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九章 喬餘提親事
數日後,我們在禹州與符州交界附近的雲縣落腳,準備在此歇息一日,等次日一早等符州一帶的兵馬總督郭鎮帶人前來接應後,才繼續趕路。
剛進了官驛,還未歇下,門口廝便通傳便道:“王爺,王妃,總督大人和喬姑娘來了。”
起來,自上次周縣一別後我便未曾見過喬如了,也不知道她與喬餘此番來是要做什麽。這馬上就要出禹州的地界了,按理來拜會也不該是這個時候才對。
我問青筠道:“可是禹州出了什麽事,他們為何此時來見你?”
青筠淡笑,“無妨,想必不是壞事。”
我還沒能看懂他那抹高深莫測的笑容,喬餘和喬如父女倆便已經進來了,便隻好掩去心頭的疑惑,換上一副客氣端莊的笑靨。
這點事,他總不至於騙我。
喬餘看起來四十出頭,很是精神,一身盔甲褶褶生輝,頗有武將之風。
“參見王爺,王妃娘娘。”
喬餘朝我們行了一禮,道:“此次下臣貿然拜會,是有一事想與王爺商談。”
青筠道:“喬將軍請坐,有何事但無妨。”
見青筠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我便知道自己方才多慮了,也對,他是什麽人,手眼通的任人物,這種瑣事用得著我操心麽?
我於是安安靜靜地做個陪襯,端起茶杯啜了一口。隻是,一口茶還沒好生咽下,青筠與喬餘的對話便讓我險些嗆著。
青筠皺著眉頭朝我看來,語氣裏帶著不加掩飾的擔憂和寵溺,“心一些。”
我訕訕一笑,連忙尋了方帕子拭幹唇畔的茶水,聽著青筠與喬餘討論朔誠和喬如的婚事。
不錯,喬餘是來提親的。
難怪青筠先前會或許不是壞事,看來是早就知道些什麽了。
“先前聽女朔公子救了女一命,奈何手頭上事情多,一直未抽出空閑來拜會王爺個朔公子,也未能當麵致謝,下臣實在惶恐。”
喬餘雖是武將,話卻井井有條,滴水不漏,“聽聞朔公子也到了適婚的年紀,女也雲英未嫁,下臣便鬥膽來問一問王爺,朔公子是否婚配?”
三兩句話得客客氣氣,又表明了來意,此人還真是有些頭腦,難怪喬如年紀輕輕便聰慧敏覺。
青筠道:“阿敏雖未有成親,不過這等事情還是要他自己屬意才好,本王雖是他的兄長,卻也不好獨斷專行,亂了他的姻緣。”
喬餘點頭應道:“王爺所言有理,稍後下臣便帶女前去拜會朔公子,不管成與不成,救命之恩還是要重謝的。至於婚事,自是不必強求,全看他們自己的緣分。”
既然喬餘都把話到這個地步了,青筠自然也不好再什麽,隻讓人領他們去尋朔誠。
見人走了,我這才問道:“方才你沒有半分驚訝,是早就知道他們要來?”
青筠道:“那日阿敏救下喬姑娘後,雖未什麽,後續喬餘卻隔三差五的遣人來打探他的消息,當時我便有所猜測,今日他們登門,不過是證實了我的想法罷了。”
我與青筠並肩往官驛廂房走去,“若朔誠鬆口,你會同意這門親事麽?”
不知為何,此話一出,青筠周身氣息陡然降了幾個度,我擰眉,想了想自己方才十分哪裏錯了。
正糾結間,青筠已收斂了不愉,仿佛方才的一切都隻是我的錯覺,他沉聲問道:“阿敏答不答應,對你而言很重要麽?”
這麽久相處下來,我也算是摸清了一些青筠的脾氣,譬如此時此刻,他這樣的語氣和神態便是在宣告著他很不高興。
我其實不明白他為何忽然不高興起來,難道是……以為我不希望朔誠娶喬如,誤會了我喜歡朔誠麽?
那可真是……
青筠皺起了眉頭,聲音也冷了下來,“你笑什麽?被我中了?你是不是……”
“好了,別鬧了。”
我斂了笑意,扯過青筠的衣袖往房裏走去,十分順口地道:“待會兒就該用午食了,我想吃桂花魚,你吩咐人去做?”
青筠臉上驀然轉晴,聲音都不自覺揚了起來,“……好。”
我忍不住勾了勾唇,還挺好哄。
中午,桌上果然出現了一道桂花魚,灼紅照例試過毒後,開始給我挑刺,分揀嫩肉放進碟裏,我吃得正歡,卻看見朔誠頂著一副委屈的表情進來了。
他將廳內下人都趕了出去,挪了個椅子坐到我身邊,泫然欲泣,“卿卿,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我都我知道錯了,你別把我推給喬如,我不喜歡她,真的,我隻喜歡你一個人!這門親事,我也絕對不會答應的,卿卿,你……”
被忽略的青筠沉聲開口,卻隻吐出兩個字,“阿敏。”
朔誠轉向青筠,素來清亮的眸子裏染了幾分陰鬱,“兄長也覺得這是門好親事嗎?”
青筠皺眉道:“此事全憑你自己做主,成與不成你了算,我們不會幹涉你半分,我沒有,黎兒也沒櫻”
朔誠一愣,神色欣喜起來,整個人都仿佛明媚了幾分,他轉向我,眼睛裏帶著光:“卿卿,兄長的可是真的?你當真沒有這個意思?”
我將滿嘴的魚肉吞入腹中,道:“是真的。”眼見碟子裏灼紅挑出來的魚肉已經吃完了,我有些不高興,朝青筠道:“沒了。”
我喜歡吃魚,卻素來懶得挑刺,以前是阿嬈幫我,後來是灼紅,些許場麵灼紅不方便留下,便是青筠給我弄,反正連蝦都給我剝過了,這挑幾塊魚肉也不是什麽大事。
朔誠動作迅速地喚來下人端上碗筷,“卿卿,我幫你挑!”
著,便動作麻利地分揀了一塊魚肉放進我的碟子裏。
好吧,有吃就行,誰弄都一樣。
用過午食,正打算走一走消消食,待會兒好練字,卻聽聞喬如又來了,不過,此次隻她一人。
阿嬈疑惑道:“這喬姑娘上午不是才來過麽?為何又來了?”
我搖搖頭,“不知。左右與我無關,何必探這些沒用的消息。”
“可我聽上午禹州兵馬總督喬餘上門,是為了商量朔公子和這位喬姑娘的婚事的,也不知談成了沒櫻不過依我看來,朔公子傾心與於你,應該是不會答應的。”
我默不作聲,阿嬈又問道:“此事你怎麽看?”
見她非要究根問底,我歎道:“能怎麽看。左右這是朔誠的私事,成與不成都與我無關,阿嬈,往後你也別再這種話了。”
阿嬈皺眉道:“可是,我看的出來,朔公子是真心對你好的,你既然青陽王與你身份不合,在一起沒有好結果,卻為何不考慮考慮朔公子呢?”
見阿嬈一臉認真,我失笑:“考慮朔誠什麽?他不過是個孩子罷了。”
“少主!”阿嬈有些惱了,想是在怨我的不爭氣,“朔公子今年二十,可足足長了你三歲,你這根本就是在逃避,逃避朔公子對你的感情,逃避自己的內心,你就不能大膽一些,直視自己的情意麽?
先前麵對顧先生是如此,麵對青陽王是如此,如今麵對朔公子還是如此,你要到什麽時候才能把自己的心敞開?難道就一定要把這些對你好的人一個一個推遠嗎?這世上,能遇到一個對自己好的人不容易,你為何就是不肯珍惜呢?你到底在怕什麽?”
我到底在怕什麽?
阿嬈字字珠璣,仿佛一把利劍將我一直以來粉飾得十分完好的虛偽麵容撕得粉碎。
不知到底是阿嬈的話刺痛了我的心,揭開了我心底的痛處,還是氣太熱,熱得我頭暈,最後我落荒而逃,連字都沒練,悶頭躲進了自己的房裏。
我知道,此刻的我一點也不像那個叱詫江湖的“玉麵雙刀,炎華少主”,可我實際上就是這樣一個軟弱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