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Ch.29
說到五條悟的情商, 如果去問對他還算了解的同期家入硝子小姐，大概會得到一句特別中肯的評價。
「悟的話，應該是那種會幼稚的揪女孩子辮子來引起對方注意的類型。」
五條悟在高專時期憑藉最強的實力以及那張臉，其實在女性咒術師的小圈子裡相當有名, 在他那糟糕的性格還沒有徹底暴露之前, 多多少少收到過或直白或隱晦的求交往邀請。
但是直到現在, 看上去天然撩, 戀愛技能應該點滿的27歲五條悟，還是戀愛經驗為0的初心者。
而且是那種看上去段位王者, 實際上墊底青銅的類型。
所以不懂人心的五條老師最後也沒能意識到自己剛才的一通操作其實是翻車了, 不僅錯過了讓中也好好回答的機會, 還把自己的風評拉到了和某個繃帶混蛋一個階級。
五條悟現在最直觀的感受就是, 中也顯而易見的從無視甚至默許他的某些舉動, 比如搭肩膀, 轉變成了冷漠無情的「太熱」「別靠過來」「再往那邊去點」。
激流勇進的人沒有那麼多, 畢竟在定位上和鯊魚游.行有些重複, 再加上那邊據說水裡真的有鯊魚，在極速漂流下會追著船一路疾行。看著驚險刺|激, 實際水底圍了一圈透明的鋼化玻璃，在保證了遊客人身安全的前提下儘可能的提升了娛樂體驗。
在激流勇進門口排隊十五分鐘，遊玩十分鐘, 然後，中也就渾身濕透的出現在了隔壁的烘乾房裡。
事情起始於自覺想了個好點子降溫的五條悟拉著中也坐在木筏後排，眾所周知，激流勇進最後一排是最「涼爽」的位置。
一開始很正常, 雖然中也跟他在後排被濺起的水花淋了一身, 但畢竟是不可抗力, 所以中也倒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可是在他們轉過第一處彎道時，對咒靈敏感的中也順著感覺往外圍望去，正巧看到一隻如同狐狸一樣的咒靈從護欄上桀桀一笑蹦上了木筏的前端。
五條悟還是第一次見敢在他面前這麼囂張的咒靈。
狐狸除了嘴之外的五官都被一隻彷彿畫上去的獨目取代了，和其他奇形怪狀的咒靈不同，如果不是那張詭異的臉，從背後看過去就和真正的狐狸一模一樣。在抖開毛髮一爪子切斷綁著木筏的繩子時，咒靈面上的那隻獨目彎曲，露出了一個堪稱狡詐的笑容。
中也和五條悟同時做出了反應，一個用重力穩定住木筏，一個直接從後座上躍起，在前排乘客的驚呼中長腿一邁伸手就去抓那隻詭異咒靈。結果對方不僅不怕他，還出奇的靈活，幾個跳躍硬是避開了五條悟的第一波抓捕。
最後在前排兩位乘客用怪異眼神看五條悟勇斗空氣的過程中，虛晃一槍的咒靈在被五條悟捏住脖子前口吐火焰，雖然燒不到有無下限術式的五條悟，但是肯定會危及到兩位只是普通人的乘客。
擰斷這隻怪異二級咒靈的脖子，五條悟在火焰蔓延前用術式來了一發攻擊——對著腳下的木筏，然後在木筏碎成粉末之際扭身拽住了後方剛準備拉兩個乘客跳上岸的中也。
結果好好的激流勇進就變成了激|情落水。
眼看著不會游泳的兩個被牽連的陌生人要嗆水沉底，中也暫時放下暴打五條悟一頓的念頭，在上方的火焰熄滅后，一手一個把那對情侶拉上了岸。
事後五條悟抓著被咒靈割斷的木筏綁繩，成功把自己那在普通人眼裡奇怪的動作扭轉，變成抓取被水流沖得不停舞動的繩索。那兩位乘客當時視線被五條悟擋住，再加上驚慌失措，一時間也說不準現場到底是個怎麼樣的情況，
以為是自己安全措施沒有做好的設施負責人過來給他們送了優惠券，說下次再來可以抵一部分門票費用，這事就在那兩位遊客的通情達理下被輕輕放過了。
然後一身水的兩人就被負責人帶著來到了專門設置的烘乾房。
扎頭髮的發繩早就在中也落水時就被湍急的水流捲走了，赭色的半長頭髮被完全浸濕，劉海和碎發貼在臉上，最後被不耐煩的主人伸手一捋，全都往後梳去，露出來了整張精緻的臉以及額頭。
踩掉鞋襪，雙手交叉拉住玩偶衫下擺，手臂一屈一抬就把濕透的上衣脫了下來，就在中也試圖把衣服掛到牆壁的掛鉤上時，頭頂被蓋上了一條毛巾。
中也沒說話，但是卻拽住了頭頂的毛巾，轉身仰頭看那位已經在他心裡被安排好棺材樣式的大齡幼稚兒童。
「中也我幫你擦？這樣會幹的快一點。」
同樣一身水的五條悟眼神真摯。
「你最後是不是故意的？」
要不是五條悟最後那突如其來的一拉，讓自己錯過了帶著人避開火焰上岸的最佳時機，他們壓根就不用入水。
中也扯過毛巾示意他自己來，水分一部分被毛巾吸收，還有一部分因為擦頭的動作聚集成小水珠，自額頭滑落到卷翹的睫毛，顫巍巍懸挂在睫毛尖上，最後滴在胸膛順著肌肉線條淌落下去。
五條悟覺得自己很冤枉。
最開始他只是單純的抱著讓中也開心的想法，在他看來，中也可以不選擇這種人生，但是他有體會以及擁有的權利。
結果效果卻與預期相反。
「唔，的確是。」眼看熊熊怒火開始在鈷藍色的眼底燎起，五條悟立即辯解，「我只是不想太引人注目，那種情況下我的舉動已經夠顯眼了，要是中也你再表演一個手拎300斤，一躍十幾米，我們今天的行程肯定就泡湯了！」
沸騰的怒氣一滯，中也「哼」了一聲后不再找五條悟的麻煩。
「那個咒靈有點奇怪。」中也擦乾頭髮，把毛巾擰乾后注意到旁邊的五條悟似乎沒有把濕衣服脫下來烘乾的意思，只是脫掉了鞋襪空了空鞋子里的積水，「你就這麼穿著不難受嗎？」
雖然激流勇進用的不是海水，不會讓衣服硬成一塊腌菜，但是濕噠噠的黏在身上到底會不舒服。
曾經不知道多少次去水裡撈入水搭檔的中也相當討厭這種感覺。
「只要用術式把衣服隔開就好了。」五條悟用食指勾了一下衣領，中也這才發現那身衣服實際上壓根就沒接觸到他的皮膚，「我也覺得那隻小狐狸的咒力有一點奇怪，不過中也要說的估計不是這個？」
中也點頭：「那東西是突然出現的，在咱們路過那個轉角前我沒有感覺到周圍有咒靈存在，它被你祓除的時候也沒有使用空間方面的咒術，那它是怎麼憑空蹦出來的？」
那隻狐狸不會瞬移，所以他有一個會瞬移的同伴，或者……
中也想到從五條悟記憶中了解到的那個人，以及他曾使用咒靈操術引發自己暴走的那一次偷襲。
或者那個咒靈是被人召喚出來的。
想到這一步，曾經能夠獨當一面的幹部大人敏銳的察覺到這一起襲擊可能並不單純。
「中也知道東京和地方的詛咒有什麼區別嗎？」五條悟盤腿坐在烘乾房的地面上，當他嚴肅表情好好進行解釋時才有了一點為人師表的樣子。
詛咒由人心誕生，人越多的地方誕生的詛咒就越強大。
中也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力量？」
不料五條悟卻雙手比了個叉：「答錯啦！正確答案是力量以及——」五條悟停頓了一下，注意到中也一副若有所悟的表情后才揭開謎底，「看來中也想到了，還有狡猾程度。」
哪怕是一級的咒靈也可能擁有特級的智力，而有了智力的野獸比只遵循本能的野獸更加可怕。
「剛才那隻小狐狸看上去雖然只是二級，但是人性化的程度卻很高，我不認為它是特意跑到我面前來送死的。」
要知道雖然咒靈察覺到被人注視之後大概率會發動攻擊，但是這其中並不包括五條悟，東京的咒靈但凡只要有一丁點智商的，看到五條悟的第一反應一定是轉身就跑。
既然不是來送死的，那就是別有目的了。
「我知道中也在想什麼哦。」明明六眼不具備看穿人心的力量，但是五條悟此時過於通透的視線卻讓中也有了這種錯覺，「不是傑，咒靈操術下的咒靈無法保有原本的智力。」
川崎市之後夏油傑再次不知所蹤，他有問過窗那邊是否有監測到夏油傑的撤退路線，卻被告知沒有監測到任何線索。
五條悟說得太過於篤定，中也瞥了他一眼，園子關於「摯友」的言論在腦海中浮現又被按了下去。
嘖，不知道為什麼，他不喜歡這個詞。
衣服已經完全乾透，鞋子雖然還有一點點潮，不過在盛夏的現在也不是什麼大問題，穿上出去走兩圈基本就干透了。
穿好衣服，被擦乾後有些蓬鬆的赭色長發隨手一挽被搭在了左肩上。
中也側身的角度僅僅只露出了稜角分明的下頜：「走了，無論是試探還是別的什麼，總之統統碾碎就是了。」
即使看不到中也現在的表情，但光是這句陳述就讓五條悟的心情重新飛揚起來。
「中也竟然打算繼續遊玩嗎？」
「啊，我不是答應了今天陪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