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瓷娃娃
薛明貴走進雅韻軒,第一反應便是四周環顧了一圈,旋即不由得輕笑了一聲。
「喲,薛老闆,您這大忙人今兒真清閑啊。」
看著薛明貴拿著一把摺扇,緩步走進,江無憂說道。
此時正值三九天,薛明貴拿著一把扇子倒是夠勁兒的,其實摺扇這東西雖然是夏天扇風用的,但對於文人,卻是全年不離手,一來可以盤玩包漿,二來隨時不能丟了那份文人氣,只不過薛明貴這矮胖子和這把扇子倒是相當違和。
薛明貴一笑,下巴上的小鬍子跟著揚起,道:「這不是聽說咱古文化街里多了一個雅韻軒嘛,過來看看,真沒想到你們兩個還是真快,這新店剛開張,就把你們招來當小夥計了?」
聞言,桑仕文就來氣,剛要說什麼,卻被江無憂一把按住了手。
江無憂笑了笑:「要不說呢,好事兒得趕早不是?薛老闆您這是……回龍古玩店不景氣,也打算跟著我們哥倆在這打打雜?」
這話說的薛明貴一愣,跟個大饅頭直接塞進了嗓子眼兒似的,一句話說不出。
薛明貴心說小王八蛋嘴皮子倒是不賴,哼,這店既然開得離我那麼近,咱們有的是打交道的機會。
強忍著怒意,薛明貴笑道:「哈哈哈,說笑了,我就是來看看這店鋪怎麼樣。」
說著,他又看了一圈:「不過如此啊,這些瓷器……都是從街里的攤兒上買的吧?這老闆也真是的,就算買瓷器裝門面,也得買點像樣的啊,嘖嘖……」
「還是薛老闆專業,要說買當代瓷器,這古文化街里,怕是沒人比您薛老闆懂行了。」
江無憂這話顯然是指薛明貴賣假貨,畢竟他整個回龍古玩店,就基本沒有到代的東西,但賣起來可都是古董價兒啊。
薛明貴摸了摸小鬍子,一笑:「得了小子,我也不跟你扯嘴皮子了,今兒來呢一是看看這雅韻軒的實力,二來……想請你幫個忙,怎麼樣?」
江無憂一愣:「啥玩意兒?你……找我幫忙?」
「沒錯啊,你這店距離我的店二三十米,遠親不如近鄰,怎麼?幫個忙不行?」
以前江無憂倒是沒注意,薛明貴這一說,他往門口一看,還真是的,雅韻軒的斜對面距離四五個店鋪的位置就是回龍古玩店。
好么,一不小心和這老小子當鄰居了。
「瞧您這話說的,我咋能不幫?您不是有什麼重活兒讓我們哥倆干吧?」
「哈哈哈,開什麼玩笑,一會兒有個老鄉來給我送個物件兒,幫我掌掌眼?」
江無憂雙眉一沉:「哦?你信得過我?」
「那咋信不過?雖然說你這歲數是小點,但眼力還湊合,一會兒我叫人過來喊你啊。」
說完,薛明貴轉身就走出了雅韻軒。
桑仕文啐了一口:「我呸,什麼玩意兒,四兒,這忙不幫他,讓丫自己打眼去!」
江無憂一笑:「你想多了,這老小子要是真撿漏,還能叫上我?」
「啊?你的意思是……他要做局啊?」
江無憂笑而不語,從桌子上拿起一個捲尺,去一面牆開始測量。
「誒,你都量了七八遍了,放心吧,肯定沒問題。」
江無憂點點頭,其實要說雅韻軒現在其實跟回龍古玩店差不多,店裡沒什麼真玩意兒。
這三天,江無憂和桑仕文幾乎沒黑沒白在店裡幹活兒,這才讓雅韻軒這麼快開業。
不過現在他們定做的多寶閣展示架還沒有到,所以他那些鎮店級別的東西也就沒擺。
多寶閣,是古玩店最常見的一種貨架,一般以紅木材質為主,整體成圓形、方形都有,中間則為各種鏤空花紋形勢的架子。
由於那些寶貝價值比較高,江無憂還特意定製了密碼鎖玻璃門的多寶閣,裡面帶射燈可以讓顧客更好地欣賞。
當然,即使是密碼鎖,也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畢竟人家要真來偷,你咋防都沒用。
索性雅韻軒還有一道暗門,江無憂做了保險柜式的門、鎖,他打算每天關門以後,把那些真品寶貝便直接搬到這暗門裡去,這暗門裡面的隔間也就作為小倉庫了。
所以,在所有貨品都擺好以前,江無憂決定還是先以賣工藝品和收寶為主,畢竟在天州,如果有人想賣手裡的寶貝,首先考慮的還是來古文化街。
回龍古玩店。
薛明貴玩兒著手裡的一對核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小宋啊,打個電話催催,問問陳五過來了沒。」
服務員小宋旋即打了個電話,道:「老闆,路上了,馬上就到。」
薛明貴點點頭:「有點兒意思,毛還沒長齊呢就敢開店,我不得送他一份大禮?」
「老闆,您說這個江無憂是有一眼還是睜眼瞎啊,你要說他不行吧,上次他在街口還攔了您一道,可要說有一眼……他居然真花了幾千買了咱那個紫檀柳的煙缸。」
薛明貴聳聳肩:「這東西……誰過年還不吃頓餃子?我讓他打眼一次,以後要是老實了,那件事兒就這麼算了,不然……我就得看著他虧到關門。」
小宋笑了笑:「這倒是,和您作對,那就是作死,也不打聽打聽,這古文化街裡面,哪家敢和您叫板。」
薛明貴一笑,拿出手機放了段《淮河營》,搖頭晃腦地聽了起來。
大概下午兩點左右,小宋到了雅韻軒。
「江老闆,我是回龍古玩店的,我們老闆說請您過去一趟,有些物件兒要請您掌掌眼。」
小宋的語氣倒是客氣,不過自己不親自過來,讓服務員來請,也看得出,這薛明貴就壓根沒把江無憂當個什麼。
不過來都來了,江無憂自然也不會難為一個服務員,他點點頭:「得了,你回去吧,我馬上過去。」
「好嘞,麻煩您了。」
小宋離開后,桑仕文道:「四兒,你警醒著點,這老狗腦子壞。」
「無所謂,上次咱不是從人家那拿了個謝靈運的閑章嘛,今兒就沖面子也得過去一趟啊。」
「那倒是,對了,那個閑章值多少錢來著?」
江無憂白了他一眼,道:「盯好了店吧。」
對於桑仕文,江無憂沒有給他開工資,畢竟他壓根沒打算讓桑仕文在自己店裡打工,而是採取了股份制。
也就是,賠了算江無憂的,賺錢了,桑仕文白白從店裡營業額中抽取一成利潤。
桑仕文自然心裡也明白,古玩行不開張則罷了,開張便吃三年,江無憂白白給他這一成利潤,已經非常可觀了。
而且桑仕文這人本來也沒啥上進心,能和江無憂一起玩兒著,還有錢賺,他心滿意足,更何況,這一成是純賺,平時的吃喝和店裡的成本,可都是江無憂一人出錢,這一點,別看桑仕文平時大大咧咧,可心裡都是有數的。
此時,回龍古玩店裡,薛明貴拿著一個瓷瓶兒正近距離看著,嘴角微微揚起了一個弧度。
而他對面則坐著一個一米八大個子,留著光頭穿著貂兒,拉鏈拉開,露出裡面的大金鏈子。
正是陳五。
「薛老闆,我這人嘴拙,一會兒有啥需要您帶著我點。」
薛明貴抬起頭瞥了他一眼:「閉嘴,人都要來了,別說這些。」
正說著,江無憂邁步進門,不過一看到陳五,他微微一愣,陳五也是一樣,他怎麼也想不到今兒拿物件兒來的是陳五。
這傢伙不去大澡堂泡著,今兒跑古玩城來玩兒票了?
不過他心裡也有了底,這陳五可不是玩兒物件兒的人,今兒拿東西過來就兩種可能,第一是踩了狗屎了,不知道從哪弄了一些物件兒,第二……那就是薛明貴這老小子做局,只不過找錯了人。
看到江無憂,陳五也是有些愣了,卧槽,江小四兒?他怎麼在這?
江無憂倒是沒說話,走近前,抱了抱拳:「薛老闆,這位是……」
「哦,這是陳五,也是圈兒里人,拿了點東西,你幫我掌掌眼。」薛明貴隨口說道,雙眼還煞有介事地盯著那個瓷瓶兒。
陳五倒是蒙了,這江小四兒咋還裝不認識我?索性,他也就沒說話,不過心裡卻是忐忑了起來。
江無憂近前,看著桌子上鋪了一張灰色的油布,油布上面很臟,搞得就跟剛從鄉下拿來的似的。
油布上擺著兩三件青釉瓷器,一個瓶兒,兩個碗,而一旁還有幾個物件兒,一個十幾公分高的小瓷雞,還有幾個瓷娃娃。
這瓷娃娃倒是挺可愛的,有男童、女童,樣子基本上都是紅襖綠褲,頭髮和五官用黑墨勾畫,算得上生動,一眼看上去能看出這是上色后再燒的。
其實這些東西還真是薛明貴前兩年收的,當時去鄉下收貨,看到了一戶裡面有一個唐三彩的駱駝擺件,雖然物件兒不大,但卻是打開門,一眼到代。
為了不讓人家貨主醒過悶來,他就以喜歡這種小工藝品為由,把人家窗台上擺的小瓷器都給收了,一共花了兩萬塊錢,算得上撿大漏了。
現在駱駝擺件放回家了,其他的東西則拿了過來,又湊上了三個青釉瓷器,今兒給江無憂做了這個局。
「來,江老闆,幫我看看這個粉青兒,對不對。」
薛明貴將那個青釉瓷瓶放下,說道。
江無憂則沒有直接去拿,而是意念掃過,他本以為這薛明貴拿了一桌子贗品來,可突然發現,那幾個小瓷娃娃上,出現了一層濃郁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