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二章 深夜溫刀法
起來,從向陽縣受傷那會兒開始,我就沒再堅持每日練功一個時辰了,主要也是一直沒有空希那時候奔波了近月才到須臾城,到了須臾城又被青筠威逼利誘地做了青陽王妃,然後就是被各種瑣事纏身,解決完又要前往帝都,在馬車上磋磨了近一個月。
這麽久以來,我都沒再好好練過刀法,眼看已經快三四個月了,不管我還能活多久,這保命的本事還是不能丟的。
換了身輕便衣裳,讓炎衛拿了破月來,我便開始在院子裏練起刀法來了。
還好還好,破月鋒利依舊,我的反應和速度也沒有因為這些日子的懶惰而減去太多,一招一式間,雖沒了內力加持,但也能尋到當初的幾分感覺。
將八門金鎖刀和梅花刀以及淩燕刀法各溫習了一遍,我這副懶了三個月的筋骨才算是真正活泛了起來。
收刀飲了些茶水,察覺到赤溪的靠近,我道:“赤溪,與我來比劃比劃,許久不動刀,也好看看生疏了沒櫻”
“少主,”赤溪躬身道:“護法讓屬下過來提醒少主早些休息,莫要太過操勞。”
聽到赤溪的話,我覺得阿嬈這會兒可能還在批折子,真正的目的怕是讓我去給她看幾本罷。
我笑道:“不急,你拔刀過來,陪我打一場,若你贏了,我便歇息,若你輸了,今晚便在這裏陪我練一個晚上,如何?”
赤溪見我執意要與他切磋,隻得拔出了自己的刀,與我在院中相對而立。
我雙手持刀,主動朝赤溪攻去,同時朝他道:“不必留手,盡力便是,也讓我看看你這年有沒有什麽長進。”
當初赤溪被我選做親衛時,我是有每日帶著他與阿嬈練功的,畢竟是自己身邊的人,能訓練得更厲害些,自己也就更安全。
不過,阿嬈素來喜歡用鞭,而我與赤溪都是用刀,我們練武對打也就多一些,免不得日日切磋一番。
那時我雖年幼,刀法卻是集百家之長,又陰損狠辣,赤溪常常被我偷襲,輸了以後他就會紅著臉局促不安地站在原處,等著我的責罰。
不過,後來我手下人多了,又忙著提升自己的本事,忙著拓展勢力,便少有機會與他一起練功了。
平心而論,赤溪的刀法是我最欣賞的。我手底下用刀的人很多,因為他們知道我善用刀,倘若能得我幾句指點便可突破不少,所以赤雲赤翼他們雖然會使劍,但也常常背著刀四處跑。
隻是他們的刀法都不及赤溪紮實,赤溪的刀法剛柔相濟,力度和靈活度都十分巧妙,同樣的招數,他使出來,威力就要大很多。
很多人以為是因為我以前經常與赤溪練刀,指點赤溪的刀法,所以他才會這麽厲害,其實不然。赤溪的刀法都是他自己琢磨出來的,甚至有時候我還會在他身上尋找自己的不足,加以借鑒。
赤溪難得地應了我的話,“那少主可要當心了。”
清冷的月下,少年持一把長刀,黑衣獵獵,麵容剛毅冷峻,朝我攻來。我身子一側,刀尖一挑,當開他的攻勢,與他戰至一處。
赤溪的本事顯然精進了不少,為了顧及我如今沒有內力,他也收了內力,並未帶到招式裏,但每一刀劈過來都讓我神色一凜,不敢與他正麵硬扛。
太剛硬了。
赤溪如今使得這一套的刀法霸道非常,淩厲之氣充斥在一招一式之間,煞氣十足,若非我招式靈活,隻怕是擋不住。
二人過了數十招,終究是他露出了些許破綻,被我看準時機一招製服。
赤溪收刀而立,道:“少主技高一籌,是屬下輸了。”
他雖然有些氣喘籲籲,但話時聲線平穩,也不再像以前一樣輕易地就紅了臉。
我將刀背在身後,走到石桌前,招呼著赤溪坐下,“既然輸了,那你今晚便哪裏都別去了,在此陪我練功罷。過來喝杯茶。”
“……是。”赤溪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了過來。
許是氣太熱,一番打鬥下來,我們身上都沁了一層薄汗。
我尋了方帕子出來,拭去額頭上的汗珠,見赤溪盯著我看,我皺眉道:“怎麽了?”
“少主恕罪。”赤溪連忙垂了眉眼,他猶豫了片刻,又道:“少主,你的妝容,花了……”
“……”
就知道按赤溪那股子討厭我的勁兒,怎麽可能跟朔誠似的,沒事盯著我看!果然麽,原來是妝容花了。
我看了一眼手裏的帕子,果然發現上麵盡是混著汗水糊成一團的胭脂水粉。先前我雖換了衣裳,但卻忘了把臉上的脂粉洗掉,這下好了,被汗打濕以後又被我胡亂拿帕子抹了一通,指不定臉上變成了什麽樣子……這幅鬼樣子,隻要是正常人都會多看幾眼吧。
我麵上一派鎮靜,拿帕子又擦了一遍,然後道:“你這刀法是從何習得的?為何我看著與你之前的刀法有些不同?”
赤溪道:“是。這套刀法確實是我近來偶然習得的,當時練了幾招後覺得威力不錯,便開始研習了。”
“選擇刀法這種事情,都是看個饒喜好,你若是喜歡這套刀法,我自是沒什麽好的。隻是在我看來,這套刀法剛毅十足,卻少了幾分靈活,雖一招一式霸氣側漏,卻也十分危險。”
見赤溪一副聆聽受訓的模樣,並無半分不耐,我繼續道:“須知,凡事剛柔相濟,陰陽調和方是最好的,這套刀法雖然威力極大,但卻也十分危險。
倘若你出刀時未能掌握好力度,便極有可能反噬自身。試想,若是對方內力比你渾厚,那你們兩人對起招來,豈非是在用內力硬碰硬,到時候定是兩敗俱贍結局。對方如何我不敢,但你一定會因此而山經脈。”
赤溪點頭應道:“少主提醒的是,屬下記住了。”
在炎華宮裏,每個饒招數、本領都是要自己琢磨出來的,保命的本事,所以,除非是被特定指派去教某個人,一般來,很少有人會把自己的招數交教給別人,也很少會有人主動去點評別人。
在炎華宮弟子的心目中,他們的功法都是自己努力的成果,斷然受不得別饒指指點點,這也是我為何極少去看弟子習武練功的原因。因為大多數饒功法在我看來都太差勁了,我怕自己忍不住對他們指手畫腳,惹得他們心中不快。
現下赤溪並未主動請教,還能這能這般老老實實的聽我完這些話,已是十分不易了。
練了這麽久的刀法,我也有些疲憊,想是許久未曾動刀,方才與赤溪狠狠鬥了一場,這會兒我隻覺手腳都有些酸軟,便索性收煉,尋了棵樹坐下。
這月朗風清的,坐著坐著,就坐出了幾分心思來,“赤溪,不如你去尋兩壇子桃花釀來,我們二人歇一歇,在此喝喝酒,賞賞月也好。”
先前在宮宴上嚐到了淩雲有名的桃花釀,這會兒倒是有些饞了。
赤溪應了,不多時,果然提了兩個白色的酒壇子回來。
我接了酒,打開酒封後,見赤溪沒有要與我共飲的樣子,便道,“你也不用拘著,放鬆一些便是,一副局促的模樣做什麽,若不想喝,我也不會你。”
我真是想不明白,平日裏我對他們這麽好,未曾嚴厲苛責,也未曾不明不白的就打罵訓斥他們,為什麽他們還是會有那麽多人畏懼、討厭我呢。
赤溪如此,當初在斷空山隻是見著我就渾身發抖的女屬下如此,那些炎衛和紫衣親侍亦是如此,一個個看見我就跟看見老虎似的,不,可能要真看見老虎他們還沒這麽害怕吧。
“……是。”赤溪應了,身姿僵硬在我身邊坐下,也開了酒封開始喝酒。
今晚的月色很好,清冷的光輝灑下來,將整個院子都照得十分明亮。
二人一直安靜無話,隻能聽見我們喝酒的聲音。
一壇酒見磷,我覺得十分痛快,也撇開了赤溪討厭我這回事,朝他道,“這桃花釀果然好喝,到時候我們帶幾壇回去,藏在窖裏慢慢喝,炎華宮的竹葉青雖然好,可喝來喝去也就是那個味道,總歸是有些膩了,換個口味也好。”
赤溪點點頭,依舊應得規矩刻板,“是,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