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四章 安晚的請柬
回到臥房,未見青筠,我猜他是去了朔誠的院子裏看朔誠的傷勢,便直接去了朔誠哪兒。
剛到門口,卻聽見了朔誠略帶暴躁的聲音,“你這樣做,就不怕卿卿知道麽!”
朔誠話一直都是很溫吞的,帶著幾分孩子氣,這般淩厲的話語從他嘴裏出來,聽著竟有些難受。
聽見他再我,我連忙屏氣凝神,在院子外尋了個角落聽著。
青筠淡然的聲音傳出來:“你知道,我並無害她的心思。”
朔誠譏笑道:“我知道?我可不知道,為了試探卿卿,你連我的安危都可以不顧,我如何敢信你!”
青筠似乎也有些惱了,沉聲道:“你信我,我絕不會傷害她!”
“是啊,你不會傷害她。”朔誠冷笑一聲,道:“那我問你,你有沒有想過,倘若昨晚之事你料錯了一步,我與卿卿當真被燕訣斬於劍下,你該如何?你難道就半點都不擔心嗎!”
青筠篤定道:“就算你們敗了,燕訣也不會殺你們的,我會想盡一切辦法救你們出來。”
朔誠嗤笑,“得真讓人感動。兄長是以為自己能掌握一切麽?人心,最禁不起的就是試探,阿敏可以坦誠地告訴兄長,我喜歡卿卿,這輩子,不管發生什麽我都會站在卿卿身邊,哪怕是與兄長為敵!”
青筠冷冷道:“你為何就以為我是要與她為敵!我過了,我不會傷害她,我隻是……”
“隻是喜歡她,卻又不敢放下戒備,是麽。”朔誠輕笑,話語間盡是諷刺,“兄長還是請回吧,今日之事,我不會告訴卿卿,但日後你若再如此做,我也絕不會再替你遮掩。”
聽到這裏,我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估摸著青筠快出來了,我趕緊轉身離開,回了臥房。
看著手裏的竹笛,我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自始至終,犯蠢的隻有我一個人而已。我以為青筠能與我如此親近,至少基本的信任是有的,就如我不擔心他會對我做什麽一樣,可我錯了。
青筠會拿朔誠的性命來試探我的情況以及我此次出行帶的屬下,就明他根本不敢信我,一直在提防我。就連七巧的事都不願意讓我知道。
可笑,明明白日裏還在對我著深情的話,轉眼卻能毫不猶豫地把我往圈套裏推。從他告訴我七夕集市很熱鬧開始,就在一步步引著我上鉤了吧。
而我也當真是愚蠢,真以為可以信他,蒙頭跳了進去,倘若我警醒一些,必能看出此事是青筠的設計,也就不會這麽跟劍宗對上,暴露勢力了。
好個青陽王,好個弑神殿尊主啊,拿自己的性命博取信任,步步算計。
我把笛子隨意丟在桌上,沉聲吩咐下人打水沐浴。
為了烤幹這兩節竹子,我烤了近一刻鍾的火,早已一身膩汗,卻還是把竹笛做完了……也罷,便就此兩清吧。
沐浴完,我沒有回房休息,睡了快一整,精神足的很,便直接去了那個院子裏練功。
時至破曉,太陽爬上了山頭,將星辰夜色逐了個幹淨,我這才收煉,回去沐浴,用早食。
昨日之事,我隻當不知,仍舊與青筠如往常一般相處,心中卻透亮了不少。
因著初七初八兩日都未練字,所以今我還得把這兩日缺的字帖補上,早食過後,青筠便帶著我到了書房開始練字。
青筠把字帖拿出來,見我已經把筆墨備好了,笑道:“往常叫你練字,你都拖拖拉拉的,非得叫個兩三遍不可,今日卻是積極,來就來了。”
我提筆蘸墨,開始依著字帖上的字一筆一劃地寫,淡聲答道:“許久未寫,怕生疏了,該是積極些。”
“慢些,不急,你手上的傷……”青筠坐在我身側看著我寫字,瞥見我手指上的傷口後頓了頓,驚喜地問道:“昨日房裏那兩管笛子是你親手給我做的麽?”
“嗯。”我道:“許久不碰,手藝生疏了,你且湊合著用罷,若看不上,丟了便是。”
“怎麽會看不上?”青筠笑道:“隻要是黎兒做的,我都喜歡。”
隻是我不想再與他起這個話題,便轉而問道:“元明霽和章元英的事你知可知麽?”
青筠道:“知道。聽聞昨日車騎將軍鬱孤上門有意親,卻被拒絕了。我記得你那個護法跟元明霽有些往來,是麽。”
我點點頭,“此事你怎麽看。”
青筠畢竟是朝廷官員,對朝堂上的風雲詭譎比我更清楚,看事情也會更通透些,問一問他總沒錯。
“難。”青筠道:“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元明霽對你那護法的情意沒到可以為她拋下一切的地步,二人恐難有正果。
如今元家式微,大不如前,還能在世家權貴中占據一席之地,不過是因為基業在。元明霽是元家年輕一輩中最出色的,更是元家的希望。就算元明霽有這個心,你覺得元家會那麽輕易地讓他與你那護法遠走高飛麽?”
聽完這一席話,我又想起在皇宮裏的時候,青筠為我覆盡下的話,便停了筆,望著青筠道:“元明霽如何我不在乎,阿嬈我會護好,但是,青筠,你肯為我拋下一切麽?”
青筠有片刻的愣神,但很快便反應了過來,眸中似有喜色:“若黎兒願意,便相信我,你隻需要愛我就夠了,剩下的事情,我會處理好,沒有任何人能阻止我們在一起。”
我輕輕一笑,掩去眼底的寒芒,“可我不願做籠中之雀,隻想做展翅之鷹。”
青筠笑了笑,並未什麽。
午食過後,我又接著練字,青筠則坐在茶案前烹茶。
“剛才安晚派人來遞了張請柬,是明日她要在臨水榭舉辦一場流觴宴,上麵特意寫了你的名字,你想去麽?”
我輕笑:“我與安晚如今勢如水火,就算她邀請我,去了也一定沒什麽好事情。”
青筠道:“若你不想去便不去,隻是畢竟是給你的請帖,我想著還是知會你一聲的好。”
“那你可真是有心了。”
我寫完最後一個字,坐到他對麵的位子上,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今日這茶水似乎濃了一些,明日你還是煮穀雨茶吧,我覺得好喝。”
青筠頷首,“好。”
……
“王妃娘娘,您怎麽能拒絕呢!”
聽聞我推了明日宴會的邀請,灼紅直接驚呼出聲,“您還不知道吧,最近這幾日外麵都在傳您跟王爺感情不合,王爺喜歡的人其實是安晚公主,而且還,不久以後安晚公主就要被皇上許配給王爺做平妻了,是平妻,不是妾啊!”
我慢吞吞地絞幹濕發,尋了梳子來,“平妻又怎麽了。”
當日宴會上有眼睛的都知道我跟青筠親密的很,會傳出這種消息,隻怕也是安晚做的。
見我無動於衷,灼紅更著急了,“那就相當於再立一位王妃啊,娘娘,這別人都要跟您搶王爺了,您怎麽一點都不著急呢?”
我懶懶道:“八字還沒一撇,你急什麽?”
我又不是真王妃,幹嘛拚死拚活去跟安晚鬥?
況且,再過幾,朝拜結束,我也就跟青筠一拍兩散,此生不複相見了,倒時候他要娶誰還關我什麽事。
“我的娘娘,您可就上點心吧!”
灼紅苦口婆心地勸道:“王爺如今確實是喜歡您,可這男饒心,哪有一成不變的呀?句不該的話,當初咱們皇上不也立誓隻寵愛皇後一人麽,如今不也是三宮六院,兒女遍地?
您別怪奴婢多嘴,娘娘若是執迷不悟,往後若安晚公主真入了府,那受苦的,可就是娘娘了呀!”
我皺了皺眉,道:“這是我的事,你為何比我還著急?好了,你不必了,退下吧,我該歇息了。”
完,我披上件外衣,走進臥房。
灼紅見我勸不動,沉沉歎了口氣,隻得退了出去。
青筠將臥房的門關上,又把內外間的幔帳放下來,這才道:“方才你們在什麽。”
我坐在窗邊繼續梳著頭發,道:“還能什麽,不就是你跟安晚那點事?灼紅一直讓我去赴明的流觴宴,甚煩。”
青筠笑道:“那就去吧,我與你一起,正好破一破那些不靠譜的傳聞。”
“要去你去,我可不想跟那群女人勾心鬥角。”我將梳子一丟,麻利地躺到了床上,“今晚自己墊席子睡地上,不許上我的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