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天行宮城
一行隊伍肅穆地走入天行宮城，熹王站在主殿的須彌座上眺望遠方，他期盼的人終於要歸來了。
與他抱著同樣心情的，還有身邊的張玄徵。
“王爺，陳將軍帶著天凝公主的靈柩來了。”侍衛小步跑來稟告。
“隨本王去迎接！”
兩人疾步走下玉階看到浩浩而來的隊伍。
陳夏燃上前跪拜：“末將參見熹王殿下！”
身後的將士亦整齊地跪下口稱：“參見熹王殿下！”
玄徵正想著怎麽沒有見到楚泠，就見一個俏麗的身影飄然而至。
她將手中的一物往地上一擲，對著熹王拱手：“道祖慈悲，張七娘見過熹王。”
熹王頷首又道：“眾將士辛苦。”
一旁的侍從彎腰笑著說：“諸位起罷，王爺請陳將軍、張仙師入殿說話。”
楚泠這才走到玄徵身邊，輕聲喚“阿兄”。
眼前的人身姿欣長，比以往消瘦許多，看向她的眉眼俊逸溫潤。
玄徵要說什麽，就見楚泠目光一凜，一扭腰將又想逃跑的玉昆捉了回來，直接大步走入殿中束縛在粗大的木柱上。
熹王見狀疾步走來厲聲嗬斥：“玉昆，你多次阻攔天凝公主回天都之事，到底意欲何為？”
他已經知道了適才在東陽門發生的事，結合玉昆以往的行為，他非常懷疑玉昆是晟王的走狗。
玉昆狼狽的麵容依舊沉著，他搖頭：“天地明鑒吾心向大乾，王爺始終不信罷了，貧道也無話可說。”
熹王自然不會親自審問，他招來侍衛去傳喚另一位修為高深的仙師。這仙師一身葛布衣衫，卻氣勢不俗。
熹王居高臨下：“殷道長，玉昆交給你，定要撬開他的嘴。”
殷道長笑嗬嗬道：“貧道明白。”
楚泠見殷道長修為不低，也就放心地將玉昆交給他。
“小道友天資縱橫，失敬失敬。有機會定向小道友討教。”殷道長對楚泠一揖，笑嗬嗬地離開了。
“不敢當。”楚泠回禮，看著他的背影遠去。
大殿又回歸寂靜。
望向遠方，還在思索著這位殷道長修為幾何的楚泠聽到熹王的聲音回轉過身。
“天凝終於回家了，幸虧你們兩位。”熹王這時才說起此事，對楚泠他也多了份客氣。
楚泠這時才尋回了幼時來天行宮城的熟稔感，不由感慨。
陳夏燃躬身道：“公主殿下為國捐軀，末將未及時救下，愧疚不已。”
“這不是你們的錯，他齊奐欠乾國的，孤會一一討回來。到時候，還少不了陳將軍相助。”
“臣萬死莫辭！”
君臣間表完話，熹王看向楚泠。
“幾年未見，七娘子已經女大十八變了。”他感歎。
楚泠看著眼前人，想起回到三年前那困局的日子。
她深深一禮：“七娘多謝殿下當初所助。”
熹王笑得意味深長：“你倒是越來越客套了，還是小時候有趣些。”
快到手地王妃飛了，如今七娘子活著歸來身份天翻地覆，他隻能徐徐圖之。
楚泠沒有答話。
每次入宮後，都莫名沒好事。哦，也不能這麽說。楚泠心中撇撇嘴，各位殿下都是眾星捧月的，她懶得去討好。再說，這種事也不缺她一個。
“有趣”一詞從熹王口中蹦出來，實在有取笑之嫌。
玄徵自然了解熹王，他的話一出口，玄徵便明白了他的意圖。
玄徵上前施禮道：“王爺，臣多年未見舍妹……”
熹王失笑，他揮手嫌棄道：“去去，你們都回吧。”他歎一口氣，垂下眼簾，“本王也要去看看天凝……”
猷之知天凝死訊後，硬撐的從容和煦下辦事愈加殺伐凜冽。
天凝無福，熹王歎息下也不願自己最得力的手下頹然孤寂，如今七娘回來得正是時候。
………………
三人走在宮牆邊的青石小道上。
陳夏燃瞄了一眼在前方帶路的宮人，輕聲道：“我出宮安頓鎮遠軍後再回家，晚兩日來尋你……你們。”
楚泠低頭嗯了一聲，小心地用眼角去瞄身邊的玄徵。
玄徵壓下唇邊的笑意對陳夏燃頷首：“好，改日來我家吃酒。”
陳夏燃拱了拱手，先一步走向宮門外站著的小廝和馬匹，駕馬而去。
玄徵喚回楚泠的視線笑道：“馬車等著呢，我們回家。”
“好，回家。”楚泠翹起唇角，拉著玄徵腳步輕快地向前走。
馬車上，楚泠還顧不上窗外天都的景色，拉著玄徵上下打量。
“一路趕路，累嗎？”玄徵將馬車裏備著的棉手捂子套在她冰涼的手上。
楚泠自己接過戴上，搖搖頭笑眯眯道：“阿兄，我如今可是仙師，一點都不累！”
玄徵清潤的眼眸望著楚泠，伸手摸摸她的頭。
“我一度以為父母和你都拋下我離去……”他吸了吸鼻子，啞聲，“如今真好，我的小阿泠回來了。”
楚泠眯著眼，用頭在玄徵厚實的掌心蹭了蹭，呼出一口氣：“那日遇到地龍翻身，我便落入了蒼岐山。在那裏有幸得滄岐神君垂青，修道有成。上月出了蒼岐山，來到楚門。祖父說你在這裏，神君便送了我一程。”
眼前的楚泠，仿佛從剛及笄的青澀懵懂，刹那間變得柔美靈動，展現出少女應有的姿態。
玄徵摸摸她的頭，長高了不少：“這三年，受苦了。”
他知道，他總是隻會說“受苦了”，卻做不了什麽，也不想將她圈在一處。
“阿兄也受苦了。”楚泠瞧著如今的玄徵，挺拔的身姿不似少年，如玉的臉龐也瘦了不少。
馬車穿入順貞坊，繞過一座古樸的宅邸。宅邸大門上髙高地掛著“張宅”兩個剛勁的大字，迎著冬去春來的風。
二人下車，前來迎接的是嶽渠。
“渠叔！”楚泠驚喜萬分。
嶽渠比三年前老了許多，不過當下笑意燦爛：“七娘子回來就好啊！七娘子長高了。”
他擦拭掉眼角的淚，將兩人迎入宅邸。
府邸不再是楚泠當初所見的瓦礫殘垣，所有的雕欄景致都和以前一模一樣，隻是翻新了，想來阿兄花了不少心思和精力。
嶽渠邊走邊道：“楚老太爺說中午到，陪郎君和娘子用膳。”
楚泠一愣，旋即想起，詫異地問向玄徵：“楚褐阿公還在天都？”
“近日才回來的。他將你的消息帶回後不久，就領著自己的徒弟遊曆山水去了。如今楚門有令，阿公又回來了，現在在雲溪道長的梅庵旁住著。”
楚泠歡喜地應下，腳步不停走入正院。
“去祭拜一下阿耶阿娘吧。”
玄徵帶著她跨入原先父母的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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