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明目張膽
翠園東側茶花開的甚好，回廊那裏還放置著一排被養得精致的水仙。幾人手牽手漫步，互說著這幾年自己的往事。
楚泠含笑聽著，也聽到了遠處其他人的竊竊私語。
“好好的詩會，又被她給擾了心情。不知道奉承幾句也罷了，賞風弄月攤上那種事，真是沒眼力見識！”
“莫要如此說，張七娘向來性子直，沒有惡意。”
“是是，她性子直，對著王子公主都敢直言不諱，我可不行。”
“人家可是要當王後的，你小聲點。”
“嘁……哎，悠姐姐，你怎麽不說話呀？”
文悠沒有好言相勸，顰眉冷道：“你們忘記郡主所說的了？這種事怎麽可以拿來調笑？”
幾人默然。
“悠姐姐，你怎麽了？我看適才你一直心情不好。”
文悠這才笑了笑搖頭：“無礙。”又道，“我已定了歲寒閣的雅間。我們晚上去賞花燈如何？”
“好好！這次不知誰能猜中最終的謎題。”
楚泠瞥向那梅花開處，沉默不語。怎麽會有她要婚配熹王的傳言出來，還言之鑿鑿？
寇瀾也聽見了，她輕瞥一眼拉過楚泠的手安撫：“晚上我們一起，天街上一定熱鬧。”
楚泠笑了：“這回可能陪不了你們吃點心了，我與阿兄一道走。”
“阿泠，來。”薛青晏招呼她，一步踏上小亭。
三四人抱著手爐在小亭裏歇息，圍著楚泠眼光灼灼。
“你們去歲寒閣嗎？什麽時辰？我定了好位置，要不…”
“花燈猜謎求偶遇，你懂的。”
楚泠噗嗤笑了，打趣讓她們自己想法子。
陳夏燁做在一旁不語，寇瀾問她怎麽了，陳夏燃想了想才與楚泠說話。
“我五兄為什麽不開心？”
這問題讓楚泠一窒，她該怎麽說。
“我……”
陳夏燁氣急敗壞：“那你怎會有我阿娘的鐲子？”
楚泠不止一次地想過要將這墨玉鐲還給陳夏燃，可她舍不得剪不斷。
當初是誰要斷得幹淨？如今卻遲遲下不了手，好像這一舍棄，他們真的便斷得幹幹淨淨，了無蹤跡。
陳夏燁見楚泠摸著鐲子不答，瞪著她低喝：“我討厭你！”說罷，將手中暖爐一把塞給身邊的丫鬟，跺腳飛奔出去。
丫鬟急急追去，兩人惹來眾多小娘子的視線，楚泠霎時變成眾矢之的。
文悠看在眼裏，沒有去拉陳夏燁，淡淡道：“陳四娘子不知去了哪兒，我們去與郡主知曉，以防她迷路唐突了男賓。”
楚泠麵對幾個好友的無聲詢問，呼出一口氣起身：“是我的不是，我去看看她。”
陳夏燁沒有去別處，正是朝著陳夏燃所在的男賓處而去。
那廂正院裏，陳夏燃與崔家三郎舞刀弄槍才歇下，回到廊下看著一個眉目星朗的男子撫扇低吟。
“青衫皺，玉肌透，灩灩隨春語正休，羞斂眉如岫。陌上誰人說風流，幾番樽酒魂夢中，今宵與君同。”
崔三郎極煞風景：“寅嵐，你冷不冷？”
楊寅嵐啪地一下將扇柄拍在崔三郎手上，翻了一個極不相稱的白眼：“聒噪。”
“他們可是在手談？你怎不去？”陳夏燃看向院中。
楊寅嵐懶散地擺手：“沒意思。”
“嗬！”崔三郎笑看他，對陳夏燃道，“他定是在想，怎麽還沒有小娘子來偷偷看他？”
楊寅嵐被他破了功懊惱起身，與他們一同往裏處走。
“今日猷之不在，連你那郡主妹妹都不來打探了。”
陳夏燃聽到一丈外腳步聲，抬頭看去便見自己的妹妹闖了進來。
他還沒動，身邊的人已經出聲。
“我們去看看。”
楊寅嵐小聲皺眉：“這個年紀有點小。”
陳夏燃瞪他一眼，踏步走向朝他跑來的陳夏燁。
他看著她氣鼓鼓的模樣問：“發生了什麽？你怎麽跑這兒來了？”
陳夏燁看他一臉笑意更氣了，質問道：“五兄，我問你，阿娘的鐲子去哪了？”
陳夏燃霎時明白，揉了揉她的腦袋笑道：“我以為什麽事，走，我送你回去。”
“哎，我們一道啊！”楊寅嵐趕忙喊。
手談的、吟詩的、作畫的不約而同地放下手中的事，有幾人找了借口，磨蹭猶豫地互邀一起去翠園賞景。
崔三郎看著這恍若孔雀開屏的幾人，不敢不管，認命地帶著他們往翠園去。
剛往外走出十多步，就見崔昉的人來尋。
楚泠走出翠園站在一道小徑上又止步，她實在不知應該怎麽勸慰陳夏燁。待她回到翠園，一眼瞧見陳夏燃兄妹二人鬆下一口氣。
楚泠給幾位郎君見禮，她對陳夏燁笑道：“你沒事就好。”又對陳夏燃一禮，“陳將軍。”
自楚泠落入他的視線，陳夏燃便沒有移開過眼，他也不想遮掩。
青藍色翩然而至，仿佛那日她從蒼穹飄然而下，落入他的眼中。
他從前見到的她從來都是男子服飾勁裝或市井的打扮。他沒有見過這樣的七娘，閨閣少女的模樣，她應該有和其他天都小娘子一樣生活。
楚泠睜大眼瞧他，這種場合，他這般做什麽？
陳夏燃明目張膽地拉過她的手腕往外走：“我有話與你說。”
他又對陳夏燁和眾人道，“你在這兒呆著。在下又軍武要與張仙師商討。”
“出什麽事了？”楚泠微訝稍許掙紮，見他不放手便隨他去了。
當著眾人的麵，楚泠被陳夏燃拉走，在場的人麵麵相覷。明眼人看他們都不遮掩的神情舉動便知曉兩人關係不同一般。
崔昉打圓場：“這次阿泠和將士們一起護送天凝公主的棺木回來，想必他們有要事。”
眾人互相瞧了瞧，心下自有思量。
楚泠與陳夏燃走到不遠處的假山旁，對視不語。陳夏燃一身貴公子的模樣，讓楚泠不禁多看他幾眼。
陳夏燃眉目帶笑輕道：“第一次見你如此打扮。你身子可還好？”
他見楚泠的唇色蒼白，還想著奉先殿的嘶吼心有餘悸。
楚泠笑道：“沒事的，我可是仙師。”她出門時撲了些許粉，假裝病患的模樣。
陳夏燃有些歉意：“燁兒性子莽撞，你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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