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Ch.57
凌晨四點, 五條悟動作輕巧的把放在中也腿上的筆記本電腦挪開，某個不久前還囂張的傢伙這時已經靠在他懷裡睡著了。腦袋枕在自己的胸膛上，頭頂的發旋正好蹭在喉結, 柔軟得就像奶貓伸出爪子糊了一把他的脖子。
蜷在自己懷裡的人睡得安穩，之前明明還對自己嚴防死守, 現在又睡得這麼毫無防備，真的不知道讓人應該說他什麼好。
「雖然很高興你這麼放心我……」
五條悟一手繞過後背扶住中也的腰，另一隻手穿過對方的膝窩，輕而易舉的把剛剛確定關係的小巧戀人抱了起來。
在往卧室走的時候五條悟遲疑了一下，低頭看了一眼被自己抱著的人, 嘆了口氣。
算了, 還是不要考驗自己的自制力了。
從自己房間的門口路過，五條悟最後把中也送回了他的那間卧室。
「晚安，中也。」
他好像做夢了。
夢裡是一個叫巫凈鏡的小女孩從出生開始之後的一生, 從懵懂的幼年開始到認識了第一個叫做澤城雪奈的朋友。從每天勿燥乏味的被困在庭院中學習咒術，到對之後的每一天都充滿期待。
因為會有一個嘴硬心軟的女孩子, 口中說著鏡真沒意思，連翻花繩都不會, 然後轉天還會揚著下巴給她帶來新的沒見過的東西。
從平安京存活到現在, 四大退魔家族之一的巫凈早就在對抗兩面宿儺的時候把咒術傳遞了出去，如今的咒術界已經是不知道存在的第幾代了。
只是, 哪怕咒術已經開枝散葉, 她還是不被允許出去, 因為所有人都在跟她說, 她是巫凈本家最後的血脈了, 哪怕其實他們的傳承並不是靠著血脈。
她唯一的一次任性就是和家裡申請去禮園就讀, 全寄宿的制度以及嚴格的管理條例終於是讓家裡鬆了口。
結果沒想到一切起始於她的小小任性, 又終結於她的不成熟與膽怯。
她喜歡她。
因為那就是她蒼白色的世界中唯一闖進來的與眾不同。
然後她親手把那個女孩推向了死亡。
中原中也以旁觀者的角度看完了花山院鏡原本的一生，畫面最後定格在女孩一身鮮血的跪坐在滿地的紅色中，血和淚水混作一起，把整個畫面都染成了同一個色調。
心口因為流入的記憶變得沉悶。
然後是令他感到安心的溫暖。
中原中也抬手環上了某個正親吻自己的男人的脖頸，然後在享受完這個早安吻后才緩緩睜開眼。
「早。」剛睡醒時的嗓音還帶著沙啞的鼻音，眼角的余光中掃到的是熟悉的陳設，看來某個男人還算懂事，沒在自己昨天睡著后把自己直接抱到他床上去。
「中也居然沒把我踹開。」五條悟心滿意足，在對方撤回手準備起身時讓開了一點。
中原中也撩開被子的手停了一下，然後繼續若無其事的翻身下床，「你要是喜歡這種展開也可以。」
夢裡的情緒緩慢褪去，被花山院影響到的理智跑了回來，中原中也這才發覺自己陷在對方殘留的求而不得中，居然因為安心感自然而然接受了這個吻。
「不，我覺得被回應的感覺超棒。」五條悟說，「今天早飯在路上吃，伊地知已經在樓下了。」
中原中也點了下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屏幕亮起，時間顯示在早上八點半，他才睡了四個半小時，「一大早就有任務嗎？」
五條悟嫌棄的一撇嘴，「我手機丟了都擺脫不了加班的命運，夜蛾居然讓伊地知來家門口堵我，不過這次的任務也算是公費旅遊吧？」
中原中也從衣櫃里取出一身機車服，「去外地？」
五條悟坐在床上看著面前背對著自己的人，目光在對方開始解睡衣的衣扣時也沒有移開的意思，「不是，是豪華游輪哦！這次的任務聽著還挺浪漫的，據說那艘船每次出航，無論航線都會撞上美人魚，那條美人魚呢，會專門挑情侶下手，出現在男方面前問『你愛不愛我』。是不是聽著像是凄美的愛情故事展開？」
「然後呢？」中原中也脫掉上衣拎起t-shirt，一面套上一面半側過頭，「雖然我很想說你給我出去，估計你也不會聽，但是至少給我把你那眼神收斂一下。」
對方視線的存在感實在是太強，如芒在背的感覺讓他覺得自己像是被什麼肉食動物盯上，總之很糟糕，只會激起他的反擊欲。
「因為我想看啊，中也可以慢慢適應，反正早晚都要適應的不是嗎？」五條悟嘴上這麼說，但還是稍微把視線的焦點移開了一點，「然後那些人目前都下落不明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那種。」
「那這事怎麼傳到你們這的？」中原中也換好衣服，關上衣櫃的門，「既然當事人都消失了。」
「哦，這是冥冥在接單的時候圍觀到的。」五條悟解釋，「高專懷疑那是個特級假想咒靈，所以打算讓我去看看，本來他們還說要我找個人假裝情侶。」
中原中也看過來。
五條悟輕笑一聲，「現在正好不用了。」
他們倆下來的時候伊地知已經幫忙買好了早餐，五條悟把手提包放進後備箱，坐到後座關上車門時中也把他的那份遞了過來。
「伊地知買了兩瓶牛奶啊。」五條悟接過來，那樣子看上去似乎還有點遺憾，不過很快，他就找到了新的娛樂方式。
五條悟把速食餐點放一邊，探過半個身子到駕駛席，「伊地知你看我今天有沒有哪裡不太一樣？」
正要發動車子的伊地知被問的一愣，打火的手就停在了車鑰匙上，他扭頭看了眼五條悟，卻沒發現和往常有什麼不同，除了……
「五條先生換墨鏡牌子了？」
復古的老年圓墨鏡變成了很時尚的那種飛行員款式，而且不再是那種能完全遮住眼睛的純黑，而是會隨著光線改變透明度的深藍漸變。
「沒錯！我老婆送的！」
這次伊地知是真的驚訝了，穩重的成年人推了推受驚后因為身體一抖，差點滑下了鼻樑的方框眼鏡，連聲音都提高了兩度，「五條先生有戀人了？！等下，已經結婚了嗎？」
什麼時候的事？
難道說五條悟失聯的這兩天……
伊地知忍不住偷瞄了一臉中原中也的臉色，對方果然神色沉了下來，看上去在壓著火氣。
出去找了新歡？
「你給我坐好，五條悟你是小學生嗎？」中原中也拎著五條悟的后衣領把他拽回後座。
「我就是炫耀一下中也送我的墨鏡嘛，這是中也除了甜品和自己之外送我的第一個禮物啊。」
「當！」的一聲，單身人士伊地知手一抖，準備用來著車的車鑰匙從手裡掉了下去。
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