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的使命感
“喂,我剛剛在開會,手機靜音了,你找我嗎?”溫彧的聲音傳過來的時候我的內心才安穩下來,原來這就是牽掛的感覺,我沉浸在他的聲音中都忘記了回複。
“喂,晨晨,在聽嗎?”
“哦,在,我剛剛看了條新聞,擔心你的安全,所以。”後麵的話我沒,跟爸爸通過電話的事情也沒,怪他不帶著我一起的話也不忍心。
“沒事,別擔心,我不會輕舉妄動的。”溫彧用著稍顯輕快的語氣著。
“那朱文的兒子的事,還有我們去找酒吧老板的事對你沒有影響吧,他不會什麽吧。唉,都怪我,太笨了。”我懊惱的著。
“沒有,我是故意的,這樣朱文那邊才會亂,才能露出馬腳,你別擔心,都在我的掌握鄭”溫彧安慰我,語氣中是我之前接觸到的一種情緒,很溫柔,溫柔到我都有些沉溺。
“好,你一定保護好自己,我最近接觸的案子都挺隔應的,覺得自己太渺了,連真相都查不出來。”
溫彧用一種類似於老師的語氣:“晨晨,這樣的自我懷疑在職業生涯中都很正常的,我們需要自己調整,你最後還是給了大眾有關李沐的更多的信息呀。”
我有些驚訝,原來他一直關注著我,所以沒忍住大聲:“原來你也在關注呀,做到這裏確實也是盡力了,王明就是這樣安慰我的。”
對方陷入了一陣沉默,沒有什麽,過了一會兒問:“王明跟我們差不多大吧?”
“是的,好像比我大一歲,我記得我剛來律師他就在,一直挺照顧我的,有點逗比,哈哈。”我也沒想到,在溫彧麵前提起王明的時候我會這樣自在。
“那剛好可以考慮一下。”他漫不經心的著,帶著試探,可惜我隻聽出他的漫不經心。
“是啊,我也在考慮,試著相處,不等你了。”我開玩笑的,本想讓氣氛活躍些,讓他在我麵前不用那麽心翼翼了。
沒想到他頓了一下,好久都沒有話,我問他:“你在聽嗎,信號不好嗎?”
他回複:“剛剛助理有人找我,先不了,下次再聊。”
“好,你去忙吧,拜拜。”掛完電話我才安心,原來我和溫彧之間也可以這樣自在的交流,好像還不錯。
可我不知道的是,他那邊並沒有助理找他,他隻是在聽到我起王明的時候就莫名其妙的不開心了。
雖然溫彧告訴我案件在他的掌握中,可是從他的語氣中卻還是可以感受到一些憂慮,我知道這個案子跟他以往接觸的估計都難很多,這種困難不是技術層麵的,而是牽扯了太多看不見的力量,從我的角度我認為對於未知黑暗的恐懼似乎更多。
注意力轉向何陽,剛剛新聞報道的那位長沙女律師,搜索著網絡上有關於她為數不多的信息,得知她本科就讀於武漢大學,而後到早稻田大學讀研,這樣令人羨慕的履曆,可是這麽年輕就離開了,死之前她該是多麽眷戀這個世界呢。
好在她同為律師的丈夫對於妻子的死亡表現的明銳度很高,肇事司機的道歉他沒有接受,而後又對媒體提供了自己的看法,同時,死者家屬還對於法院於公安機關部分工作提出質疑。
他:事故發生後,他妻子代理的案件承辦法官並沒有給寬限案件的審理時間,要求鑒定機構在一個星期內出具正式報告並將在短時間內作出判決,也就是誰著妻子的離開和她隨身攜帶的資料因為車禍而損毀後,她代理的案件也很有可能走向另一個方向。
他提出是誰想要置他妻子於死地,又是哪些人可以從他妻子的死亡裏麵獲得好處,而何陽代理的案件又觸及了哪些利益集團,肇事司機柳某與他們又有什麽牽連呢?
除此之外他還認為根據《道路交通事故處理程序規定》第四十一條第二款規定,公安機關交通管理部門在調查過程中,發現當事人涉嫌交通肇事、危險駕駛犯罪的,應當按照《刑事訴訟法》、《公安機關辦理刑事案件程序規定》立案偵查。
目前,柳某已被刑事拘留,此事仍在立案調查階段。
雖然本案還在處理中,但是究竟是涉嫌交通肇事罪(主觀過失)還是故意殺人罪,這不僅僅是依靠猜測和疑點就能解決的,歸根到底還是要尋找證據——關鍵點就是其主觀是否具影故意”。
那麽又是為什麽要深入剖析案件,通過客觀行為來認定肇事者的主觀態度呢?
因為本案若僅僅是一起普通交通事故,那麽涉案人員柳某也就是定一個交通肇事罪。在本案中,如果最終沒有充分的證據認定柳某主觀係故意,其將麵對的刑事處罰為有期徒刑三年以下或者拘役,如果對於受害人積極進行賠償取得家屬的諒解,其受到的刑罰可能會更低。
這也是為什麽何陽的家屬不願意調解的原因,那樣一個優秀的女兒、兒媳、妻子甚至是母親,就這樣在維護法律的工作中喪命了,誰又忍心呢?除此之外也跟上次李沐案件一樣,涉及到大眾對司法的態度。
可如果經過偵查可以確定柳某確實存有故意殺饒主觀故意,案件的性質將重新定義。如果經過偵查認定柳某是受他人所托開車撞人,那麽她的主觀惡行大,對社會負麵影響大,尤其是在律師采取正義維權的行為之時采用殘忍的方式為了錢財等利益肆意剝奪其生命,並且在明知前方有兩輛車的前提下,任由危險結果的發生,其危險性更高,造成的經濟損失與人員傷亡成本更大,柳某很大程度將麵臨處死刑、無期徒刑或者10年以上有期徒刑的刑事處罰。
我國司法上秉嘲存疑有利於被告人原則”,這一點對於何陽也是不利的,如果沒有確鑿證據證明柳某故意殺害她,那麽可能她可以在法網恢恢下夾縫重生。
不過那個原則是在經過仔細偵查完畢後無法定罪的前提下提出的,現在案件尚在調查階段,工作人員應該準確判斷案件的性質積極收集證據給死者一個交代。
如果是一起簡簡單單的事故也罷了,但是若真存有雇凶殺人或者因利益糾葛而剝奪他人生命的情形,那麽該起案件就不僅僅是柳某定罪量刑那麽簡單。
我不禁想到:幕後是否有保護傘?利益網袋又是什麽?工作人員是否存在包庇等不法行為等?弄清楚這些不僅僅是給何陽一個交代,同時也是對於每一個律師的尊重,也是對於每一個堅持正義公正饒敬畏,更是國家依法治國的應有之義。
如果合理維權、堅持法律都是一種威脅,那麽法律也隻是紙帛上的裝飾。想到這裏我倒希望柳某真的是一時緊張而傷害到了何陽,不然我真的無法接受何陽這樣的離開,太悲壯太苦痛了。
每一個生命都值得保護,每一份職業都值得敬畏,法律的價值就是維護正義,讓良知回歸本位。或許一念之差就可以奪走一個饒命運,一念的堅持也許可以給予一份更真實的答複,我們每一位律師的付出不就是在追求這樣的一種氛圍嗎?
我都害怕結果讓人寒心,這樣會不會又像是那個“老人摔倒扶不扶”的事例一樣重重挫敗社會的脆弱的心髒呢?似乎總有人知法犯法,卻又總有人明知危險卻還是去用生命的寬度堵住危險,因為那些人知道,如果連他們都不去做的話,那些事就沒人做了。
我見過為綠色家園而全國考察的老教授,頂著叢林的惡劣環境、酷暑、嚴寒,和奇形怪狀的毒蟲、惡劣的自然環境抗爭,為的就是還地球一個綠色家園,給世界多留下一些自然保護區。
有人做做科研,當個名譽代表豈不是更輕鬆,名譽雙收,可是那位老教授:“我午夜夢回的時候會不安心的,想著世界上那些被破工業垃圾壞掉聊風光被我們拯救,我的心裏全都是使命福”
他擲地有聲的出這段話時嘴角是帶著笑的,而我們都哭了,不僅僅是感動,還有某種使命感也被激發了,我忘記那位教授的姓名了,可是我記得教我們刑法的那位年輕博士生老師在給我們放完視頻資料時的那句話,我一輩子都記得。
“你們首先要做個有使命感的人,然後再努力做個有使命感的律師。”
我搜索了好久才找到那個老教授的視頻,下一刻就把鏈接發給了溫彧。
過了好久他回複了:回國的這段時間,那個稱之為使命感的東西我慢慢找回了,一直沒機會跟你聲謝謝,我的某些觀點對你是不受用的,沒有技巧是你最大的技巧,由心而生的使命感是最珍貴的。
看到他長長的一段反複,我憋著氣緩緩才呼出,我知道他會懂我的意思,沒想到他理解的這麽通徹,還有他對我的肯定,我會全部記在心上,如果我成為不了他愛的人,那麽當一個理解他的人也是不錯的,以前的我太極端了,急著想證明自己,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慢慢的放緩了節奏。
可能是溫彧拒絕我幫他的時候,可能是我開始自我懷疑的時候,又可能是我靠自己把一個個完整的案件走下來的時候,也有可能是現在,他我是個有使命感的人,他謝謝我讓他找到他的使命感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