令狐衝喜歡劍法,不喜內功修煉,所以別看令狐衝內功修為不怎麽樣,可是劍法卻是很高,實力還是不弱的。
“對了,怎麽沒有看到大師兄呢?”唐漢問道。
寧中則道:“這次你大師兄下山犯了戒律,你師父生氣罰他去思過崖麵壁思過一年,好好反思。剛才我還跟你師父,將‘紫霞秘籍’傳授與你大師兄,也好讓他在思過崖期間好好修煉,早日踏入一流境界!”
華山九功,紫霞第一!
華山派聞名江湖的由九門功夫,分別是華山劍法,抱元勁,玉女劍法,破山玉拳,混元功,養吾劍法,稀夷劍法,朝陽一氣劍,紫霞秘籍!而這九門功夫中,又以紫霞位列第一,非掌門不可修煉,非掌門候選人不得傳授!
“紫霞秘籍乃我華山派鎮山之寶,玄妙非常,若是養氣功夫不夠,修煉不得。衝兒性情不定,衝動易惹事,哪怕我將紫霞秘籍傳與他,也隻會是害了他。”嶽不群道。
紫霞功乃華山派鎮山之寶,是華山派修煉內丹的快速功法,為長生不老之仙術,亦為道家技擊之無上玄功,功成“罡氣“貫注全身,穿經過穴,周行走,可閉穴,移穴。全身不畏刀槍,尖銳之物擊打,皆如觸敗絮,隔物傳功,反震可拋敵萬丈,炸碎髒腑,並可開碎裂石,打散服氣之功常規功成需三年。
唐漢也知曉這‘紫霞秘籍’的名聲,在江湖上也是鼎鼎有名,絲毫不弱於少林《易筋經》、武當《純陽功》、嵩山派的《寒冰真氣》,此功初發時若有若無,綿如雲霞,然而蓄勁極韌,到後來鋪蓋地,勢不可當。發功之人臉上滿布紫氣,故有“紫霞“之稱。傳言此功乃是當年‘中神通’王重陽專門為弟子‘郝大通’所創,妙不可言。
若非唐漢覺得華山心法也不錯,他想要將華山心法修煉到圓滿境界,不定也會對‘紫霞秘籍’動心。
“師父,師娘!我去思過崖看看大師兄,起來也有六年未曾到過思過崖了!”唐漢道,當初他在華山派學武,大部分時間可都是在思過崖渡過的,如今一想不免有些懷念。
“去吧,記得中午下來吃飯,我讓你師娘做些你喜歡吃的菜。”嶽不群道。
唐漢離開正氣堂,自行到了玉女峰絕頂的一個危崖之上。危崖上有個山洞,是華山派曆代弟子犯規後囚禁受罰之所。崖上光禿禿的寸草不生,更無一株樹木,除一個山洞外,一無所有。華山本來草木清華,景色極幽,這危崖卻是例外,自來相傳是玉女發釵上的一顆珍珠。當年華山派的祖師以此危崖為懲罰弟子之所,主要便因此處無草無木,無蟲無鳥,受罰的弟子在麵壁思過之時,不致為外物所擾,心有旁騖。
在唐漢看來,這思過崖當真是好地方,安靜無人打擾,正是靜心修煉的好地方。嶽不群罰令狐衝到思過崖麵壁思過,何嚐不是希望令狐衝能夠在思過崖勤練內功,早日踏入江湖一流境界。
“咦,竟是有人!”唐漢見有人走上崖來,腳步迅捷,來人武功著實不低。
唐漢一躍躍上不遠處的石頭,躲在石頭的後麵。
不多時,那人已然上崖,大聲道:“令狐兄,故人來訪。”
這時候就見令狐衝腰間懸著一把長劍,走到洞口,笑道:“田兄遠道過訪,當真意想不到。”
隻見田伯光肩頭挑著副擔子,放下擔子,從兩隻竹籮中各取出一隻大壇子,笑道:“聽令狐兄在華山頂上坐牢,嘴裏一定淡出鳥來,弟在長安謫仙酒樓的地窖之中,取得兩壇一百三十年的陳酒,來和令狐兄喝個痛快。”
令狐衝走近幾步,月光下隻見兩隻極大的酒壇之上,果然貼著“謫仙酒樓”的金字紅紙招牌,招紙和壇上篦箍均已十分陳舊,確非近物,忍不住一喜,笑道:“將這一百斤酒挑上華山絕頂,這份人情可大得很啦!來來來,咱們便來喝酒。”從洞中取出兩隻大碗。
田伯光將壇上的泥封開了,一陣酒香直透出來,醇美絕倫。酒未沾唇,令狐衝已有醺醺之意。田伯光提起酒壇倒了一碗,道:“你嚐嚐,怎麽樣?”
令狐衝舉碗來喝了一大口,大聲讚道:“真好酒也!”將一碗酒喝幹,大拇指一翹,道:“下名酒,世所罕有!”
石頭後麵,唐漢看到這一幕,不由暗暗搖頭,這田伯光是臭名昭著的采花大盜,名門正派莫不是恨不得將田伯光給剁成肉碎,令狐衝作為華山派大弟子,竟然與之相交,若是被嶽不群知曉,不定非得活活打死令狐衝。
田伯光笑道:“我曾聽人言道,下名酒,北為汾酒,南為紹酒。最好的汾酒不在山西而在長安,而長安醇酒,又以當年李太白時時去喝得大醉的‘謫仙樓’為第一。當今之世,除了這兩大壇酒之外,再也沒有第三壇了。”
令狐衝奇道:“難道‘謫仙樓’的地窖之中,便隻剩下這兩壇了?”
田伯光笑道:“我取了這兩壇酒後,見地窖中尚有二百餘壇,心想長安城中的達官貴人、凡夫俗子,隻須腰中有錢,便能上‘謫仙樓’去喝到這樣的美酒,又如何能顯得華山派令狐大俠的矯矯不群,與眾不同?因此上乒乒乓乓,希裏花拉,地窖中酒香四溢,酒漲及腰。”
令狐衝又是吃驚,又是好笑,道:“田兄竟把二百餘壇美酒都打了個稀巴爛?”
田伯光哈哈大笑,道:“下隻此兩壇,這份禮才有點貴重啊,哈哈,哈哈!”
令狐衝道:“多謝,多謝!”又喝了一碗,道:“其實田兄將這兩大壇酒從長安城挑上華山,何等辛苦麻煩,別是下名釀,縱是兩壇清水,令狐衝也見你的情。”
田伯光豎起右手拇指,大聲道:“大丈夫,好漢子!”
令狐衝問道:“田兄如何稱讚弟?”
田伯光道:“田某是個無惡不作的淫賊,曾將你砍得重傷,又在華山腳邊犯案累累,華山派上下無不想殺之而後快。今日擔得酒來,令狐兄卻坦然而飲,竟不怕酒中下了毒,也隻有如此胸襟的大丈夫,才配喝這下名酒。”
令狐衝道:“取笑了。弟與田兄交手兩次,深知田兄品行十分不端,但暗中害人之事卻不屑為。再,你武功比我高出甚多,要取我性命,拔刀相砍便是,有何難處?”
田伯光哈哈大笑,道:“令狐兄得甚是。但你可知道這兩大壇酒,卻不是徑從長安挑上華山的。我挑了這一百斤美酒,到陝北去做了兩件案子,又到陝東去做兩件案子,這才上華山來。”
原來田伯光這是調虎離山之計,故意引開嶽不群、寧中則,好上華山。可是田伯光不知道的是,因為下山聽到唐漢赴任西安府知府的消息,擔憂唐漢前來華山,自己二人又不在,所以沒有去捉拿田伯光,反而是返回了華山。
若是田伯光知曉,估摸的就不敢上華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