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Ch.69
數量太多了。
中原中也拉著五條悟一進入帳的範圍內, 無數混雜在一起的魂反應簡直要塞滿他的感知。
其實壓根就用不上特意去感應，這種程度的話……
「哇哦，這簡直和那本書里有一拼。」五條悟空著的那隻手搭在墨鏡上方, 一邊感嘆一邊動了動腿，把撲到了自己腳邊的一隻三級雜魚一腳踹碎，「真的好多，這簡直就是棘的主場。」
沒錯，這種程度的話，其實用眼睛看就能看出來了。
只不過和平常那些普通的詛咒比起來, 眼下的咒靈在臉部的位置都有著統一的眼睛符號。
就和他們曾經在遊樂園撞見過的一樣，全部都是由藤崎浩人賜名而創造出的。
「所以狗卷那邊一定遇到麻煩了。」拿著喇叭的咒言師在這種場合簡直就是清地圖神器, 對方既然擺開了這個仗勢不可能沒有做應對措施。
中原中也在數量眾多的雜魚中捕捉到了最顯眼的兩個靈魂, 「特級只有兩個, 好吧, 現在是三個了。」
在森林的深處，隨著一個漆黑的圓形吞噬了周邊一公里的空間，大地開始震動，比普通的特級咒靈更加超規格的咒力狂泄而出。
待震耳的怒吼隨著涌動的風壓掀翻了森林的中心，清出來一片內陷的空地，足足有六層樓高的特級咒靈祈本里香完全顯形。
在中原中也的感應中，以里香為中心的數十個雜魚在一瞬間同時消失了。
「不愧是純愛啊。」五條悟感嘆，看來狗卷那邊應該暫時不用擔心，只是一個特級的話, 乙骨應該沒問題。
那麼現在……
「不出來嗎？」中原中也提高聲音，目光掃向樹木之後。
在他的感應中那後面還有一個特級, 以及氣息很詭譎的另一個存在。
這種感覺他好像在哪裡見過。
「咦？你真的能發現我啊。」
有著藍色中長發, 臉上以及身上有著縫合線的人形咒靈從樹後面走了出來。從外表看來, 他幾乎和人類沒有太大區別，是中原中也見到的第一個類人詛咒。
特徵完全符合夏油傑給他們提供資料中的一個，沒弄錯的話他給自己起的名字叫做真人。
禮園的田中涼子就是因為被他改造了靈魂，才從花山院的無限輪迴詛咒中脫離了出來，徹底成為了靈魂變異的怪物。
他單手攬著一名穿著咒術高專.制服的學生，而那一名學生就是令中原中也感覺詭譎的源頭。
「就你自己？沒有別的小夥伴了嗎？」五條悟探著脖子往後望，真心實意的發問，「藤崎未免太看不起老師了，就讓比雜魚強了那麼一點點的弱者過來攔下我和中也兩個人？」
他用手比了個距離，食指和拇指靠近的幾乎要貼上，這「一點點」真的是超級嘲諷的一點點，「還是說，你們覺得憑藉一個實際上已經背叛高專的人質，就能讓我們乖乖束手就擒？」
來之前五條悟曾用兒童簡筆畫給中原中也介紹了一下在死亡名單上的人，畫像雖然各有各的抽象，但到底是把大概特點都表述了出來。
中原中也盯著被真人摟在懷裡的那個二年級生，目光在觸及到對方不斷鼓起又下陷的皮膚時漸漸眯起眼。
「悟，那傢伙的狀態不太對。」
咒力在撕扯靈魂，在他們目光看不到的制服下面，繁雜的咒文密密麻麻的爬滿了已經完全失去自主意識的學生身體。
「我知道，咒術界最強嘛，而且還兼職死武專的職人，不過就是不知道你學的精不精。」真人把摟著的那名學生往前一推，異色的兩隻眼睛彎起，笑得詭異，「噹噹，是驚喜。」
咒文爬出衣物，中原中也終於是想起為何他覺得對方身上的氣息讓他覺得有點熟悉，可是他卻在第一時間沒能認出來了。
因為這並不是他的經歷。
這是他曾經在花山院的夢中見過的，屬於退魔家族巫凈的咒術。
是降靈術！
牽著的手鬆開，減輕了自己重力的一瞬間全力踏地，風和塵土還未散開，中原中也已經衝到了即將被獻祭施展降靈的學生身前。
「滾開！」
一隻手在眼前放大，重力的紅光閃過，中原中也一拳擊中對方掌心之後敏感的察覺到有什麼類似於靈魂波長的東西試圖去碰觸自己的靈魂。
就是這玩意改變了田中涼子的靈魂本質，讓她以非人的身份死去？
比起舊支配者[力量]對他的侵蝕，簡直可笑的像是小孩子過家家。
真人伸出去的手直接在加持了重力的一拳下散成了橫飛的碎肉與斷裂的骨頭，這些倒是不痛不癢，可怕的是接踵而至的，直擊靈魂的銳利波長。
是天敵！
手部再生，口中滿是血腥味的真人卻得意的笑出了聲，「來不及了，已經完成了。」
「嘖，雖然擁有肉.體的感覺最棒了，但是這個叫起床的方式真令人不爽啊。」
只是這麼短暫的一秒阻攔而已，在遮擋視線的那隻手被粉碎后，降靈后的存在已經吃掉了準備的祭品，徹底接管了那位二年級生的身體。
以一隻手攔下重力加持下的拳頭，擁有四隻手臂的傢伙整體在重力的壓迫中往地面下陷了足足半米，踩出了一個深坑。
側過臉躲開抓向自己面部的手掌與從後方拉出一條黑線的[赫]，中原中也腳尖點地後撤兩步，五條悟的反轉術式直接命中了對方的手臂，在發生碰撞后轟飛了剛剛完成降靈的詛咒。
樹木的斷裂聲與土地被腳掌摩擦的難聽聲音於兩秒后戛然而止。
「啊，清醒了。」一身泥土與木屑的咒靈扭動脖子的時候，腦袋上的兩張面孔跟著一起左右擺動，四隻手中的其中一隻扯開已經成了破布的高專.制服，兩張面孔上的四隻眼睛分別盯住了中原中也與漫步往前走過來的五條悟，「怎麼哪個年代都有你們這些麻煩啊，咒術師。」
「哇哦，想不到有生之年能見到傳說中的詛咒之王，而不是那些乾癟的風乾雞爪。」五條悟摸著下巴，「這個驚喜好像還稍稍給力一點。」他扭頭看站在自己身邊的中原中也，「要玩一下嗎？中也。」
那口吻就像在問「這個可麗餅感覺還不錯，中也要嘗嘗嗎？」
「速戰速決，他用的那個降靈儀式和你們現在的不太一樣。」中原中也向他伸出手，「這是百分百的完全體，結束降靈只有兩種方法。」
那年只有五歲的花山院被父親拉著手帶進書房，翻開古老的捲軸逐字逐句的學習巫凈一脈的咒術。
這是在悠久的時間裡已經完全失傳，只存在於花山院記憶中的巫凈降靈術。
——鏡記住了嗎？只有兩種方式停止，作為載體的祭品徹底耗干生命，或者……
「啊，藤崎真是個貼心的學生，我剛好學會了這招還沒試過呢。」五條悟握住中也的手，冷兵器的森然白刃隨著他甩刀的動作驟然透出輝月的幽光，曾經與長刀一般規格的槍刃在波長的不斷傳遞與疊加下變換為等人高的大劍，「這句台詞我早就想說一次了，上次聽中也說覺得超帥氣的！」
[波長迴路連線，準備就緒，共鳴率安定，雜音0.26%。]
隨著中原中也的聲音迴響在腦海中，落滿了月輝的大劍開始被污濁侵蝕。
當銀白徹底轉變為暗紅之後，五條悟裂開一個滿是狂氣的笑容，躬身蓄力。
「你們的靈魂，我就收下了哦。」
*
「還真是和想象中的一樣棘手。」藤崎浩人從空中俯瞰著分成了兩方的戰場，祈本里香已經撕開了陀艮展開的領域，和陀艮的本體打在了一起，而那邊真人以及被降靈的兩面宿儺正硬懟處於靈魂共鳴狀態的五條悟和中原中也。
下方的森林已經在超絕的破壞力下成了盆地，狂暴的力量甚至改變了地形與環境，而且看起來……
「是不是有點驚訝為什麼他們會準備的這麼充分？天元的結界也沒有消失？」
身後傳來夏油傑滿含嘲弄的話語。
藤崎浩人低頭看穿透了自己胸膛的森然刀尖，「看起來計劃很順利。」
不對勁。
在藤崎浩人避開了致命的要害時，位於他後方的夏油傑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他早就知道了？！
「為什麼你覺得我會不知道呢？夏，你可是我賜名的神器啊。」藤崎浩人身體前傾，脫離了那把貫穿自己身體的匕首后翻身墜落，他拉開衣領露出脖子上紫黑色的於痕，「看，你對我的惡意都刺傷我了。」
天暗了下來。
比近百詛咒匯聚給人的感覺還要可怕，那是不同於陰暗咒力的威嚴凜然。
夏油傑作為咒術師的時候曾經痛恨過，為何天上那幫由人類信仰中誕生出來的神明整天袖手旁觀，明明他們和詛咒一樣，起源都在於人類的內心。
可是作為願望誕生的神明高高在上，人類卻掙扎在負面凝聚的詛咒陰影中，用咒術師前仆後繼的犧牲換取微弱的一線平衡。
他們享受了人類的信仰，卻把對立的詛咒留給人類自己解決。
然後在他已經對高天原的無為神明們徹底放棄的現在，浩大天軍卻撥開雲層出現在了已經混亂起來的戰場。
並且發出通告。
「術士夏油傑，由[天]宣告，處以極刑。」
墜落的藤崎浩人做了個口型。
[玩得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