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少主探暗室
疑惑歸疑惑,我還是老老實實地站在朔誠身側,與他一同等若水陣形成新的陣法。
實在不是我膽不敢貿然闖陣,而是我如今內力全無,便是身手再敏捷也不過是個普通人而已,沒了內力護體的我要闖這陣,難度雖然沒到一踩進去就要我命的地步,可也沒輕鬆到如履平地那般從容,麵對這等被江湖中人穿得神乎其神的殺陣,多少也得掛點彩的。
既然能等一等便少遭點罪,那我為什麽要為了這點麵子而白白受罪?我又不傻,非得一股腦衝進去讓自己身上紮幾箭劃幾道口子,然後一臉自豪地告訴手下——你看你們主子,沒了內力麵對殺陣也好不畏懼!
我雖然在乎麵子,可也沒有到那等走火入魔到連性命都不鼓地步。我也就仗著自己反應快,身手好,又有炎衛在身邊才敢到處跑,否則以我如今這個樣子,丟到江湖上,一露頭便要被那些仇家砍成數段,連叫救命的機會都沒櫻
這也是當時我在台上為什麽不敢與燕訣對上的緣由。單一個燕訣就足夠砍死我兩回了,我能怎麽辦?當然是保命要緊啊,這會兒就更不能與以前一樣無所畏懼地往前衝了!
至於帶著手下跟我一起等著若水陣定下來展現新的局勢的朔誠,那就單純是為寥我了。
以他的本事,要過這若水陣也不過是耗費點力氣罷了,這幾來,青筠把他關在屋裏,日日靈丹妙藥人參鹿茸地伺候著,他那點傷也早就被養得七七八八了,不過是顧念我不能強行闖陣,所以耐著性子陪我一起在這裏等著罷了。
待陣內動靜停歇,我與朔誠這才心翼翼地帶著人穿過此處,避開各個危險之處,繼續朝內走去。
這暗道不長,裏頭也沒什麽東西,除了若水陣所在的這條暗道以外,也就連著三個暗室,我們一一查探完,卻並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可是,這才是最詭異的,因為我們找遍了暗道內的每一處,竟然都沒有看見先前赤雲派進來探路的那兩個手下!
那兩個人是確確實實進來聊,赤雲不可能會騙我,而且先前那被驚動的若水陣不也解釋了有人來過。那裏頭就這麽點兒大,為什麽會看不見人呢?
當然是陣中陣。
朔誠亦看出了其中玄機,“這若水陣恐怕隻是金安寺地下的一個陣,真正的入口並不在此處,我們且勿要走散,否則,一不心觸動了機關導致人員分散,遇到危險便無法相護了。”
他這話得一本正經,令人信服,可若是喚作平日,那多半是這樣的:卿卿你千萬千萬要待在我身邊哦,這裏可是很危險的,萬一走散了我不定就找不到你了,你就放心大膽地跟著我,讓我來保護你吧!
偏偏朔誠這會兒在自己手下麵前又不好顯露他那原本的嘴臉,隻好打著官腔跟我暗戳戳示好了。我十分懷疑,他此刻是不是恨不得自己的手下全都碰到個什麽機關消失不見,好跟我撒嬌賣萌耍賴皮。
心底雖是這麽想的,但我還是十分配合地扯出了個客套疏離又不失威嚴的笑容,“護法所言有理,我們還是先尋到那兩個弟子蹤跡再。”
於是我們一大群人又重新聚在一起,一寸寸扒拉著暗室,看看有沒有機關。果然在一個極不起眼的角落尋到關鍵,打開了一扇石門。
石門內,設了幾個機關,但顯然在我們來之前就已經被人破壞了。不用想也知道,定是那兩個手下。
走出不遠,我便聞到了從暗道內傳出的一陣血腥味,雖然並不濃鬱,可我常年見血,對此敏感的很,又怎會察覺不到?
毫不誇張地,我這些年混跡江湖,練出的一身反應那是絕大部分人都沒有的,比如對比自己強大的敵人尤其警覺,哪怕其實還遠得很,但我都能察覺一二;又比如因為躲追殺躲避得多了,所以身體都已經練成了一套十分完善的反應,往往我遇到危險時還沒反應過來,身子就已經自己避開了;在著,便是對血腥氣、殺氣一類尤其敏感,以至於嚴重到了青筠身上帶個口子我就不能安安分分地練字,一直想要舉起自己的破月砍他幾刀。
而現在,那種帶著幾分腥甜的氣息便如同勾魂似的拉扯著我的神經,就差跳出來宣揚“這裏有人受傷啦多半是死人啦”了。
我帶人循著氣味而去,果在一轉角處見到了兩具屍體。
朔誠怕我又如先前在若水陣前一般衝動要自己去看個究竟,忙伸手拉住我,回身吩咐屬下道:“去看看。”
他身邊兩個黑衣下屬領命,便立刻上前去開始驗屍,動作快得像是那不是兩具屍體而是兩箱珠寶似的。
我把自己的手從他手裏掙脫出來,無奈道:“我其實也沒想去看的,你不必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身邊屬下那麽多,怎麽著也輪不到我一個少主去看屍體吧,危不危險還兩,我一個主子都自己動手幹活了,那養著這些炎衛和紫衣親侍來做什麽?喂飽了好出門的時候帶上擺著裝腔作勢耍威風麽?
朔誠被我掙開,又不好當著屬下的麵對我撒嬌,臉上的表情垮了垮,勉強撐著個還算嚴肅的表情道:“少宮主如今身子不適,在下能多護著些也好,畢竟是尊上給的命令,不敢不從。”
看他頂著一副委屈樣著這般刻板的話我便忍不住想笑,真是可憐見的,這個娃兒為了保自己的名聲和形象,竟連弑神殿尊主的名頭都給搬出來了。
我繃住笑意,“勞煩護法。”
朔誠自是看見了我眼中掩不去的笑意的,可確實是因為他這幅樣子太過可愛,就跟一個喜歡吃糖的孩子看見了糖葫蘆但是又為撩到爹娘的一句誇讚所以極力克製一般,簡直想讓人揉一把腦袋,作為一個被阿嬈哄得服服帖帖的我怎麽可能抵擋得住?
當然,朔誠再像孩子也以及冠,又長得比我高,要摸他腦袋實在是有點不切實際的,但他那略帶稚氣的臉要是能捏一把其實也可以……奈何現在情況不對,阿嬈和赤溪還沒找到,我也隻能按捺住自己這點衝動決定下次再上手了。
瞥見我眼底的笑意以後,朔誠更委屈了,就在我懷疑下一刻他冷峻莊嚴的模樣快繃不住時,那兩個屬下終於檢查完回來複命了。
“回稟護法,屍體尚溫,此二人喪命不久,且他們身上隻有喉嚨那一處致命刀傷,並無其他傷口也無藥物殘餘。”
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先前那些僧侶也都是這種死法,明殺我這兩個手下的與殺金安寺的人極有可能是同一個,並且證明了我先前的猜測是對的——這個人武功很不錯,到了可與我又內力時一較高下。
因為赤雲派下來這兩個都是紫衣親侍,雖然他們不比炎衛,但畢竟是我的親信,隨便挑一個都是炎華宮中的上恥子,可麵對那人卻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直接被一刀封喉……
朔誠也再沒了玩鬧的心思,答道:“凶手武功極好,定不簡單,爾等勿要走散,白白送了性命。我們且再看看此處有無蹤跡罷。”
“是。”他的一眾屬下應了,我也沒什麽,便一齊從那遇害二人身後的暗道走去。
越往內走,血腥氣就越濃,濃鬱得幾乎可以與腦袋頂上那禪房裏的味道相比。那禪房是死了近百人,鮮血滿屋,所以才會有那麽重的味道,可這樣一個暗道裏出現這麽濃鬱的血腥味,實在讓我不安。
要麽便是因為暗道連著禪房所以血腥氣重,要麽便是這裏頭真的死了有那麽多人。我私以為,後者可能性更大一點。
走到血腥味傳出的源頭,果不其然便是一地死屍,可最令我心驚的不是屍體,而是這些屍體都是我派給阿嬈的炎衛和紫衣親侍以及她自己帶的護法親衛!
瞅著這一堆堆屍山血海,隻怕阿嬈身邊是一個人也沒有了。
我正焦急萬分,卻聞得一個聲音細如蚊呐:“少……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