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跑
洛天在清風莊收了飛羽夜涼,虯髯,和忽爾悍,又在落鳥林收了妖魔鬼怪。一行人相處的倒也融洽,尤其是阿妖和於成忠兩人,一路上似乎有說不完的話,到最後,兩人幾乎是形影不離,便是趕路,也是同騎著一匹馬。
就這樣,約莫過了半個月光景,眾人已經進入了洛桑的東部。洛天詢問了炎少佐,眾人隻要再往東走上大約小半日的路程,然後再向南跨過一道名叫山火道的峽穀,便可以進入火族的領地了。
眼見著火族馬上就要到了,眾人也是鬆了一口氣,正巧不遠處有一座破舊的寺廟,洛天便決定今晚在此落腳,讓大夥好好休息一夜。
尋找食物的事自然是交給了兩隻食鐵獸和那隻僥幸逃得性命的猛虎,猛虎雖然愚鈍,但是食鐵獸卻精通人性,因此每次它們出獵,都能夠滿載而歸。
片刻功夫,眾人便來到了破舊的寺廟前,洛天將食鐵獸和猛虎派了出去,妖魔鬼怪將馬匹和馬車拴好,一切安排停當,眾人便隨著洛天推開了寺廟的破門。
這確實是個有了一些年頭的破舊寺廟,寺廟裏的景象破敗不堪,院子裏的地上蓋著一層又一層的爛枯葉,石桌上蓋著一層厚厚的灰塵,破損的石凳零落的倒在地上,甚至有一個,一直滾到了很遠的角落裏。
“這裏應該是許久沒有人住了,我們將佛殿打掃一下,今晚也算是有個屋頂了。”
洛天說完,便走到佛殿門前,“吱呀”一聲推開了佛殿的大門。
“何人驚擾老人家的美夢?”隨著殿門被推開,佛殿裏傳來了一個慵懶的聲音。
眾人一驚,快步來到門前,向著佛殿裏張望過去。隻見佛殿裏正中的地上,躺著一個衣衫破舊的道人。那道人光著一雙烏黑的腳,一頂道士帽歪歪斜斜地蓋在自己的臉上。
洛天小心謹慎地又往別的地方張望了一番,方才開口答道:“晚輩趕路至此,以為廟中無人,便想要留宿一晚,實在無意打擾真人清修,還望真人見諒。”
那道人也不答話,片刻之後,帽子下麵便傳來一陣呼嚕之聲。
“真人莫怪,我等自便了。”
洛天望了眾人一眼,眾人便魚貫而入,將行禮一一放在了廟裏。
“火族之路,不可行,不可行!”
就在眾人以為道人已經熟睡之時,帽子下麵冷不丁的又冒出了一句話。
眾人心中一片詫異,頓時警戒起來,妖魔鬼怪拿出了自己的武器,對著睡在地上的道人喝到:“你是何人?”
道人大笑一陣,拿下帽子坐了起來,露出了一張胡子拉碴的臉。
“此去火族,九死一生,我勸諸位速速回轉。”道人說道。
“何方妖人,竟敢在此胡言亂語。”炎少佐喝到。
那道人看了一眼質問的炎少佐,又掃視了一圈眾人,最後目光定在了洛天身上,“天道渺渺,運轉不息,我勸施主回頭,也是為了這芸芸眾生。”
“哪裏來的混話,”於成忠大聲嗬斥道,”我家主人,行的是大道,舉的是大義,正是為了這天下百姓,豈是你這瘋道人所能理解的?”
道人聽了又是一陣大笑,站起身戴上了帽子便往外走,口中念念有詞:“殺戮之名,豈分有道無道?救世,滅世,同是一場浩劫。”
那道人說的玄乎其玄,唬的眾人皆是一愣一愣,隻有洛天慧根靈敏,跟著道人走出了佛殿。
道人停下腳步,取下腰間的酒葫蘆,“咕嚕咕嚕”滿灌了一口。
“仙長方才言說前往火族,九死一生,還望仙長為晚輩指點迷津。”
那道人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將酒葫蘆一把扔了過來,“替老人家我灌滿了酒。”
洛天聞言,便叫來於成忠拿了酒葫蘆進去灌酒,於成忠口中嘟嘟囔囔,看了那道人一眼,極不情願地去了。
“你執念太深,我多勸也是無益。但你本性純良,隻要堅守本心,將來亦或可拯救半數生靈免於荼毒。”
“半數生靈?”洛天疑惑地問道,“為何是半數?”
“你問我,我怎麽知道!拯救萬民的是你,又不是我!”
道人的回答,實在是有些潑皮無賴,讓洛天一時竟不知該如何答話。佛殿裏,於成忠將裝滿的酒葫蘆送了出來。
洛天將酒葫蘆遞給了道人,“那仙長剛剛所講九死一生?”
“好酒!”道人舉起酒葫蘆狠狠地又灌了一口,“九死,九死,又不是必死,不還有那麽一生麽?”
這不是廢話麽?!洛天心裏想著,嘴上卻誠懇地說道:“還請仙長教我!”
道人微微咧了咧嘴,壓低了聲音,在洛天的耳邊悄悄說道:“記住一個字——跑!”
什麽?跑?洛天再次楞在了原地,那道人已自顧自走出了寺廟。
“仙長留步,還未請教仙長尊號?”
道人頭也不回地往遠處走去,正好與打獵回來的食鐵獸擦肩而過,很快消失便在洛天的視野裏,隻留下了越飄越遠的一首怪詩:
“寡居本無味,
唯雪不離棄。
執帚掃雪去,
落雪還依依。
棄帚燙酒來,
酒醉雪不停,
舉壺還欲飲,
寒風涼酒壁。”
“這首詩我是聽過的,”於成忠皺著眉頭想了想,“是了,以前我在聽風樓的時候曾經聽說過有一個瘋道士救活咱們樓主女兒的事情,那個道士離開的時候,好像也是念的這一首詩,難不成,他就是那個瘋道士,酒和雪居士。”
酒和雪居士?洛天也猛然想起來,三年前,南宮夫人在振鋒要塞求藥,也與他說過這個酒和雪居士。
食鐵獸和猛虎將食物背了進來,對剛剛出門而去的酒和雪居士竟然視而不見。食鐵獸邀功似的將野味馱到了洛天的麵前,洛天微微一笑,隨手丟給它一隻兔子。
“主人,那瘋道人跟你說了什麽?”於成忠一邊卸著食鐵獸背上的野味,一邊問著洛天。
“我也不是很明白。”洛天若有所思的答道,“一般來講,這種世外高人的話都不是我們這種普通人隨隨便便就能理解的。”。
“一個瘋子而已,主人不必理會。”於成忠笑了笑。
“還是小心點好,”龍小小也從佛殿裏走了出來,“不知為何,我心裏總有一種不好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