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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青玉關公擺件

  「11?」

  江無憂使勁閉著眼搖了搖頭,汗水被四處甩了出去,再睜開眼,視覺恢復了清晰。

  此時,由於燙傷以後馬上用冷水沖,李蓉的手很快沒有了痛感。

  她一邊將手上的水珠甩掉,一邊看著自己的兒子。

  「四兒,你咋了?眼睛是不是不得勁兒?」

  江無憂又揉了揉眼,道:「沒事兒媽,眼裡進沙子了。」

  「來,媽給你吹吹。」

  李蓉抬起頭看著兒子的眼睛,江無憂道:「不用,媽,已經順著眼淚出去了,您手沒事了吧?」

  江無憂也是生怕自己的眼睛有什麼問題被母親發現,趕忙扯開話題。

  李蓉一臉擔心地看著江無憂,顯然還是有些不放心。

  見狀,江無憂道:「行了媽,真沒事兒,您給我拿饅頭吧,我給老爺子送過去。」

  「行,四兒,你要是不舒服,就別在老爺子那多待,早點回來歇著。」

  說著,李蓉拿了兩個饅頭放進了菜碗,說道。

  「知道了媽,您放心。」

  江無憂接過碗,趕快出了門。

  方敬遠家也住在開源衚衕,和江家相隔七八個門,走過去三四分鐘。

  老爺子是燕京人,後來搬到天州的,家裡條件算是不差,所以當時置了一個大院子。

  不過條件雖然不錯,但老伴死的早,兒女又不在身邊,家裡算是很冷清。

  方敬遠有個習慣,就是從不鎖院門,他總說院子鎖上了氣運就鎖上了,自己祖上是清宮的官,要是有賊敢來,老祖就會直接帶他走。

  江無憂端著菜推門走進院子里,腳剛落地,就聞到一股香醇的酒味兒。

  「喲,爺爺,喝著吶?」

  不過裡面並沒有回應,院門正對正房,江無憂可以清楚地聽到裡面傳來的京劇聲。

  「我主爺起義在芒碭,拔劍斬蛇天下揚。懷王也曾把旨降,兩路分兵進咸陽……」

  江無憂聞聲一笑,方敬遠的生活算是純粹的閒情逸緻,每天就是酒、茶、核桃和京劇。

  他快著走了幾步,進了正房,屋子裡老的八扇窗下,一個八旬老者靠在榻上,面帶紅光,臉頰有些老人斑,全白的頭髮向後背著,很是整齊。

  榻上還支著個小木桌,桌上擺著青花瓷酒瓶兒、酒杯,還有一盤花生米。

  一進屋,江無憂感覺京劇聲簡直震耳,他趕忙走近喊道:「爺爺,這聲兒太吵啦,我先給您關了啊。」

  說著,江無憂便把老爺子身邊的半導體給關了。

  方敬遠年歲大了,耳背了十幾年,每次聽京劇都是將聲音開到最大,要是別人來了,一準得捂耳朵。

  聽到京劇聲音斷了,方敬遠這才轉過頭:「孫子,爺爺正享受著呢,你要造反是不是?」

  江無憂趕忙賠笑臉:「嘿嘿,我哪有那個膽兒啊,不過您這聲兒也忒大了。」

  方敬遠白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麼,轉頭拿起酒壺要倒酒。

  江無憂趕忙近前,將菜碗放在桌上,一把接過了酒壺:「喲喲喲,我還在這呢,您自己倒酒算怎麼回事兒啊,我給您滿上。」

  但酒還沒倒滿,江無憂整個人一愣,眼前一片漆黑。

  數字:21……

  這一次江無憂雖說沒有防備,但算是比前兩次淡定了一些。

  數字又出現了,而且……21是什麼意思?

  10……

  11……

  21……

  這代表什麼?

  江無憂下意識覺得自己應該是生病了,不是幻想症就是妄想症。

  「酒灑了,猴崽子,你怎麼倒的酒?」

  見酒滿出來,方敬遠拍桌子喊道。

  江無憂趕忙立了酒壺:「爺爺,怪我了,您喝著,我們家今兒吃燴菜,我媽給您撥出來了一份。」

  看到面前的燴菜,方敬遠眉間的皺紋舒展開來。

  「燴菜啊,代我謝謝你媽了,三天兩頭往我這送吃的。」

  江家對方敬遠算是比較照顧,以前是江無憂過來送吃的、做飯或者干一些活兒,他在澡堂幹活兒的時候,江美茹來送了幾次,還有幾次李蓉自己送過來了一些飯菜。

  畢竟方敬遠家裡就一個人,歲數又大了,李蓉也不願意讓他自個兒動火做飯。

  「爺爺您這說哪的話了,這麼多年您對我也好啊,我拿您當親爺爺,對了……」

  話沒說完,江無憂看到眼前再次出現了數字。

  31……

  江無憂真懵了,如果說這數字出現一次,那可能是幻覺,因為偶然。

  可現在接二連三的,而且出現的這些數字好像並沒有什麼關聯。

  我到底怎麼了?

  「怎麼了?說啊。」方敬遠見江無憂愣住,不禁催了一句。

  「啊?沒、沒什麼,」江無憂這才回過神,呼出一口氣,「對了爺爺,那個……牛爺說有時間來看您。」

  聽這話,方敬遠露出些許不屑的表情,端起杯喝了一口。

  「看我?他還不夠格,回去告訴他,老實家待著,少買那麼多破爛兒堆家裡比啥都強。」

  江無憂不禁笑了出來,其實他也知道,牛爺好個顯擺,每次來澡堂子都會拿上一些新淘的寶貝。

  這次的翡翠算是不錯,不過估計也沒少花冤枉錢,以前更誇張,高價買了不少仿品,江無憂看出來了,當然也不好意思說出來,畢竟那樣一準兒打了牛爺的臉。

  在澡堂子不說,但江無憂和方敬遠聊天的時候卻是當笑話聊了幾次,方敬遠自然也就知道了。

  「爺爺您也真是,人家好歹有心來看望您,咋還夠不夠格?」

  「想玩兒物件沒毛病,但你得學,光靠花錢當冤大頭?那是二傻子,爺可不見傻子。」方敬遠說道。

  江無憂笑了笑:「不過爺爺您也說過,這一行光學不行,得要多買啊。」

  方敬遠瞪了江無憂一眼:「你小子放屁,別拿爺的話放在那個老敗家子兒身上,爺說的多買是看準了再出手,可不是拿錢隨便撒。」

  江無憂被老爺子的話逗得直笑,端起杯要喝上一口,方敬遠一雙白眉皺起,拿起筷子就棒了下去。

  「哎喲,爺爺您真打啊。」江無憂看了看,這老爺子還真准,手指關節當即被打紅了一塊。

  「廢話,偷喝爺的酒還不該打?」方敬遠微微揚起眉毛道。

  江無憂指了指桌上的菜:「這哪是偷啊,我拿燴菜跟您換的。」

  「不算,那是你媽做的,你小子多長時間沒給爺帶酒了?」

  這話說的江無憂一愣,以前他隔三差五給老爺子帶瓶酒,這次來得急,再加上眼前總莫名地出現數字,結果就給忘了。

  「額……我欠您一瓶,下次來拎著行不行?」

  聞言,方敬遠抬眼看了一眼江無憂:「我要十五的。」

  十五的是指二鍋頭一擔糧,平時江無憂過來帶的都是十一塊錢一瓶的牛欄山。

  「得,今兒是孫子我錯了,下次賠您一瓶十五的!」

  方敬遠這才緩和了情緒,用筷子把酒杯往江無憂面前支了幾公分。

  江無憂一笑:「得嘞,謝您賞酒。」說完,他仰脖幹了一杯。

  「兔崽子,少喝點,我這就還剩個底兒。」

  「瞧您那摳門兒樣,明兒我一準兒給您送來行了吧?」

  方敬遠點點頭:「那你再喝一杯。」

  江無憂心裡不禁一笑,這老頭雖然年歲大了,倒是越來越可愛,不過就是有兩個缺點。

  一個是脾氣又硬又倔,要是高興了就哈哈大笑,不高興了髒字兒連著罵,另一個就是貪酒,要不是江無憂每次限制著,他當真是有多少喝多少,而且還不讓別人碰,誰要是碰了他的酒,可真急啊。

  爺倆喝了一會兒,方敬遠也來了困意,打開半導體聽著京劇在榻上迷瞪了起來。

  江無憂把則開始收拾小桌、刷碗,順便打掃院子,看著方敬遠眯著眼睛跟著京劇鼓點微微晃腦的樣子,他心裡也高興。

  畢竟老爺子歲數越來越大,還能伺候幾年……也是個未知數。

  打掃了一通,江無憂走進屋看到方敬遠已經睡著了,便從一邊拿了個毯子給他蓋上。

  正準備要走,江無憂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一旁花架上。

  這個花架是十年前方敬遠在一個收破爛的手裡買的,那時候江無憂也在。

  衚衕里李家搬走,這花架太重所以就沒帶走,直接賣給了收破爛的,方敬遠一眼瞧上這花架是老酸枝木的,便花了120塊買了下來。

  江無憂記得當時老爺子還專門養了一盆花擺在上面,江無憂隔三差五就過來給花澆水。

  興許是前段時間來的少,花乾死了,現在花架上沒有了花盆,而是擺了一個和田青玉的關公擺件。

  按理說,和田玉中黃白為貴,隨後才是碧玉、青玉,青玉價值並不高,但看著個頭不小,足有近二十公分高,價值也不會太低。

  這擺件是一個關公坐在一塊石頭上,雕工可謂精美,連石頭紋理、鬍鬚、髮絲都雕得栩栩如生,好像真的被微風吹動一般。

  可讓江無憂感覺奇怪的是,一般關公都拿著青龍偃月刀,或者拿著一本《春秋》,但這個雕件里卻沒有。

  這不禁讓人有些可惜,對於玉石雕件來說,料子好、雕工好固然是好,但題材也同樣重要,這整身關公沒有刀也沒有書,應該是雕刻工匠的失策了。

  不過看到物件兒,江無憂還是忍不住近前摸了摸,和田玉的特點就是皮質油潤、平滑,而且摸起來不會感覺單薄,而是厚實、沉澱。

  就在這時,江無憂雙眉一皺,只覺眼前瞬間變黑,但這次並沒有馬上顯出數字,而是……三個問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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