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八章 少主救朔誠
我們到時,醫堂後院裏打得正熱火朝。
粗略一數,在場的劍宗弟子足有三十多人,個個武功不俗,而為首的正是燕訣。
朔誠此刻被屬下護著半坐在角落裏,狼狽得很,燕訣則帶人朝朔誠所在之處發起猛烈的進攻,一副要將朔誠當眾斬殺的樣子。
這樣下去,炎衛和朔誠的屬下根本頂不了多久。
未免燕訣認出來,我與赤溪都戴上了麵具。從炎衛手裏隨意拔了把劍,我道:“隻需保全朔誠便可,速戰速決,切不可戀戰!”
“是!”眾人應了,隨我一同攻了進去。
炎衛擋開旁邊的劍宗弟子後,我與赤溪便朝燕訣的方向靠近。
見燕訣手起劍落,一連斬殺炎華宮兩名弟子,還欲對麵前的炎衛下殺手,我忍不住沉了臉:“燕閣主好生厲害啊,欺負這些手下,為難一個傷患,算什麽本事?”
燕訣聞言,分神朝我看來,“你認識我?”
我輕笑,眸中閃過一抹嗜血,“大名鼎鼎的罡閣閣主,豈敢不識。隻是今日閣主所作所為,實在令人不齒!”
完,我與赤溪一左一右朝他攻去,刀劍合擊,將燕訣一柄長劍困住,無暇再應付其他人。
我抽空朝那幾個受贍炎衛喊道:“愣著做什麽,速速退下!”
“是!”那幾幾個炎衛聞言,連忙抽身退開。
“卿卿!”
角落裏,朔誠認出我以後,興奮地大喊,似乎還想跑過來,卻因為動作太大了扯到了身上的傷口,疼得齜牙咧嘴。
與赤溪合力壓了燕訣三招後,我這才抽身朝朔誠跑去,見他方才那麽一折騰,身上的白色紗布又滲出血來,忍不住罵道:“不想死就給我老實一些!”
朔誠朝我笑得眉眼彎彎,全然沒有一點身處險境的自覺。
我檢查了一番他的傷口,發現除了背上那一刀,腹部的傷口也不淺。
朔誠這時候還不忘貧嘴:“卿卿,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的!”
“你還好意思笑?”
見他一副不怕死的樣子,我忍不住罵道:“若非你要參加那破比武,今日也不會弄成這個樣子,若有下回,本少主定然任由你被人亂劍砍死!”
朔誠哼笑,“卿卿才舍不得呢!”“
我把從屬下手裏拿來的止血藥粗暴地塞了兩顆進他嘴裏,喝道:“老實一點,我帶你走!”
朔誠被藥丸噎得頭臉紅紅,不出話了。
燕訣見狀,朝我喊道:“既然閣下知道我的身份,就該明白燕訣是什麽性子,今日,此人我要定了!”
“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我涼涼一笑,帶著朔誠在炎衛的掩護下開始撤退,燕訣想要脫身來追,卻被赤溪帶人纏住,分身乏術。
朔誠一邊跟著我往外撤,一邊道:卿卿又救了我一次,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麽報答卿卿了……”
我冷冷道:“那你就閉上嘴巴!”
見兔差不多了,我便把人推給赤雲,“立刻帶他走!”
完,我又帶人折返回去,迎上身後追出來的劍宗弟子,吩咐道:“拖住這些人,讓赤溪有時間帶人撤退!”
“是!”屬下們應了,趕緊跟著我一起對付這些人,赤雲則扛著朔誠就跑,連半點拒絕機會都沒給他。
“卿~卿~你要心啊——”
朔誠支離破碎的聲音遠遠傳來,聽的我一陣發毛,手一抖,砍斷了麵前一饒脖子。
赤溪且戰且退,一把迷香撒出,總算是撤了。奈何官兵遲遲未到,我如今又沒有內力,輕功使不出來,要在燕訣手下逃跑,著實有些為難。
赤溪看出我的為難,近身後,低聲道:“少主,屬下得罪了。”
完,他伸手攬住了我的腰,足尖一點,帶著我與炎衛一起越過了街巷牆頭,逃之夭夭。
這燕訣也是個狠人,哪怕手下弟子折損半數,也還是帶人在後麵遠遠跟著。跑了近半個皇城,見後麵終於沒人跟著了,我們又連忙尋了家店,買了幾身衣裳換好,易了容,這才在河邊尋了個花樓歇歇腳,喘口氣。
為什麽偏偏選花樓?
因為越是這種時候,花樓的生意就越好,各種各樣的客人都有,燕訣也不可能找上門——他們那樣的名門正道,規矩多得很,輕易不會踏足這等煙花之地。
起來,我堂堂炎華宮少主,還從未如此丟臉過,竟然被劍宗的人攆著追了一晚上,還是被自己的屬下帶著跑!都怪朔誠那個缺心眼的家夥,回頭定要好好教訓他一頓!
炎衛們休整好後,留了輪值的人,便盡數退下了。
方才跑了近一刻鍾,且都是被赤溪抱著,一路折騰下來,我腰都快斷了,此刻不免有些難受。
赤溪見我一直捏著腰,跪在我麵前,道:“當時情況緊急,屬下唐突,還請少主責罰。”
“行了。”我歎道:“你也別跪著了,讓人去探一探情況如何,燕訣不是個好糊弄的人,把官兵往他那引一引,別再讓他們再找上門來。
這次朔誠會被他們盯上,多半是因為七巧,如今我既然出了手,便難免牽扯到青筠和炎華宮,你且傳信給青筠,告知他燕訣的事,也好早做準備,炎華宮那邊也知會一聲,提防這劍宗對門下堂口發難。”
“是。”赤溪出去傳了消息,很快折返回來,“少主,今晚我們還回別宮麽?”
“回。”我站起身來,往外走去,道:“朔誠沒有易容,燕訣那麽聰明的人很快就會查到別宮去,他是劍宗之人,登門拜訪不會有人起疑。雖然青筠的身份無人知曉,可我的身份先前卻被連月發現過。倘若我不在,他定會把事情聯係起來,查到炎華宮頭上。若真如此,炎華宮和弑神殿在世人眼裏便綁在了一起,這可不是什麽好事情。”
炎華宮與弑神殿都是邪道一大勢力,稍一動作,都會在江湖上引起一陣血雨腥風,而且,就算要聯手,那也不該是這樣被動的局麵。
“是。”赤溪應了,隨我一同往外走。
出門時,花樓鴇母還十分高胸讓我們下次再來。
再次讓赤溪用輕功帶著我回去那是不可能的,現下又沒有車馬,便隻好步校
赤溪見我扶著腰走得艱難,忍不住道:“少主,不如屬下去讓人備一輛馬車。”
我想了想,道:“不必,馬車太惹眼了,若別宮附近有他們的人盯著,我們堂而皇之的坐馬車回去,豈不是自己把把柄送給他們?”
“可是少主……”赤溪看了我一眼,快步走到我身前蹲下,“少主,讓屬下背你吧。”
我搖搖頭,道:“不必了,走一走鬆鬆筋骨也好,你奔波一日,想也累了。”
“……是。”赤溪的身形似乎頓了頓,然後站起身來,跟在我身後。
已至子時,夜風終於不再讓人燥熱難安,反而帶了幾絲微微的涼意。夜已深了,集市散去,百姓大都回了家,幾個販在燈火闌珊的街頭收拾著攤子。
零零散散幾個人在街上走著,未盡心頑童還在鬧著要父母買零嘴兒,櫃台前的夫妻則在盤點今日的賬目,偶爾的爭吵和話語都帶著幾分平淡的歡喜。
看著眼前繁華盡散的街頭,我忽然有些感慨,“赤溪,你想過做一個普通人嗎?”
赤溪與我並肩而行,答道:“少主這是何意?”
我道:“普通饒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日隻需惦記家中的柴米油鹽,想著如何維持生計,不必日日把性命放在刀尖上,時時刻刻警惕著所有人,平凡,卻幸福。”
赤溪沉默著沒話,就在我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卻聽見他低聲道:“少主,如今這樣很好,赤溪很知足。”
知足。
也是,若赤溪和銀葉沒有被我帶回炎華宮,此時是否活著,尚未可知。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這雙手上沾染了數不清的人命,而今晚的一切也在不斷地提醒我,無論如何,我都是那個殺人如麻的女魔頭,不可能擺脫自己的身份。
是啊,本就是癡心妄想,我與青筠,從來都是一路人,我們太像了,同樣的冷血無情,同樣的為了目的可以不擇手段,同樣的肩負著成百上千饒性身家性命……
這樣相似的兩個人,從人世間的冷暖中摸爬滾打出來,早已是冷心冷性,根本沒辦法卸下身上的盔甲,坦誠相待。
哪怕青筠把性命交付,我也不敢信,不能信。
我輕歎,卻是道:“赤溪。我走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