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郁辰辰嘆了口氣，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

  「不巧。這裡面你裝了定位儀。」

  稍稍在心裡為她的觀察入微點了個贊。林源學著方立開玩笑的口吻戲謔道。

  「你知道還帶它出來？」

  郁辰辰認真地想了想：

  「不帶的話我就沒手機用了。」

  「.……」

  察覺到自己態度不好，眼前的人畢竟是把自己從藍調酒吧撈出來的貴人。

  郁辰辰雖然實在開心不起來，但還是率先打破了尷尬：

  「我請你吃飯吧。」

  畢竟明天我就要離開這裡了。

  這句話她沒有說。

  對於一個萍水相逢卻救自己於危難的人，郁辰辰其實很感激也很珍惜。

  只可惜她從小就不怎麼會表達這種好意，每次都會弄巧成拙，惹別人討厭。

  「今天不行，我約了人。」

  「啊……」

  郁辰辰想說:我只有今天能請客。

  「啊什麼啊？你不會想說過期不候吧，或者你其實想逃跑？」

  「我就算要走為什麼要用逃跑形容啊？」

  林源覺得學方立說話真不是件容易事，強烈地忍住對自己死皮賴臉的鄙視，繼續到：

  「當然得用逃跑形容，你欠我錢呀？」

  「啊……」

  「啊什麼啊？私人醫生加洗胃的錢，還有租房子的錢，我幫你租了一年，你說走就走？」

  「我……」

  「我什麼我？我想過了，也不為難你，剛好我這裡缺人，你工作一年就可以還債了，而且餘下的錢供你吃喝絕對沒問題。」

  「……」

  郁辰辰忽然覺得自己之前對林源溫文爾雅的印象完全是種錯覺。

  「……你真的要我去你公司上班啊？」

  如果對方真的調查過她不會不知道自己精神有問題。

  林源點了點頭，一副「當然如此，那有什麼問題？」的表情。

  郁辰辰已經氣的全身顫抖了，她原本是要去一個無人知道的地方過安寧的生活，現在卻被一個曾救自己於水深火熱的人親手破壞了。

  對方還喋喋不休補充道：

  「如果你執意離開，我只能通過社會公信力約束你了，你將買不到去任何地方的車票。」

  郁辰辰僅僅給了林源一個中指，扭頭就走。

  身後傳來一個混蛋的聲音：「喂，這裡夜景很美的，不留下來看看嗎？」

  ……

  看著她的背影逐漸消失於人海，林源覺得這種死皮賴臉的事還是方立來做合適，不停地說話，腦袋都缺氧了。

  ……

  林源徒步去往了附近的一家餐廳。他沒有說謊，自己今天確實有約——一位心理醫生。

  等人之時，他拿出了一本自己早已看過的資料繼續細細瀏覽，首頁照片里抿嘴微笑的女孩正是郁辰辰。

  除了一些基本的介紹，資料顯示了郁辰辰畢業后三十多次求職失敗的經歷以及畢業后五年全無音信。

  求職失敗的原因很簡單——她患有中度抑鬱症，嚴重的時候甚至會「解離」——「靈魂因為無法承受肉體帶來的痛苦，掙脫了身體，遊離於世界之外。」

  即無意識漫遊。

  處於這種狀態的患者發病時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回想起自己剛看完資料，手機就顯示郁辰辰離開了公館，往公園的方向去了。

  方立不合時宜烏鴉嘴到：「聽說抑鬱症患者很容易對生活失去希望，那公園有個湖，郁小姐不會想投湖自盡吧。」

  林源覺得自己真是見了鬼才會聽信方立的胡說八道，再一次馬不停蹄的尋她而去，直到看到她平安無事才放下心來，踱步到她面前道一聲：「好巧。」

  作為一個生意人，林源很會節約成本，既然控制不住自己為她擔驚受怕，不如就讓她留在自己身邊。

  如果給她一個工作，會不會讓她多一點歸屬感。看著三十多次求職被拒的經歷，林源想——

  「她其實也渴望一份工作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