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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沒有款的畫

  聽到呂老這麼說,眾人均是一愣,本就安靜下來的會場,更是呼吸可聞。

  就連這次主辦方亞坤拍賣行的人都對這件穿著深藍色舊棉服的年輕人刮目相看。

  看來真是人外有人,有的人越低調說明人家越有實力,就比如現在眾人眼中的江無憂,看穿著也就像是個小打工仔,可人家竟然認識呂老,而且看關係還不一般。

  「哦……原來是呂老的朋友啊,真是失敬失敬了,怪我了,會務的工作沒有做到位,來來來,江先生請前排就坐!」

  說話的人四十多歲,面相謙和,穿著一身西裝,連襯衣領口的扣子都系得有板有眼。

  正是亞坤拍賣行的拍賣師孫德年,孫德年在亞坤拍賣行幹了十幾年,是絕對的老人,而且人際關係處理得好,到現在還兼職拍賣行的業務部經理。

  之所以能勝任業務部經理,就是因為孫德年這些年積攢了大量的人脈,客戶資源以百計數,而且都是出手驚人的大客戶。

  這樣的人物只要動了跳槽的念頭,自然會是國內各大拍賣行爭搶的對象,所以亞坤拍賣行這些年為了留住孫德年也是付出了不少,不僅配了別墅、豪車,待遇也是連年上漲。

  一時間,最為尷尬的當數趙天林了,本想充當呂老的護衛,誰知道碰了一鼻子灰。

  不過他心裡也納悶,這小子……到底什麼來頭?居然被呂老稱為兄弟?哼,這呂老也是夠沒流的,這不差了輩分?

  心中雖然那麼想,但他還是往後退了一步,趁勢閃出了人群。

  江無憂恭敬第點了點頭:「呂老先生,又見面了。」

  呂明江一笑,直接拍了一下江無憂的胳膊:「老夫也沒有想到,上次一見小兄弟可是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一會兒拍賣會後,咱們可要好好聊聊。」

  「呂老,晚輩求之不得,不過您可別開我玩笑了,晚輩哪敢和呂老稱兄道弟。」

  「哈哈哈,不必過謙,俗話說煙酒不分家、酒桌無輩分,咱這古玩行也是一樣,你我雖年歲差別,但忘年交也未必不可啊。」

  眾人都是跟著笑了起來,當然,這些人的笑還是屬於附和,這場合里,人家古玩界的泰斗都笑了,咱哪能不跟著笑?

  孫德年微笑向前:「呂老一向廣交朋友,江先生就不要客氣了,來,咱們先坐下來吧。」

  孫德年處事經驗豐富,非常會找時機,這個時候說這樣的話,自然是最恰當的,而且同時也更容易讓客戶記住自己。

  呂明江點點頭:「孫總周到。」

  「哪裡哪裡,呂老請,江先生請!」孫德年揚起一手做出請的姿勢。

  如呂明江所說,孫德年這人辦事就兩個字,周到。

  此時他沒有對所有人請,唯獨對呂老和江無憂彎腰,也是故意突出呂老的地位,和對江無憂這位剛認識的朋友的重視,可謂每一步都用心在做。

  這場拍賣會規模不算很大,但邀請的人卻是分量十足,不僅有天州當地的收藏家、和收藏愛好者的老闆們,還有像趙天林這樣的外地玉石行業專業人員。

  前排的位置基本都是定好的,不過孫德年卻並不在意,要知道呂明江的地位放眼全國都是頂尖級,他順手便拉了一把椅子,直接插在了呂明江身邊的位置。

  「呂老,您請坐,江先生,我是今天的拍賣師孫德年,剛剛招呼不周了,您就坐在呂老身邊的位置吧。」

  江無憂點點頭:「有勞了孫總,對了,我還有幾個朋友坐在中間,您看……」

  「哦,是這樣啊,江先生您甭管了,我會安排好的。」

  很快,孫德年就把吳大軍幾人帶到了第二排,剛好坐在江無憂身後的位置。

  不過讓江無憂意外的是,或許是孫德年也沒搞清誰對誰,那個戴鴨舌帽的老者也跟著坐了過來。

  不過他依舊跟剛才一樣,坐在那裡微微低著頭,鴨舌帽壓得很低,轉頭看去,只能看到他的嘴和下面一些泛白的胡茬。

  江無憂有些好奇,不過也沒有太在意,這時候,孫德年也已經走上了拍賣台,拍賣會正式開始。

  「歡迎各位收藏家來到今天的拍賣現場,尤其是呂老的到來,也是讓咱們今天的拍賣會蓬蓽生輝。」

  台下響起掌聲,呂明江緩緩站起來,轉過身沖著所有人微笑點頭示意。

  江無憂再次注意到,所有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雙手鼓掌那叫一個帶勁兒,唯有那個鴨舌帽老者,依舊是那個低頭的樣子,只不過這一次……江無憂可以看到,他似乎冷冷地哼了一聲,聲音不大,但卻充顯著一種不屑的感覺。

  江無憂不禁暗道,好么,這老爺子是和呂老有多過意不去啊……

  「那麼現在就展示我們的第一件拍品,王學浩的青山紅樹圖扇面,王學浩自幼欣賞黃公望的作品,其中青山紅樹圖被多位明清畫家所作,這青山紅樹圖扇面就是王學浩仿黃公望畫風所作。」

  這時,禮儀小姐將拍品放在了拍台中間的桌上,同時,大屏幕中也開始展示扇面,這樣可以讓所有的來賓都能看到拍品細節之處。

  「下面就請有意拍下一號拍品的來賓上台掌眼,也請呂老上台把關。」

  由於是小型拍賣會,拍賣行也刻意設置了這個環節,為了讓有意拍下拍品的老闆可以細細地看。

  很快,呂明江走上拍台,同時還有幾位對這扇面有意思的老闆走了上去,有的帶了放大鏡,看著扇面的細節和上面的文字、落款,有的兩人之間還聊著相關的問題。

  「這東西很貴嗎?為什麼做一號拍品啊?」桑仕文低聲問道。

  吳大軍道:「當然了,扇面啊,兄弟你記著,所有的物件兒,只要沾了文人氣,那價值就會飆升。」

  江無憂點點頭:「吳哥說的沒錯,一個青花瓷罐或者瓷瓶兒,一旦證實是哪個文人書房裡的捲筒,那價格可就翻幾倍甚至幾十倍了,所以命人字畫的真跡價格一直居高不下,還有就是文房四寶,要比其他的物件兒更有價值。」

  「能換套房不?」桑仕文道。

  江無憂不由一笑:「這還真不知道,這幾天我光學習這些瓷器、字畫的市場價了,倒是不知道房價……」

  江無憂倒不是開玩笑,他從小就住在城西的衚衕平房,對買房、房價這些是完全沒有概念的。

  曹胖子聞言道:「俗,俗人……」

  「切,你不俗?曹老闆,您以後做生意就別收錢,太俗,對吧?」

  「你……」曹胖子一時不知道怎麼接。

  吳大軍這個樂啊:「就是,聽我兄弟說沒?你那個風月閣以後改慈善得了。」

  「一邊兒去,你咋不搞慈善?不過老吳,你那個兄弟倒是真懂點東西啊。」曹胖子指著江無憂說道。

  「廢話,不然人家能認識呂老?能認識剛才那個漂亮姑娘?對了無憂,這王學浩是幹嘛的?」吳大軍道。

  「切,我還以為你知道呢,在那叭叭的,」曹胖子捂嘴笑道,「不知道你剛才說個屁啊。」

  「你知道?」吳大軍白了他一眼。

  曹胖子一愣:「我也不知道,但我沒叭叭啊!」

  江無憂笑道:「王學浩是清朝的畫家,師承王原祁,王原祁以畫山水見長,這幾年拍賣王原祁的話基本都在千萬左右,他的作品秋林遠黛圖更是拍出了四千一百多萬的高價。」

  「我曹,難怪這麼牛筆呢,四兒,那這個扇面了不得了啊。」桑仕文眼睛都快冒綠光了,四千多萬……對他來說太震撼了,就算他老爹當初貪,也沒貪到這麼多錢啊。

  他心中嘆了一聲,爸啊,您說你怎麼那麼沒出息,貪那點錢毀了一輩子,還不如等兒子撿漏一副王原祁的畫呢。

  當然,撿這種漏談何容易,這種級別的名家字畫除了再頂級富豪手中,就是在國內各地的博物館里陳設。

  「王學浩的造詣雖然比不上他老師,但從清代畫家來講,他的仿古功夫是非常顯著的,這扇面又是仿黃公望畫風,算是特點明確,五六百萬應該沒問題。」

  江無憂說完,桑仕文嘆了口氣:「我不僅是個窮人,我還是個瞎子,四兒,我沒見過那麼多錢,你說咋辦?」

  江無憂一笑:「瞎著吧,這種瞎沒治。」

  看完拍品,下面就開始爭相出價,最終這扇面以五百八十萬被拍下。

  「我曹,神了啊,四兒,你怎麼知道會是五六百萬?」

  「市場價就這樣,人家來肯定也是做了不少功課,差的不會太離譜。」江無憂道。

  這時,一旁傳來了一個聲音:「呵呵,會估價?那是觀眾最愛玩兒的,能拍下來才是本事,或者能拿出藏品也行,不過……窮人自然辦不倒了。」

  說話的正是趙天林。

  由於同坐第一排,雖然不挨著,但距離也並不遠。

  「切,你倒是拍啊?」桑仕文道。

  「小朋友,沒到我看上的拍品呢,一會兒我會給你們上課的。」

  趙天林微微一笑,說道。

  吳大軍、桑仕文包括曹胖子,都是投去了不爽的眼神,你拍就拍唄,嗶嗶毛線啊……

  江無憂卻沒有理會,他看著手中的拍單,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

  「這個八號拍品的畫……居然沒有款?這種東西也能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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