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駕馬東去
春寒料峭,楚泠隨著方亦同策馬奔騰,暢快地享受著疾風的撫慰,欣賞沿途的風景。
“七娘子可還受得住”
楚泠笑著喊“我們還能再快些”
方亦同來到她身側感歎“真羨慕你們年輕人,真是肆意。”
“方叔哪裏的話,你也不老。”
“和我這個半老不老的老人家一道,可無趣了。”方亦同哈哈笑著自嘲,他可見她低落就好幾天,“其實,你我也可與陳兄同路一程的。”
楚泠慢下來“早晚要分道的。他能沒有牽掛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有何不好”她一拍馬屁股,催馬快行。
身後的方亦同神色莫名。
半月後,楚泠和方亦同追上長興鏢局的隊伍。
當家蘇贇見楚泠如此身份也不嬌弱,便同意她隨隊而行。
“蘇當家,這裏可是快到楊城了”這日,楚泠一身深青色騎裝坐在馬背上小步快跑,跟上領頭的蘇贇。
蘇贇微微點頭,看向遠方“是啊。七娘子可能還不知道吧,這楊城四通八達,往來的商戶很多,城裏比天都還熱鬧。”
楚泠驅馬跟上“蘇當家對此地了解甚多,想必常往這裏走。”
蘇贇擺手“我常年在天都,論楊城還是亦同走得多。”
方亦同撫須對楚泠頷首“楊城我三年前還走過,想來變化應該不大。這裏的衣料鋪子多且好,七娘子不妨看看。”
一個咋咋呼呼的聲音響起“衣裳又什麽好瞧的,去西街,那裏的羊羔好吃,還有烤鴨也不錯。七娘子可別忘了”
方亦同擰眉低喝“林五”,險些沒給他一個白眼。
這個夯貨
林五咧嘴一笑,拍拍他的胳膊“方老大,來來,俺請客。”
楚泠朗聲“蘇當家方叔林叔,這些日子勞煩大夥兒一路的照顧,自然該七娘請才是。”
“好,好”林五生性粗獷赤忱,毫不拒絕,笑得眉眼眯起。
眾人搖頭,不禁大笑。
楚泠在楊城的酒家做東,吃得林五眉開眼笑,若不是她女子,他早就一把抱上去稱兄道弟了。
“哈哈哈盡興,明日再來”林五將幹涸的大碗拍在案上大笑。
蘇贇笑斥他“莫要嚇到七娘子,若亦同在,又要說你無禮了。今日讓七娘子破費,明日該輪到我這當家的了。”
楚泠笑著表示無礙,她不在意這些,能看到眾人暢快笑談,她的心情也跟著好起來。
她摸了摸衣袖,離開天都時,二殿下偷偷差人送來多金葉子呐
林五吃飽喝足收斂了些,蘇贇說起了之後的行程。
“我們此行的目的是尉國邊境的平城,鑒於這幾年流民逐漸增多和各地來報的消息,時間又充裕。因此,此行我們先往東北走,到東海過海,再徑直向北,避開流民和偏僻小道。”
這是當初在鏢局商談出的計劃,此番楚泠在蘇贇便又重述一遍。
他又對楚泠道“在我們途經過楚門的地界,七娘子可自行停留或離去。”
楚泠點頭謝過同行的諸位,心下已然沒了當初的忐忑。
鏢隊在楊城整裝,再次向東北方向進發。
這一個月裏,張家的門檻不斷地被踩過,就連用父母守孝的理由都擋不住明裏暗裏的打探。
張玄徵本就矚目,當初榜下捉婿沒被逮住,這次眾人可卯足了勁。
好在多次地重申,眾人逐漸歇下心思。
方初都是阿耶阿娘擋著,如今的狂蜂浪蝶雖猛,不過他有經驗,這都不是事兒。
不過讓他意外的是鎮遠將軍。
陳將軍讓人送來一本親自注解的武韜;陳將軍問昭崖閣修複的進度,是否需要勞力;陳將軍問他可曾婚配。
不,陳將軍是問“令妹可曾婚配”
他不知道阿泠就算沒有婚配,也得守孝三年嗎
不對
到底是哪裏來的狼崽子要叼走他妹妹
他這才想起阿公說過,他見到阿泠時身邊有個少年郎。
張玄徵很是惱火。
楊寅嵐聽說了哈哈大笑,他用折扇敲著玄徵的肩“運籌帷幄的張侍郎也有這等時候。哈哈哈”
“都知道張祭酒千金靜姝清和,仁義性直。”他湊到玄徵耳畔,“不如,將七娘子許我做妻如何我可是想來許久了。”
玄徵一腳踹向他笑罵“想想你那一屋子小妾”
天都城最是風流的寅嵐公子哎呦一聲“那些加起來都抵不上她一個”
又一聲“哎呦”悲慘喊出“張猷之你恃強淩弱”
不過張玄徵從不在辦正事的時候影響情緒。
入夜的昭崖閣靜謐無聲,玄徵立在廳中久久不動。
月光撒入,緩緩在花窗上繪出光點遊離。
不知過了多久,微弱的月光透進來,慢聚集到一出,在這個月夜這個堂中越來越亮。
最終繪成一個劍形的光斑,映照在喻意富貴長春花樣的地磚上。
岐門關外,破落的無名小鎮。
穆天鈞打開客棧屋子的房門,抬頭就瞧見對門中一人走出。
“穆仙師。”季演拱手問好,神色恭敬,卻沒有下位者的戰戰兢兢。
穆天鈞頷首,還未說什麽就聽見隔壁的房門嘎吱打開,“嘭”地一聲一人被甩在了地上。
季演麵色一僵,扯出一絲笑容“兩位仙師,晚輩有事先走一步。”
那人飛速地逃了,地上的人爬起半跪在地,肖寒立在房門口對他一踹。
“趕緊起來”
穆天鈞對這兩人的摔摔打打早已麻木,轉頭對肖寒道“去坊市,時辰到了。”說著就自己先行一步。
這個小鎮對於他們這些尋仙者來說,有一個約定俗成的名字臨仙。
臨仙鎮的坊市有兩個,但三人去的地方卻不是那兩處。
拐過幾條小巷,走去無人居住的窄巷,三人一直向前,最終看到的是磚牆攔路。
穆天鈞一手五指微攏再散開時掌心隱約可見一簇金光,抬手往麵前的牆上一摸,點點金光飄散,仿佛沁入了牆中。
眨眼間,眼前的磚牆消失,可看見的是一條寬闊的街市。
兩邊是稀稀落落的攤位,多是低階的修煉所需。紅衣人向那兒探頭探腦,被肖寒一扯,才安穩下來。
“別,別打,那,那東西在最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