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殺人案
沒過多一會墨瀾寂便也回到了人流中,一聲溫潤的七弟打斷了墨瀾寂的思路。
“五哥。”墨瀾寂轉頭看去,原來是墨梓珩站在身後,束發玉冠,翩翩而來。
墨梓珩頭上的玉冠雖成色極好,但早已經有些舊了,原本的絕世美玉被一層塵埃汙垢藏住了本來麵目。
墨瀾寂第一眼看見的是玉冠,他覺得這玉冠似乎有些眼熟,但卻記不清在哪裏見過了。
也許是自己太忙了,也許是墨梓珩一直不出眾,母妃也不得寵,而他們的父皇後宮妃嬪三千,兄弟雖隻有十一人,公主二三十,但墨梓珩一直是最低調的那一個,加上本身資質平平,又不好爭名奪利,所有墨瀾寂對墨梓珩的事情並不是十分了解。
墨瀾寂忽然覺得,自己對墨梓珩似乎真的並不是很了解。
她的母妃寧太嬪是個什麽樣的人,墨瀾寂也記不清了,似乎是個貴人,連嬪位都沒封上,還是父皇駕崩後,墨瀾寂在處理前皇妃嬪問題時,念寧貴人有子,才封了太嬪。
墨瀾寂曾經想過,為什麽寧貴人誕下皇子,卻隻是個小小貴人,要知道就算生個公主,也夠做個嬪位了,何況是皇子。
也許是寧貴人真的一點都不的寵吧,墨瀾寂曾經查過寧貴人的過去,一無所獲。但越是這樣,才越是奇怪。
墨瀾寂和墨梓珩亦步亦趨進了大殿,此時人幾乎已經到齊了。
文官一邊,武將一邊,墨梓珩隻和墨瀾寂走到第一排時就停了下來,而墨瀾寂一直走到前麵,所有人的前麵,除了墨麒羽。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百官山呼萬歲,全部跪倒,隻有作為攝政王的墨瀾寂站著,但墨瀾寂是麵朝著墨麒羽的,這些跪拜與他無關,全部是給龍椅上的十歲孩童的。
大太監趙煦扯尖細的嗓子,“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聲音雖不大,在極度安靜的宣正殿裏卻十分響亮。
大殿之下,一眾人除了墨瀾寂昂然挺立,所有人的低著頭,不敢直視天威,即使天威隻是個十歲孩童。
等了許久,有三四個上奏關於某地災荒,關於某地旱澇事情,便沒有其他事情了。
“啟稟皇上。”忽然應天府尹從人群中高聲道,“微臣有本啟奏。”
“講。”隻則一字,墨麒羽的帝王之氣露出。
“昨夜子時,東街煙圈胡同有一名妓女被殺,死狀殘忍……”
還沒等應天府尹說完,墨麒羽一拍桌子,斥責道,“一個殺人案也要拿到朝堂之上說,那要你這應天府尹有何用?”
應天府尹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訕訕退下,但目光接觸到了人群中某人,又繼續道,“陛……陛下所言極是,隻是此案涉及到了一王公貴族親眷,所以……所以微臣不敢……”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即使涉及到王公貴族,若真有嫌疑,可以交有宗人府審訊,你等食君之祿,卻不知擔君之憂,簡直廢物!”
“臣等罪該萬死。”
一出問題立刻請罪,這是最保險的方法。
應天府尹匍匐在地上,背上都被汗濕透了。
雖然墨麒羽隻是個黃口小兒,但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要知道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裏。
應天府尹看了看那人,隻見那人神色自若,便稍微有了些底氣。
“到底是涉及了哪個王孫貴胄,連應天府都不敢管?”墨麒羽怒目而視。
“是……是……”應天府尹被一嚇更加結巴了,是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個名字,連跪在旁邊的中極殿大學士都捏了把汗。這也就是皇上年幼,要換個草菅人命的暴君,直接拉出去砍了,誰有功夫在這兒跟你浪費時間。
“是……是攝政王……”應天府尹因為害怕嘴唇一直在抖,說出的聲音細若蚊音,但卻如同一塊小石子,一石激起千層浪。
“攝政王忠心為國可昭日月,這些年來一直為國為民,戰戰兢兢,應天府你不要胡說!”
“是啊,攝政王是何等人物,怎麽可能和凶殺案產生聯係。”
“皇上,微臣覺得應天府尹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居然想當朝汙蔑攝政王,應該除以極刑。”
應天府尹剛一說完,朝臣立刻激動起來,更有言官慷慨激昂的說,願意用全家性命為攝政王擔保。一時間朝堂之上亂成一片,忽然一人跪下,三分之二的朝臣都跪下,口中大喊著,吾皇英明。
墨麒羽有些鬱悶,他還什麽都沒有說呢,朝臣們就呼啦啦跪下來一大半。
“朕自然是相信皇父的,眾愛卿請先起來。”
聽了墨麒羽的話,朝臣們才起來。
“應天府,你剛剛說這件案子與皇父有關,是怎麽回事?”
墨麒羽雖然隻有十歲,但也是九五至尊,而且身上還有幾分像墨瀾寂的冷峻,如此一問應天府尹立刻哆哆嗦嗦道,“回皇上,是……是微臣剛剛話還沒有說完……大家就急著反駁了……微臣說的是攝政王妃……”
話音剛落原本一直鎮定的墨瀾寂此刻忽然瞳孔緊縮,冷眼看向應天府尹。
原本墨瀾寂是十分鎮定,即使最開始聽到應天府尹說起自己,也不起波瀾。但墨瀾寂此時聽到攝政王妃與殺人案有關,比剛剛聽到自己與殺人案有關還要有幾分緊張。
果然是賭對了嗎?
人群中那人嘴角上揚。
墨瀾寂冷眼看著應天府尹,道:“荒謬,本王王妃一向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閨中知禮,怎麽會和殺人案扯上關係?”
冷笑一聲繼續道,“何況昨晚王妃一直在與本王在一起,怎麽可能分身去什麽花柳巷殺人?”
其實墨瀾寂如此篤定洛輕挽不是殺人凶手,並不是相信洛輕挽不會殺人,相反墨瀾寂知道洛輕挽是個什麽樣的人。有仇必報,若是真有人辱她,她真的會殺人放火。比如墨瀾寂第一次見洛輕挽的青樓傾城醉塵夢,就是被洛輕挽一把火燒掉的。
但昨晚,墨瀾寂知道洛輕挽一直匍匐在他屋頂,但洛輕挽卻不知道,以墨瀾寂的修為如何能發現身邊多了個人呢。
隻是墨瀾寂不說,洛輕挽便也不知道。
內閣首輔宓韞忽然插嘴道,“皇上,微臣相信攝政王與殺人案無關,隻是立國之道在於立法,若是此事不經過應天府,怕是民心不穩,江山有危。”
墨泫然卻笑了笑,“我滄海國祚昌隆,一個殺人案,如何就江山有危了?首輔大人也太駭人聽聞了吧?”
墨泫然一向是放蕩不羈,即使在朝堂之上也是有什麽說什麽,倒不是他仗著是皇帝墨麒羽的叔叔,就算是先皇朝堂上他也是如此。但偏偏他卻說話總是字字珠璣,連先皇都覺得他有真知灼見,所以也沒有朝臣敢說什麽。
“八王爺,廢常上賢則亂,舍法任智則危,若不遵法,此事雖小,怕會動搖民心。”
宓韞雖然恭敬,卻句句話針對墨瀾寂,就算是墨泫然也能明白。
墨泫然一笑,看向墨瀾寂,“七哥,看來宓大人一定要把你當作霍亂國本的亂臣賊子了,這可如何是好?”
“老臣絕無此意。隻是王妃與王爺關係非同一般,律法中有明,親友證詞並不作為證言,所以還請王爺將王妃交有應天府審理。”
宓韞使了個眼色,立刻就沈談上前道,“皇上,攝政王勞苦功高,皇上一定要徹查此案,還攝政王清白。”
墨麒羽看向墨瀾寂,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若是其他人就罷了,偏偏是皇父。若是真的同意把攝政王妃帶到應天府去審訊,即使證明了攝政王妃無罪,皇父臉上也不好看啊。
“皇父對此事怎麽看?”
“本王同意讓王妃接受審訊。”
不止是墨麒羽,連宓韞都有些呆了。他萬萬沒想到墨瀾寂會這麽輕鬆就同意讓洛輕挽去接受審查,要知道若是王室貴族糾纏上了什麽案子,不管最後能不能查明清白,名聲上都不會好看的,都會有損的。
宓韞原本以為墨瀾寂會極力製止,這樣最後說不定能說墨瀾寂是存心偏袒包庇,但墨瀾寂居然這麽爽快的就答應了,墨瀾寂到底在盤算什麽?
“但是,洛輕挽是本王正妃,非一般人,就算要審也不是應天府審,宗人府何在?”
“宗人府在。”
“本王命你們徹查此案,若有人不配合審訊,不論是皇室宗親與否,皆可由你處決。”
“是。”
宗人府接了墨瀾寂的命令,恭恭敬敬的退了回去。
墨麒羽並沒有對墨瀾寂在朝堂上如此越俎代庖的行為有什麽不適的地方,道,“皇父如此處理,朕就放心了。”
又繼續道,“既然此事以了解,宓大人,你覺得還有什麽不妥?”
“微臣並無覺得有不妥之處。”
“朕看那此事就交有宗人府查辦了。諸位愛卿可還有其他事?“
百官皆緘默不語,墨麒羽等了片刻,見無人開口,身邊的大太監總管便準備大喊退朝。
“臣還有本要奏。”
眾人站了許久,都以為今日事情已經結束,隻等大太監喊出退朝,就可以回去了,卻沒想到忽然前麵有人喊了一聲。
舉目看去又是宓韞。
雖然心中有些不悅,但臉上不敢表想出來,隻得繼續站在那裏。
墨麒羽蹙眉,也似有不悅,“宓愛卿有事不能一次說完嗎?”
“臣有罪。”
宓韞話雖如此說,但麵上卻並沒有愧色。
墨麒羽一擺手,“罷了,宓愛卿有何事要奏?”
宓韞道,“啟稟陛下,長承夏商,下至兩周,江山四方皆有犬戎蠻夷,邊境之地更是頻頻遭受騷擾,隻因非一姓之人,怎可輕信,便有分封同姓宗親,同姓宗親皆陛下親叔親伯,皆可為陛下守城疆土……”
宓韞的話並未說完,但大部分人已聽明白他的意思的,吃了一驚,竟忘了規矩,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墨泫然麵色怡然自得,處變不驚並無什麽反應,而墨梓珩得一雙眸子卻深邃了下來,但片刻後便隱藏的極好,如同一如既往。
眾人以為墨瀾寂必然會說些什麽,但卻見墨瀾寂麵若冰霜,表情卻讓人捉摸不透。
墨麒羽覺得此事茲事體大,不敢自己去妄下斷語,隻得試探問道,“愛卿的意思是……”
“分封藩王。”
此言一出,百官嘩然。
誰也猜不透宓韞到底在打什麽主意,要知道分封藩王就是要把兵權分給藩王,然後分派的各地,鎮守各地。
隻是如今兵權三分之二都在攝政王墨瀾寂手上,若是要分封藩王,就要奪走墨瀾寂手中的兵權,然後分成十一份,墨瀾寂怕是不可能會同意吧。
墨泫然暗自笑了,宓韞這老狐狸,明著是要分封藩王,實則要分墨瀾寂手中的兵權。偏偏這種事情他還拒絕不了,不止是他拒絕不了,就算是其他的王爺也都無法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