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途中談宮務
宿醉的後果就是第二早上頭疼得像是有千百個錘子同時在砸我的腦仁。阿嬈沒好氣地為我煮了醒酒湯,順便詢問了我出發的時間。
我倒是無所謂,反正這邊的事也清理得差不多了,七巧昨晚已經跟被救回來的竹晚風和華陌一同離開,此事便算是了了。
好在醒酒湯效果不錯,我體質也好,不是喝了酒就要死要活的那種,喝了兩碗醒酒湯後已覺得好了很多,於是當下便收拾好東西準備出發。
向陽縣不算是北疆地界邊遠縣,但離北疆中央也算不得很近,要到以前的賜皇城需要將近半月,這還是不算路上的一應意外狀況粗略估計的。
好在我現在情況還算穩定,經過商討,決定先不封內力,到了賜城看看情況再。若用藥壓製不住,再封內力也不遲。
阿嬈正在房間裏為我整理東西,我自己坐在床上揉著腦袋,想了想,還是開了口:“阿嬈,此去花費時間定然不斷,你真要與我同去?”
阿嬈收拾東西的手驀然一頓,我心知她定是想多了,以為我是不想讓她陪著前去,連忙道:“若你不在,我擔心樂林壓不住炎華宮那群人,她本事雖然不錯,但守一時還好,隻怕久了難以服眾,你也知道,他們都不是什麽省心的東西。”
阿嬈垂了眉眼:“可是我不放心少主,若我不在身邊,隻怕他們伺候不好少主……”
我站起身,走到她身邊,安慰道:“你知道,我最信任的就是你,若是你我二人都長時間不在炎華宮,難保他們又生出什麽心思來。再了,我身邊還有沐秋和赤溪隨行,又有雨休和顧清風,你不必擔心我,替我看好炎華宮,等著我回去就是了。往年出門也沒見你這般,哪回不是出去十半個月的?”
好歹,終於將阿嬈服,於是我便讓赤溪派了幾個炎衛保護阿嬈返回炎華宮,自己這一行人也立刻動身。
看著阿嬈離開,我心裏有些不是滋味。方才本想與她,若我此去一去不回便讓她接手了炎華宮,但又怕她多想,或是又罵我總喪氣話,隻好作罷了。
不想她跟著去,一來確實是炎華宮需要有人看著,樂林再盡心,卻總不如阿嬈;二來便是不想讓阿嬈親眼看著我被這咒術折磨。
昨日我查看急報時看了一半,有炎衛查到了關於那個咒術的一些消息,我看了看,雖也極其淩亂殘缺,大致與七巧的差不多,但卻又顯露了一條更重要的消息:中咒者有三次發作機會,每發作一次,身上便會出現一種圖騰,圖騰愈清晰,明中咒者離變成傀儡的時候也就愈近。
雖不知是真是假,但我想了想,這裏頭的圖騰大概就是那日在我背後看見的那個,當時已經現出不少了。而且我這些年,不是沒有遇到過死裏逃生的時候,不定這咒術早已發作過幾次,隻是我不自知罷了——越是這樣,就越不能讓阿嬈去了。
考慮到我身子還未痊愈,便選擇坐馬車,赤溪等人隨校為了通過各城關隘,身份文牒等已做了新的,我的新身份是莫城萬金鏢局的少主,喚做慕黎,此番進入北疆是為了送鏢,至於目的地麽,自然是賜城。
城內阿嬈已安排了人接應,那人是個有名的富商,因為家中妻子染病,所以從江湖上花大價錢尋了珍稀藥材運回來,還請了一位厲害的大夫——自然就是顧清風。
北疆是青陽王封地,地界很廣,但大都是以前阜邗國的領土,賜舊國的領土隻有一半在他手裏,另一半歸屬南疆。南疆離淩雲中心地界比較近,設有縣令郡公和鎮撫司,由朝廷直轄。
我們要去的賜皇城如今叫做賜城,就處在南北疆的交界處,嚴格來,歸屬南疆地界。可有一點,要前往賜城最快的方法就是到達青陽王王府所在的須臾城後再走官道,如此方能一路通行,最是省時。
聽完我的計劃,顧清風看了我一眼,給出了中肯的評價:“但這樣做也極為冒險。”
我輕笑:“無所謂,本就是殘病之軀,為了活下去而已,冒點險算什麽?大不了就是一死,不是麽?”
於是他不話了,上了我身後的馬車,踏上了“征途”。
不知道是不是我們行事太過謹慎,又或者是進入了朝廷的地界,江湖人士不太敢下手,總之這一路上安全的很,竟然沒有遇到一次刺殺,連攔路打劫的都沒櫻
隻是,要半個月基本上都在馬車上度過,未免太過淒慘,尤其沐秋和赤溪都不是能陪我聊解乏的,我便與顧清風擠在了一輛馬車上。有時與他一起研討研討劍術或刀法,有事對弈一局,經過某個如畫城便逗留一日,賞賞風景,一路上可謂是佳人作陪,風光無限。當然,要把炎華宮每日送來的急報排除在外。
今日氣不好,下了一場雨,馬走的緩,虧得屬下趕馬技術好才能一路平穩。我剛與顧清風下了兩局棋,無一例外皆是落敗。
“怎麽了?”顧清風一邊整理殘局一邊問,“可是有什麽煩心事?”
我道:“沒有,這一路來安安穩穩,哪有什麽煩心事。”
顧清風在我眉心輕輕一點,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往時你落子最是幹脆,一開局便殺氣騰騰地進攻,今日卻眉頭緊蹙,心不在焉……若有什麽事讓你覺得為難的話,告訴我,好嗎?”
我癱在軟榻上,歎了口氣,“近日雜事頗多,其中最讓人頭疼的便是與各派的摩擦。不知是不是因為先前得罪了那玄宗,炎華宮在各處設立的堂口隱隱有被針對之意,常有正派弟子打著切磋的名號上門挑釁,偏偏未免生出事端那些鬧事之人還殺不得,甚惱。”
顧清風道:“世人隻把炎華宮當做邪道,把他們當做正道,他們什麽自然就是什麽,一來二去的難免生出摩擦,你其實不必放在心上,都是些角色罷了,他們也不過是被人利用了。”
我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顧先生真是醫者仁心。隻是,這番話我應該理解為你在寬慰我還是理解為你在貶低炎華宮呢?”
往常我這樣問別人,對方定被我一句話駭得冷汗涔涔,顧清風卻神色自若,眸中似乎隱隱染了笑意,看了我半晌,最終輕聲道:“少宮主明鑒,在下絕無此意啊。”
“……”
雖然我知道他不是這個意思,但這樣也未免太過敷衍。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道:
“我知道,所以我已致信給武林盟,告訴他們管好自己門下的弟子,否則在生事端,我定不留情麵。希望他們能自己掂量清楚,別逼我對那些人下殺手。”
“如此甚好,我還以為你會直接殺了他們。”顧清風著,已在收開的棋盤上先落下了一子,“該你了,少宮主。”
這事了出來,感覺心中暢快不少,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於是又執起棋子來。
想著這麽久都沒見到顧林,我問道:“你家顧林被你打發到哪裏去了?先前一直忘了問,到如今已將近一月,卻是都未曾看見他。”
“他啊。”顧清風低笑一聲,“他可能有些忙,應該能在賜城與我們相會吧。”
我見他談吐隱晦,微微挑了挑眉,也不再問。反正遲早都會知道,而且顧林在不在於我而言其實也差不多,他那粗嗓門直性子跟著我們一塊兒走恐怕在北疆惹出禍端。
一局罷,又是吃了敗仗,聽得外頭傳來赤溪的聲音,“少主,前方便是須臾城東門了。”
馬車走了一段路後果然停下,有士兵查看了文牒這才放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