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山河動蕩
高山之上，渺小如黑點的人一次次的跌倒，一次次的爬起，置於天地微不足道又變化萬端。
原來楚門的凡俗心法不是出自凝神決，而是因為凝神決是修煉的基礎，靈氣的大致走向不會變，因此楚門的凡俗心法會與修仙法訣相仿。
原來仙道劍法如此不凡，與滄岐給的龍門心法一般玄奧無比。
五日的時間，隻能學得基礎皮毛，但足夠讓俗世的戰局瞬息萬變。
………………
乾國中部，一個本該是山清水秀的地方一片肅殺，血腥融入塵土。
乾元的邊界沒有被推移到這裏，此處爆發的是定遠候與熹王軍隊的衝突。
來歲就在眼前，卻沒有帶來喜慶，本該闔家歡樂的將士們對峙著。
齊奐放棄了翊王之子藏暉自立為王，齊碣將其殺於戰前震懾熹王勢力。
“什麽！”齊碣一腳踢翻麵前跪地的斥候，怒斥道，“哪裏來的流民？”
“說是北地戰亂遷徙過來的。”斥候的頭更低了。
“北地？東北方是楚門地界，騙誰呢！”
“是……是北安鎮附近的，還有乾元尉交界處……”
齊碣反應過來憤憤：“陳單驍！”又低吼一聲，“還不讓守城統領滾過來！”
次日，鎮遠軍駐地。
陳夏燃踏入主帳拱手：“施將軍。”
“小陳將軍，快來。”施將軍擺弄著輿圖沒有回頭。
陳夏燃直接道出了自己的來意：“斥候來報，齊碣遭暗殺……”
施將軍霎時轉頭，又聽他接下去說：“未遂，隻是傷了一臂。”
施將軍搖頭，扼腕痛惜：“哪個勢力做的？”
刺殺未遂，實在打草驚蛇。
陳夏燃的麵上顯出一分猶豫：“據暗線來報，是天凝公主……”
“什麽！”施將軍咋舌，又不由欽佩，“不愧是我乾國的公主！”
陳夏燃默然，施將軍瞧了他一眼笑了：“小陳將軍趕來找我，可是有了什麽主意？”
“二月前已傳訊家父相助，適才斥候已傳來消息，青山鎮流民暴動。末將已命小隊混入流民中。營裏這幾日須暗中戒嚴，齊碣怕是會狗急跳牆。”
施將軍不禁點頭，又聽陳夏燃擰眉，凝望著輿圖緩緩道：“如今形勢嚴峻，末將打算救下天凝公主……”
這日大寒，依舊是那個山崖。
天凝公主換了單薄的衣衫，青絲幹淨利落地挽起，被兩個士兵推搡挾持著。
她依舊挺直了腰背，仿佛走在宮殿中，她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齊碣和遠處對峙的軍隊，沒有停頓走到那最冷的地方。
厚重的雲霧翻騰，好像下一刻便要風雨傾倒。
寒風吹散夙青鬢角的發絲，她還未信手夾到耳後，身前的衣襟就被齊碣一把抓起。
齊碣眯眼勾起唇角：“夫人可來了。”他側頭看向身旁射箭和推著石塊的士兵，拾起手邊的鼓槌將戰鼓敲響。
玉西山易守難攻，不過齊碣他們要強攻也非易事，而鎮遠軍留在此地的兵將不過是個幌子。
施將軍見敵軍攻勢愈加猛烈，直接下令退營十裏。
“右翼兵馬可就緒？”
陳夏燃點頭，又信手發出一封密令。下屬領命，又一斥候上前。
天凝公主隨湘軍出現的消息立馬被帳中之人知曉。
“公主殿下為國為民，我們不能讓上回之事再上演了。不然軍心不穩。”幾個謀士與玄徵的想法不謀而合。
就算這個公主已為人婦，是叛軍首領的兒媳，前幾日的刺殺行為已然抹去了她背負的惡名，人們隻會記住她的高貴和忠烈。
一支小隊立時從鎮遠軍的軍營奔馳而出，回到原來的駐地。
山崖並不高，陳夏燃帶著個驍勇的士兵來到玉西山的不遠處，能夠清晰地看見齊碣輕撫過夙青的臉，向他投來冰冷的笑意。
“真是好久不見，陳郎將看來是升官了。攻！”
齊碣的聲音響起，一次同時發出的還有陳夏燃的傳訊煙花。
陳夏燃笑了：“來日方長。”
當齊碣眼中那些愈發驍勇的戰士們再次猛力進攻的時候，響起了他們慘烈的叫聲。
叫聲由遠及近。
不一會兒，下屬渾身冒血地奔跑而來，跪倒在地：“府衙……府衙已經被冒充流民的鎮遠軍占領……”
“陳熙桓！”齊碣踢開腳邊的人，咬牙切齒，扯過一旁的夙青，大吼，“看看你們乾國的公主，若是你們退兵，我便將天凝公主還予你們！”
天凝公主的青絲散落，遮掩了蒼白的麵容，右手卻探向左手小臂內側。
齊碣感到她的抗拒，猛力一揪她的青絲，拉到麵前。
“殿下！”山崖下的將領們麵色一變，低聲呼出。
陳夏燃盯著山崖之上，心中浮起不好的預感。
他與施將軍對視一眼，施將軍旋即下令：“崔校尉，出兵！”
崔語與他的親衛駕馬離去與後方的騎兵相匯。
天凝公主沒有後退，隨著齊碣的用力，一把抱住這個這麽多年來一直與他同塌而眠的男人。
利刃刺入他的胸膛，疼痛讓他顫抖掙紮，可他早已被緊緊抱住難以發力。
天凝公主的臉龐就在他的咫尺之間，眼神毫無波動：“最後的一絲夫妻之情在此盡了，隻怪你不該殺了藏暉……”
她還記得藏暉軟軟地叫她“姑姑”的模樣，可如今卻暴屍荒野。
那下一個會是誰呢？是她的胞兄嗎？
騎兵阻擊攀岩而下的敵兵，血腥霎時彌漫開。
天凝公主在再次用力刺入，齊碣怒吼推開。她沒有再次上前，而是退後幾步，轉身跳下山崖。
青衫飛揚，如濃墨入水，砰然墜地，氤出一片血紅。
伴著那飄然而下的身影，幾個將領駕馬狂奔而去。
………………
五天後，楚泠收拾行囊，站在雲泰殿前接過楚煥手中的兩隻玉瓶。
“還有留給阿徵。”他麵露溫柔，揉了揉楚泠的發頂，“此去一別，一切小心。”
“祖父莫擔心，阿泠能照顧好自己。”楚泠莞爾，深吸一口感受楚門特有的靈氣，“再來年我便回來看你們。”
穆瑤點頭笑了：“那祖母等著。”本想好的勸慰沒有說，倒是與楚泠徹夜長談幾日，穆瑤忽然舍不得這個乖巧靈動的孫女。
眾人抬起頭發現了什麽，楚泠隻見墨綠的衣袍擺動，滄岐出現在殿前。
“參見滄岐神君。”眾人霎時跪拜一地。
滄岐揮袖讓他們起身，對楚泠道：“要走了？”
楚泠回答：“稟神君，有不少事要辦，阿泠早去早回。”
滄岐點頭：“既然如此，吾便送你一程，權當還了送信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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