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輩子趕不上
江無憂回到家，把兩套煎餅果子放在桌上，李蓉見了直皺眉頭。
「四兒，媽給你做麵條多好，在卧個雞蛋，花這冤枉錢幹嘛？」
江無憂笑了笑，自己賺了錢，不就是要給媽媽花嗎？他取了十八萬，給了桑仕文十五萬，希望可以讓他先還清家裡的債。
剩下的三萬塊，他打算給母親，主要是因為他怕給多了把母親嚇著，畢竟這麼多年都過著窮日子，別說卡里的三十多萬，就連成捆的三萬塊李蓉都沒見過。
所以他打算慢慢給，同時也慢慢想理由，要是直接說撿漏賺的，李蓉肯定也是不信。
他一邊啃著煎餅，一邊拿出三萬塊放在桌上，故作不當回事地說道：「媽，這錢您收著。」
看到三沓錢，李蓉可懵了，她睜大眼睛看著江無憂：「四兒……這……你幹啥去了？怎麼這麼多錢？你……」
母親的反應在江無憂的預料之中，他趕忙道：「媽，您別多想，都是合法的，您兒子幹不了壞事兒。」
「那不行，你得給媽說清楚了，這到底咋回事，咋就這麼多錢？」
江無憂呼了口氣，幸虧沒拿三十多萬給母親，不然還不炸了鍋了？
「媽，我前段時間幫人家看了幾個古董，這是辛苦費。」
「啥？還有那行業啊？你會看嗎？別給人看壞了啊。」李蓉一臉擔心地說道。
江無憂差點沒噴出來，笑道：「媽您可真逗，那還能看壞了？」
「我就是說啊，別看不準人家找你麻煩啥的。」
「不會的媽，這錢啊您就收著，以後我賺了再給您，我二哥說得對，總不能指著在大澡堂一輩子啊。」江無憂說完，心裡一塊石頭落地，也算給自己找了個合適的理由。
李蓉點點頭：「行，媽幫你收著，不過那也別亂花，以後你結婚時都得用，還有啊，以後好好給人看，可別走眼了。」
「知道了媽，您也吃。」
李蓉收好了錢，拿起煎餅咬了一口，江無憂湊近前嘿笑道：「媽，香不香？」
李蓉也笑了出來：「香，我兒子買的更香！」
母子倆一笑，整個江家裡都溫暖了起來。
吃過早飯，江無憂就出門了，剛出門就見桑仕文在衚衕口正抽著煙，手裡還拎著那個提袋。
「大文兒，你幹嘛呢？」
見江無憂走來，桑仕文倒吸了一口氣，將煙頭掐滅，旋即把提袋又塞給了江無憂。
「四兒，你真仗義，不過這錢……我不能收。」
「啊？為啥啊？你家不是有債？」
桑仕文點點頭：「沒錯，但這是你的錢，我不能要。」
江無憂一笑，捶了桑仕文的肩膀一下：「不是說了吃喜兒嗎？昨兒我賺錢你也有功勞啊。」
聽到這話，桑仕文眼裡就開始濕潤，他吸了吸鼻子，撇著嘴盡量不讓眼淚出來。
「四兒，你……你太特么夠意思了，不過這不是幾百塊錢，我剛數了，十五萬啊，我真不能要。」
「拿著吧，跟阿姨把日子過好一點，這錢就當我借你的，以後有了錢再還，行不行？」
桑仕文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江無憂都愣住了，這……還是那個平時叼不拉幾的大文兒嗎？咋還哭上了……
「小憂憂，你真好，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我太愛你了。」
這話說的江無憂渾身直發麻，趕忙推開了他：「大哥，你幹嘛呢？膈應死我了。」
「不行，再讓我抱抱，感受一下有錢人的溫度。」桑仕文緊緊抱著江無憂，眼淚、鼻涕都差點流在江無憂肩膀上。
「卧槽你趕緊躲開吧，勒死我了，」江無憂推開桑仕文，直咳嗽，「行了，我不跟你說了，我先去找藍菲，然後還得去陳大發他們家飯館說說呢。」
「你等我，我把錢放下和你一起去，對了，你不急還吧？」
江無憂翻了翻眼皮，沒理他，直接跑去了藍菲家院子。
不過敲了敲門，藍菲的母親韓霄紅開門說藍菲一大早就出去了，江無憂倒是納悶，不是說好了去飯館說青花瓷瓶的事嗎……怎麼還走了？
既然這樣，江無憂索性去了大澡堂，這個點兒也差不多該上班了。
天州古玩城，真正的名字叫古文化街，街邊開著各種當地文化的店鋪，有工藝品、小吃，還有一些賣文玩的店。
不過街很長，而且有分支，也有不上商販擺起了地攤，文玩、古玩、紀念品應有盡有。
走進街口，看著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街道，藍菲不禁有些慌了：「侯亮，古玩城好大啊，我都沒有來過，聚福齋在哪啊……」
「我來的也不多，都是正月十五的時候來看燈籠，咱們就慢慢找吧。」
兩人都不熟，只能一點點往裡走，同時看著左右店鋪的名稱。
不過好在聚福齋雖然不算很大，但招牌卻是十分顯眼，沒走多久，侯亮便指著不遠處的招牌道：「聚福齋在那，菲菲，咱過去！」
兩人走到聚福齋門口，看著這門面，侯亮道：「哦喲，這就是有錢人的店啊，這麼多寶貝都是老闆的吧。」
不過藍菲卻沒什麼反應，抱著盒子徑直走了進去。
店裡的布局很簡單，四周的多寶格中擺放著不少物件兒，牆角擺著一個大瓶，裡面露出半截的畫卷，一旁還有個玻璃櫃檯，裡面擺著幾十個不同款式、材質的鼻煙壺。
中間一張一米二寬的茶桌，一個中年男人正坐在桌后看著手中的鼻煙壺入神，正是吳大軍。
「老闆您好，我想讓您幫我看件東西。」藍菲近前說道。
吳大軍抬起頭：「嚯，這麼漂亮的小妹妹，看什麼東西儘管說，哥這以鼻煙壺為主，瓷器、字畫也有，喜歡哪一類的？」
「您弄錯了，是我們有東西想賣給您，」侯亮見吳大軍說話有些花俏，走上前道。
吳大軍馬上看到了藍菲懷裡的盒子：「是這個？打開我看看。」
藍菲把盒子放在茶桌上，然後將黃玉犧尊取了出來，看到黃玉犧尊，吳大軍當即眼前一亮。
「喲，稀罕了，黃玉的啊，難得，我瞜瞜！」
吳大軍拿起犧尊細細地看了起來，還不時咂嘴，顯然是在欣賞這個作品。
藍菲緊張地看了一眼侯亮，她也不知道對方會開什麼價，反正江無憂說的五十萬……她是沒太抱希望。
侯亮點頭安撫了她一下，道：「沒事，咱們就是諮詢諮詢，反正肯定不會是江無憂說的那個價。」
一聽江無憂，吳大軍一愣：「嗯？江無憂？這和他有關係？」
藍菲馬上道：「對，老闆，是江無憂讓我拿著這個來找您的。」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啊，那我可得好好看看了。」
聽這話，侯亮心裡不禁意外，同時，一股嫉妒也油然而生。
看來……江小四兒還真認識這個老闆了，哼，他那種身份的人怎麼會有這種朋友？邪了門了，不過這古玩店也不大，估計也就是個二流古董販子而已。
剛剛還羨慕這有錢人的店鋪，轉眼間成了古董販子，這侯亮的心眼當真不大。
看著黃玉犧尊，吳大軍微微皺起眉：「真是個好東西啊，上品黃玉，年份夠老，江老弟還真是照顧我生意，美女，他給沒給價格？」
都是圈兒里人，吳大軍自然也明白，既然江無憂能讓藍菲來找自己，肯定也會給她透露一個價格。
也正因為這樣，吳大軍沒有直接開價，而是先探探底，萬一給得差太多也顯得不合適。
「他說應該不會低於五十萬。」
「嗯？」吳大軍倒吸了一口氣，「東西是個好東西，也是老的，可是五十萬……我還真看不到啊，這樣，你們別忙，我給他打個電話問問。」
聽到這句話，侯亮輕笑一聲：「怎麼樣？我就說吧，那傢伙張口就來，五十萬？開什麼玩笑呢，一個搓澡的愣裝古玩鑒定師，我看他是瘋了。」
藍菲對著他皺了皺眉：「侯亮你先別說了，等吳老闆打過電話再說。」
這時，吳大軍的電話已經接通，他馬上露出笑臉：「哈哈，老弟，我這正高興呢，你又給我介紹生意啦？」
「呵呵，吳大哥，我猜到您會給我打這個電話，是不是問過藍菲我給的價格了？」江無憂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
「你小子真夠神的，眼力神，腦子也神，你咋知道的？」
江無憂一笑：「吳大哥，這東西到乾隆了，如果不信，您看看紋飾特徵，再看看犧尊裡面的拋光，您自然就明白了。」
吳大軍沒有急著掛電話，而是按照江無憂說的去做，看了看紋飾：「宮廷風不錯，只不過這拋光……」
正說著，他看到了犧尊內的高拋光效果，立刻露出了放鬆的笑容。
「得嘞弟弟，我又差點打眼，這犧尊我知道怎麼給價兒了。」
掛了電話，吳大軍就找藍菲要了銀行卡號，笑道：「妹子，江老弟的價格給的沒毛病，我啊在這個基礎上再給你加這個數。」
吳大軍比劃著一個巴掌，似乎他很喜歡這麼比劃……
「五十五萬？」藍菲一雙眼睛圓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藍菲並非沒有見過錢，她的家庭比較複雜，可以說十二歲以前，她過著千金大小姐的日子。
但由於一些變故，這幾年她和母親住在開源衚衕口的大院兒里，各種開銷的壓力下，家裡已經徹底沒有錢了，所以這一下子來了五十五萬，對她們娘倆來說簡直是雪中送碳。
「沒錯，那五萬塊，是江老弟的介紹費，不過我估計他也不差，你就替他收著吧。」吳大軍笑道。
「你……老闆，你看清楚點，這東西你給五十五萬？你是冤大頭嗎？」
侯亮失口道，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這不是擋著藍菲賺錢嗎？
吳大軍聽了這麼久，也聽出個味兒了，他瞥了一眼侯亮。
「小子，半天我也聽出來了，你恐怕看不上我那個兄弟，不過我告訴你，他的為人你一輩子也趕不上，要是沒什麼事兒我就不送客了，你們自便！」
說完，吳大軍大手一揮，繼續看著手中的黃玉犧尊，視侯亮和藍菲如空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