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卸磨殺驢
輝煌旗下愛佳電子廠一共500多員工,全部捲入了這場開除風雲中。
廠長周茂和張文思狼狽為奸,給張國安這傻子挖了個坑后,張國安義無反顧的跳了下去。
那6個殘疾人全部都是愛佳電子廠的元老級別人物,從愛佳電子廠成立就在廠里兢兢業業的上班,那時候焊接切割很容易造成眼睛和手指的殘缺,這6個元老在還沒有《安全手冊》、《規範操作》的年代里就冒著殘缺的風險,一次次的完成技術突破,而後退到二線,專心帶徒弟,就算是張重八都要給這6個元老三分薄面,正因為是他們的無私付出,才有愛佳電子產品的今天。
但傻逼一樣的張國安卻意識不到這一點。
「周茂,滾出來,給我們一個說法。」
「周老鬼,為什麼開除我們的師傅,你特么心不會痛嗎?」
「給我們一個解釋,不然我們罷工。」
辦公樓喧囂一片,工人把整個辦公樓堵的嚴嚴實實。
操作間內只有機器只轟鳴,流水線上已經不見人影。
周茂心不在廠里,他一直想去總公司,總公司才是出人頭地的地方,廠子里永遠不會有出頭之日,所以他才會和張思文一拍即合。
廠長辦公室內。
周茂焦急的走了出來,他作為一線廠長自然知道這6位老師傅的分量,也能猜到這些老師傅的徒弟們會打抱不平,但沒有想到會是整個廠子的動亂和罷工。
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張文思也是一臉錯愕,著實沒有想到6個老師傅的分量如此之重,他在辦公樓外見著烏壓壓的工人,手心、脊背開始冒汗。
但轉念一想,事情鬧的越大對張國安越不利。
「各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有什麼話好好說,你們鬧起來,算怎麼回事?」周茂腆著大肚子,壓著手喊道。
一個20來歲的平頂頭年輕工人,暴躁的衝過去,一把揪住了周茂的衣領,怒喝道:「我們的師傅在工廠任勞任怨的幹了幾十年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怎麼能說開除就開除呢?」
「對,你怎麼能說開除就開除呢?」
「周扒皮,你特么不是人。」
工人們義憤填膺。
周茂冷汗淋漓,尷尬、哆嗦的說道:「各位,各位,我雖然是廠長,但有些事情也不是我說了算的呀,你們想想,我在這個廠5年了,什麼時候動過開除你們師傅的念頭了?」
這話意有所指。
工人們面面相覷,很快就明白了。
「是張國安還是張文思?」一個戴眼鏡的技術巡檢立馬領悟了周茂的話。
周茂佯裝艱難……
「說!」平頂頭手上使勁,勒緊了周茂的衣領。
周茂感到呼吸苦難,掙扎了一下,求饒的喊道:「是大公子……」
大公子就是張國安。
廠對面的圓圓飯店的包廂內。
大公子張國安摟著徐娘半老的老闆娘趙圓圓,嬉笑著說道:「圓圓你放心,等我回到總公司之後,我們總公司的食堂就給你承包,到時候我們還能天天見面。」
張國安生性好色,被下放到電子廠的日子裡也沒有閑著。
愛佳電子廠的對面就是圓圓飯店,這個小飯店本來是入不了張國安的法眼的,以他的身份不會和工人用餐的飯店吃飯,直到有一次無意間看到風韻猶存的寡婦趙圓圓。
趙圓圓起初對張國安愛答不理的,以為就是個廠里的主管什麼的,但後來從愛佳員工口裡得知,張國安是輝煌集團的大公子,那一刻,趙圓圓彷彿看到了一條通往金庫的大門,此後東風隨了花月,流水合了落花。
很快工人們就匯聚在了圓圓飯店。
怒不可遏的工人們衝到了二樓唯一的一個包廂內。
「砰」的一聲,門被踹開了。
張國安和趙圓圓嚇一跳,兩人立馬分開。
「張國安,你為什麼要開始我們的師傅。」
「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我們師傅為廠子付出了青春和心血,你怎麼能說開除就開除呢?」
「對啊,而且我們的師傅馬上就要到退休年紀了,你這是卸磨殺驢、過河拆橋。」
工人們群情激奮。
張國安仗著喝了半斤白酒,此時倒不害怕,他呵斥道:「你們看過工人合同嗎?第29條寫的清清楚楚,乙方若不能對廠子再產生效益,或者喪失勞動能力,甲方可以單方面解除合約。這6個老傢伙每天就只廠里晃晃悠悠,屁事不幹,我們廠不養閑人。」
「你個奸商,混賬,6位老師傅可是愛佳電子廠的元老呀,第一代愛佳隨身聽還是從這6為老師傅手上打造出的呢,那時候還都是手工的。」
「6位老師傅帶出了那麼多優秀的徒弟,為廠子作好了傳承,怎麼能說沒有用處呢?」
「老師傅們身上的殘疾都是為廠子做出的犧牲,你應該好好照顧他們的後半輩子,怎麼能開除他們呢,他們失去了工作,家裡人就要餓肚子了。」
「6位師傅可是開廠元勛呀,你不能這樣對待他們。」
幾個徒弟氣憤的喊道。
張國安不屑一笑,幽幽地說道:「劉邦建立漢朝之後,就把開國的大將韓信殺了;朱元璋建立明朝後,殺了常遇春、徐達等開國元勛,歷來都是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
工人們聽到這話,氣得齜牙咧嘴。
平頂頭怒不可遏,攥緊拳頭要朝張國安打去。
潑辣的趙圓圓仰著脖子怒吼一聲,摔破了一個酒杯,頓時把眾人給震懾住了。
「咋的,還想打人呀,打死了他,你們能負責嗎?你們現在是逞能耐,賭口氣,但打了人,是要坐牢的,打死了人,是要償命的,你們家裡沒有老婆孩子了嗎?師傅重要還是老婆孩子重要?」趙圓圓太了解打工仔的心理了。
一番狠話下來,工人們面面相覷。
這個時候6個老師傅走了出來。他們的年紀在四十歲到五十歲之間怒氣沖沖地瞪著張國安,其中一個無名指殘缺的老師傅陰沉的說道,「善惡終有報,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別以為你是老闆就可以高高在上,水能載舟,也能覆舟,今天你的傲慢,將來會變成埋葬你的黃土。」
「哈哈哈哈。」張國安聽了他的話,捧腹大笑,「你這是痴心妄想,我們輝煌集團現在風頭正勁,我作為大公子,只會越來越好。少了你們這些工人,我再招就可以了,我們炎夏就是人多。」
「好,你記住自己說過的話。我們走。」
「師傅……」幾個徒弟不想善罷甘休。
「走,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6個老師傅陰沉著臉,轉身而去。
一些賭氣不走的工人們還站在走廊上。
張國安大喊道:「不想上班了嗎?不想上就滾蛋,爺可以再招人。」
工人們雖然心裡氣憤,但老師傅們都忍氣吐生走了,繼續下去真丟了工作,那就麻煩了。
作鳥獸散,工人們回到了工廠。
趙圓圓哈哈大笑:「打工仔的秉性我太了解了,嚇唬一下,就馬上乖乖就範了。」
張國安摟住趙圓圓,在她臉上親了一口,「親愛的,真沒看出來,你還頗有威嚴呀。」
「我這是護主,你就是我的主人,主人,以後你成了輝煌董事長,可不能把圓圓忘記了呀。」趙圓圓嗲嗲的說道。
「你放心,我要是成了董事長,你就是我的二夫人,哈哈哈……」其實這話是張國安忽悠趙圓圓的,張國安也就和她玩玩而已,但趙圓圓卻當真了,底層的人,總是希冀靠著抱大腿上位,有些女人成功了,有些女人失敗了。
張文思和周茂一直注意著張國安那邊的動靜,見6個老師傅離開飯店,工人們陸續回來上班,就納悶了。
「怎麼那麼輕易就解決了?」周茂疑惑不解道。
張文思也不可思議,他都打了112,讓救護車開過來了。
「奇怪了,那些工人就這樣善罷甘休了?」張文思鎖眉不解。
「難道是大公子解決了矛盾和工人們達成了和解?」
「不可能,就我哥那個傻憨憨,怎麼有那個能耐。」
「那現在咋辦?」
「呵呵,當然是向老爺子告狀呀,這6位老師傅陪著我父親20多年了,要是我父親知道這6位師傅被大哥開除,那肯定要氣的罵人的。」
晚上半山公寓。
老爺子張重八已經從張文思的口裡得知了這件事情。
「你個逆子呀,混賬東西……」張重八氣的胸口起伏,心裡那個恨呀,這兒子怎麼就那麼不懂事,那麼傻逼呢。
「爸,我這是為公司開源節流,那6個老傢伙都是殘疾人,現在開除還剩下了一大筆養老金呢。」張國安一副委屈的樣子。
「啪!」張重八甩了他一巴掌。
「你個混蛋,那6個都是幾十年的老師傅,是廠子的靈魂人物,他們為愛佳付出了所有,是愛佳的中流砥柱呀,我們廠一半的技術工都是他們的徒弟,你這是在這些徒弟的心裡割了一道傷呀。」張重八氣的捂住胸口,「一個廠,最重要的就是人,人才是持續發展的基礎,你這是把我們的基礎都搗毀了呀,你個不孝子,你個畜生,我給你一天時間,把6位師傅都給我請回來,請不回來,你也別回來了。滾蛋!」
看到張國安被訓,張文思竊喜,看來自己有機會坐上董事長的位置了。
翌日。
張國安悶悶不樂的到了愛佳電子廠,他剛走進廠子,就看到周茂急沖沖的跑過來。
「大公子,不好了不好了,我們一半的員工都沒有來上班。」
「擦,還慣著他們了,不來上班就全部開除。」張國安脫口而出。
「這一半員工全部都是3年以上的技術工,是流水線上的骨幹、質檢,還有核心焊接部門的所有員工、包括3個機修工……」
「那又怎麼了?」張國安憨憨地問道。
周茂都想罵人了,你丫的真是個憨憨嗎?
「我的大公子呀,你還不明白嗎,走的全部都是核心員工,都是手上有技術的,不是隨便想招就能招的員工,都是需要培訓和培養的技術人員。」
聽后,張國安后脊背發涼,這才意識到後果很嚴重。
輝煌大樓,董事長辦公室。
男助理急沖沖的拿著今天的早報進了辦公室。
「董事長不好了,不好了……」
張重八擰眉,語氣凝重的說道:「能不能穩重一點?難不成天要塌下來了?」
男助理把都市早報放到了張重八眼皮底下。
張重八戴上老花眼鏡,低頭一看偌大的標題——「愛佳員工大逃亡,黑心老闆卸磨殺驢,手段兇殘。」
「這事情怎麼上報紙了?」張重八不淡定了,嘩啦一起站起來,臉憋的通紅,抓著報紙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