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Ch.71
五條悟用術式轟出來一個足夠自己出入的缺口, 看清領域內的狀況后墨鏡下的眼睛詫異的瞪大了。
這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本應該大殺四方的特級咒靈祈本里香，從猙獰的詛咒變回了纖細柔弱的黑髮女孩，這時正被乙骨憂太護在懷裡, 而比乙骨要早一步被捲入生得領域的幾位一年級生基本人人帶傷。
好在還沒有出現人員傷亡。
熊貓在把三個核心都輪流使用一遍后已經失去了戰鬥力, 這時正護著昏迷過去的真希和順平避開正面戰場。
看到五條悟進來后，熊貓耷拉著的耳朵立馬豎了起來，就像是見到了來接自己回家的飼養員，「五條老師！」
嗓子完全廢掉，現在連發聲都困難的狗卷咳出一口血, 放鬆下來便再也站不住, 直接往後一倒跌坐在了海水中。
「五條老師, 這個領域有問題！」乙骨憂太抬起頭，這時已經恢復了死亡之前樣貌的祈本里香向他揮了揮手, 滿懷笑意的消失了。
祈本里香居然被解咒了？
五條悟餘光一掃, 卻沒有發現端倪。
這個領域看上去像是他高中時期和傑接取星漿體任務後去過的海邊，平靜蔚藍的大海以及細白的沙灘，海岸上還栽種著椰子樹, 如果這裡不是生得領域, 想來倒是稱得上一句度假勝地。
「真人和兩面宿儺都沒能攔住你嗎？」由人類對海洋的恐懼中誕生的特級咒靈聲音嗡鳴，「不過, 歡迎來到貌似樂園的地獄，我的領域盪蘊平線。」
長相像是某種墨魚海怪的咒靈手掌合攏, 指尖朝外，「術式解放, 死累累涌軍！」
領域中平靜的海水捲起巨浪, 潛伏在水中的無數魚類爭先躍起, 這些魚類的式神並不會愚鈍的直直衝過來, 而是直接跨越空間，然後在現身的一瞬間刮掉敵人身上的血肉。
「好像是挺難搞的，對於一年級生來講這個實踐作業是稍微有些超標。」五條悟摘下墨鏡，「雖然你的領域挺有意思的，但是抱歉，我現在趕時間。」
不論是和中也分開時候的心悸還是踏入這個領域后那奇怪的感覺，以及……
「領域展開，無量——」五條悟在試圖展開領域，直接以無量空處破解對方領域之時動作遲緩了一秒。
一股輕柔而純凈的力量從他腳下的海水中涌了上來。
那不是咒力，甚至在感覺上對他完全不會造成威脅，與其說是攻擊，不如說是某種對他有正向影響的溫和力量。
曾經因為和中也共鳴而被狂氣侵蝕的部分在被迅速凈化，舒適清爽的感覺令腦袋都清明了幾分，就好像卸下了一直以來壓在靈魂上的重擔，感覺世界都通透了起來。
這就是凈化掉了詛咒，使里香解咒的力量？
「——空處。」
目光的游移僅僅一閃即逝，在魚類式神咬中他的血肉之前，星空一般詭秘的領域覆蓋掉了盛夏海灘。
實力的嚴重不對等使戰鬥在瞬間就結束了。
「得救了……」
這下熊貓是徹底鬆了一口氣，只是這口氣剛吐出到一半，就卡住了。
「那是……什麼？」正準備扶起狗卷的乙骨憂太抬頭看向天上。
高空已經被大軍佔領，在數不清的神明與神器中，普通人壓根無法分辨出那一個個的小黑點到底都是誰，可這對擁有六眼的五條悟來說就不算什麼了。
所以他只是一眼就找到了困於眾多神明之中、於收束天網之內的中原中也。
曾經滾燙而激烈的那些瘋狂好像都隨著那股凈化的力量而消散了，只是在赭發的青年一個回眸，消失在封印的容器內后心臟抽動了一下。
不是很明顯，但是卻痛到呼吸停止了一瞬。
*
計劃很順利。
藤崎浩人從腰包里抽出一卷繃帶，放出幾隻負責警戒的咒靈之後慢悠悠的脫下上衣，開始往胸口纏繃帶。
這一處被夏油傑捅穿的傷口看著似乎很嚴重，但實際上他的那一點微妙的側身，避開了所有的內臟以及骨骼，止住血后哪怕不找可以使用反轉術式的咒術師治療，給普通人提供醫療服務的醫院也能沒有任何後遺症的治好。
中原中也已經正面和[天]對上，五條悟也已經踏入陀艮的領域，而那裡有準備送給他的凈化儀式「褉」。
天上已經被金色的雷光籠罩，建御雷神的神器化作雷霆巨龍與污濁對撞，在相互碰撞的過程中產生的衝擊波撕碎了浮於天上的厚重雲層，而後才是震破耳膜的沉悶轟鳴，帶著電光的雷鳴與重力的沉重，直接破壞了耳膜，令鮮血沿著耳蝸淌下。
「嘖嘖，還好我只是來看戲的。」藤崎浩人打理好傷口，擦掉耳朵中流出的血液，眯著眼看已經變成金紅二色的天空，「不錯不錯，就是這樣。」
在一次一次對污濁的調動中成為真正的支配者，擺脫掉那些不應該存在的束縛，然後盡情的吸引住[天]的視線，成為眾矢之的吧。
讓[天]的視線從我們身上移開，然後燃盡自己，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為我們，為詛咒，以及所有的惡帶來潛藏的陰影。
天空中勢均力敵的平衡被打破了，與建御雷神所持神器黃雲齊名的神器椎軍被解放，被召喚而出的天軍鋪天蓋地沒有窮盡。
天網在收束，藤崎浩人嘴角的笑意也隨之緩緩擴大。
然後，無論是概念的具現化神明還是從信仰中誕生的神明，統統去死就好了。
「你看上去好像挺開心啊。」
笑意隱去，藤崎浩人轉過身看著來人，「伏黑甚爾？你為什麼在這裡？」
「因為我想了想，還是覺得給你白乾活很虧。」尤其是因為夏油傑不是死在他的刀下，那個束縛一輩子都沒辦法完成，這就意味著他得一輩子打白工，「所以我琢磨了一下，沒有工資的話還是幹掉你然後徹底退休比較划算。」
藤崎浩人挑高半邊眉毛，「殺了我你也會因為束縛而死。」
「喂喂，你該不會以為，我怕死吧？」
伏黑甚爾咧開嘴，露出了一個嘲弄的笑容。
*
好累，要到極限了。
不可以念出那句禁忌徹底解放污濁，這種完全憑藉自己意志力的方式雖然能讓身體承受住，但是靈魂上的負荷卻令人痛苦。
沒有窮盡的敵人，看不到結束的盡頭。
「詠唱吧！」
施展術式的神明躲在無邊際的椎軍之後，而比雷仞更加迅捷的斬擊阻止了他衝出開始收攏的包圍圈。
「女蘿蔓蔓，纏繞絞之…伏於網下，以緘其口。」術式的詠唱到了尾聲，「——拘！」（*）
肉眼看不到的天網以他為中心開始壓縮，因為是不存在的東西，所以甚至無法用重力去影響。
腿骨被擠碎的時候中原中也臉色蒼白了一下，除此之外神色冷淡，只是在下方遠處的生得領域置換成無量空處時側了一下頭。
「御鏡，御劍，用[鈴]封印祂。」
小孩子外表的[天]，凌駕於八百萬神明之上的天照神下達了最後的指令。
消滅與殺戮是沒有意義的，因為概念無法被消滅，哪怕死亡也會重新誕生，甚至不需要依靠信仰。
巴掌大的方盒合攏前一瞬，中原中也越過遙遠的距離對上了那雙因為施放領域而露出來的蒼色眼睛。
沒有扭曲的佔有慾，也沒有了驚心的瘋狂，那些在狂氣的影響下，被無限放大的感情都隨著狂氣的凈化消失了。
這樣看上去那雙眼睛還挺乾淨。
就是有點冷。
視線暗了下去，世界變成了狹小的正方形，咔嚓一聲，用於封印的[鈴]徹底合攏。
「把祂拿給我。」
椎軍和神明退開，系屬於[天]的三神器之一，得到吩咐的御鏡向懸浮於空中的方盒伸出手，結果在碰到盒子前被另一隻手搶先了。
空中騷動起來，隨著那隻從異空間中探出來的手一起出現的，還有存在於另一個位面的世界。
[天]的目光在那隻手上戴著的骷髏戒指上掃過，並隨著來人撕開空間擠進現世的動作而逐漸瞪大雙眼，最後眉頭皺起，看上去似乎有點點不開心。
「你違規了，這是在我監管下的世界。」
「對，世界是你的，但是這盒子里的人，是死武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