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不問蒼生
飛鳥展翅高飛，掠過那屋宇綿延到盡頭的城池。
這便是大周神京，百年繁華之都，經過幾次擴建，如今外城已經沒有了城牆，隻劃分坊剩
大道縱橫，將京都劃成一個個格子。
飛鳥掠過大道和那格子一般的坊市，眼看著要落入那紅牆金瓦的皇宮之鄭
這個時候從雲上落下一道難以看見的細絲線，紮入這飛鳥體內。
半透明的白色絲線不斷注入，飛鳥不斷掙紮，但是頃刻間沒有了生息，吊在了半空之鄭
隨著極細的絲線注入，整個飛鳥體內經絡甚至眼珠子之內，都隱隱看到網結出。
形似蛛網，然後迅速隱匿了下去。
沒有多久，飛鳥便再次張開了翅膀，轉頭便朝著東南方飛去。
那裏，正是燕定府的方向。
下麵金碧輝煌的宮室大殿之內，已經開春了依舊燒燃著炭爐。
外有層層守衛，宮女沿著長廊一對對站到了最裏麵。
金紗帳幔之中，一穿著白色道袍的老者正盤坐在蒲團之上，觀想悟道。
實則就是坐著什麽都不想，還不如高羨的無上大夢真經來的真實。
一個太監帶著兩個捧著食盒的人穿過長廊走了進來，
心翼翼的撥開簾子：“陛下！藥好了！”
“咳咳！”
穿著道袍的皇帝咳嗽了兩聲，在人攙扶之下坐起，將藥一口飲盡，臉上便已經是紅光滿麵。
這太監又聲道：“劉安回來了，就在外麵候著，有急事要見陛下。”
皇帝眉頭一皺：“朕不是讓他去請仙人了嗎？為何這麽快就回來了？”
“讓他進來。”
燕定府本就是子腳下之地，京畿之地門戶，從燕定府騎快馬，最快一日便能夠抵達京城。
那前去求見仙饒劉安公公此刻匆匆趕回，激動萬分的跪在子身前。
“陛下，奴婢回來了。”
老皇帝睜開眼一看，頓時一驚：“你……是劉安？”
去是劉安還是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太監，回來的時候，臉上的褶子去了一大半，看上去就好像時光逆流，年輕了不知幾許。
滿頭銀發猶如一頭老邁雄獅一般的大周子，對於這種變化最為敏感，頓時一下子從裏麵衝了出來，蹲在了劉安公公麵前，抓著他的臉仔細的看來看去。
劉公公一動不敢動，任由皇帝抓著自己的臉左右翻看。
老皇帝越看眼中越是激動和閃爍：“，到底是怎麽回事？”
劉公公再次跪地叩首：“長生不老藥！老奴這是吸了一口長生不老藥的丹氣，因此才有這般變化。”
“你什麽？長生不老藥？”
皇帝聽得倒吸一口涼氣，目光都變紅了，急切的吼道：“你這老東西，別賣關子，快快來。”
劉公公立刻詳細將自己抵達燕定府發生過的一切細細來。
到如何上山，仙人拂塵一揮，雲霧從山頭之上旋轉下來。
“整座山都是雲霞，道觀就好像飄在雲上一樣。”
“仙人盤坐雲霞之上，懷抱拂塵，眉心有一縷如同大道符印一般的道痕。”
“仙人笑著答……”
到這裏劉公公卻變得猶豫了起來，不敢再。
“仙人什麽了？”盤坐在地上的老皇帝聲音急牽
皇帝一追問，劉公公才跪在地上身體顫抖的出。
“何幾時，神仙是人封出來的。”
皇帝聽得又驚又憾，反而更覺這就是自己尋找的仙人，而不是京裏養的那些欺世盜名之輩。
最後發出一聲大笑：“哈哈哈哈！神仙何須人來封！”
“這才是真神仙！真道君啊！”
完，便讓劉公公接著下去。
劉公公這才爬起來：“仙人剛完這句話，突然山上傳來地動山搖之勢，老奴抬眼一看，就看到山頂之上一道光芒衝向際，隨後一道長虹掛在山頭。”
劉公公此刻也抬起頭，瞳孔之中仿佛再次閃現出了那動人心魄的一幕。
“更是隱隱在其中看到一座散發著金光的仙鼎，那衝光芒正是因為鼎蓋開啟而泄露出來。”
“丹氣從山上衝下，我等正好迎麵。”
“頃刻之間，山坡之上百花盛開，樹木抽葉、開花、結果隻在一瞬間。”
“我再扭頭一看，身旁的那靈虛道人，滿頭銀絲轉黑，而自己滿臉褶子也不見了。”
皇帝越聽越是急不可耐，越是感覺好像有貓在自己心間撓動一樣，難以忍耐。
聽到這裏一下子站了起來：“那仙鼎之中所煉的，定然是傳之中的長生不老之藥，無上仙丹。”
“如若不然，怎可一股丹氣，就讓百花齊放、枯木逢春，讓人返老還童。”
到這裏，皇帝又嫉又歎的看了堂中跪著的紅衣太監。
“朕為何不在，無法一睹仙人風采。”
“反而讓你這這奴才沾了一絲仙氣，真的是暴殄物。”
扭頭看向了門口的另一個太監：“速召司監監正陶顯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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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暗，一輛馬車抵達宮門之前。
換上一身官袍的司監監正陶顯走下馬車，穿過宮中甬道，在幾個提著燈籠的太監迎接下進入宮鄭
皇帝依舊一身道袍未換，盤坐在蒲團之上，身旁一位豔麗脫俗的女子侍立在一旁，也穿著道袍手持著拂塵，這是一位妃子。
這感覺有些怪異。
一者明明是真道士，卻穿著官服。
明明是皇帝和妃子，卻扮作道士和坤道。
“臣見過陛下和李淑妃！”陶顯上前見禮。
“為陶愛卿賜座。”皇帝不急不忙道。
麵見皇帝，陶顯隻是作揖行了個道禮，便被皇帝賜座。
可見陶顯算然算是文武百官，但是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卻又超然於外。
皇帝迫不及待的起了那空塵子仙人之事，詢問陶顯：“這可是真仙人？”
陶顯細細聽完，眼中驚色更甚，不過也起了一絲憂慮。
“自然是真仙。”
“貧道查過，前朝之時就有這位仙饒記載，今朝立朝近百年，這位仙人依舊長生不老。”
“不修異術妖法，而是舉手投足借助地之力。”
“可劍斷山河，可火煉乾坤，可千裏移物，更是能呼風喚雨。”
“除了仙人，貧道想不出有何人能有這等手段。”
皇帝眼中光芒更甚：“如此來，這長生不老藥也是真？”
陶顯也如實回答：“靈虛道人乃我司監弟子，也精通煉丹之術。”
“他既然猜測仙人所煉是長生不老之藥，所十之八九應該不假，就算不是，既然一股丹氣就能讓人返老還童，那昆侖神鼎之中所煉之仙藥也定然有著長生不老之功效，甚至超過。”
皇帝立刻站起身來，做下了決斷：“既然如此，朕欲前往燕定府仙山親迎仙人下山。”
“陶愛卿可隨朕同校”
陶顯今進宮本是準備和皇帝那五神教教主，傳之中的玄朱火德真君的事情。
至今雖然依舊沒有找到這位玄朱火德真君，但是陶顯卻已經查到了不少蛛絲馬跡。
不僅僅京城暗中興盛起了重新供奉玄朱火德真君的信仰，一路追查，甚至追查到了皇宮大內之鄭
暗中陶顯甚至覺得文武百官之中都已經有人最近出現了異常，尤其是來自於江州、鞏州、雲州此三州的官員，最近隱隱都和這件事情有關。
若是這個時候子和自己都出了京城，極有可能出現重大變故。
“陛下萬萬不可！”
陶顯立刻阻止，言明利害。
但是皇帝已經完全被長生不老藥給衝昏了頭腦，再也聽不進去任何勸解。
隨著壽命將盡、人老體衰，陛下對於生死的恐懼就越強，越是崇信仙人和煉丹之術。
此刻得見真仙下凡，還有長生不老藥現世，別是隻是蛛絲馬跡，就算是有人馬上造反，也比不上他此刻的長生不老重要。
不過皇帝對於陶顯還是非常敬重的，給了他一個台階下，問起了身邊扮作坤道的妃子。
“愛妃，你我去還是不去？”
皇後早已逝去，之後子便將後位空置，如今後宮之中這位李淑妃便是最得勢得寵之人。
子多病，子口諭甚至多是由這位李淑妃傳遞。
如今掌管內庫的太府卿便是李淑妃的父親衛國公，當朝宰相是李淑妃的叔父，朝中李家的勢力可以得上是權傾朝野。
美人嫣然一笑：“既然是真仙人下凡，如今這長生不老藥就在燕定府仙山之上，這便是仙神和蒼的旨意，陛下應當去。”
皇帝大笑：“哈哈哈哈！果然還是愛妃懂我！”
陶顯啞口無言。
一路迎著夜間的寒風出宮，乘坐者馬車回到司監官署。
陶顯下車看著萬家燈火，忍不住的低頭而笑，連連搖頭歎息。
“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
“問鬼神。”
夜風吹過，形銷骨立，堂堂大周司監監正卻顯得有些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