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瘋子

  杜若自然知道蕭寒口中所說的死循環是什麽？也知道進入死循環的結果是什麽。既然是死循環，那麽進入後結果就隻有一個字，死。


  隻是她轉念一想，他和蕭寒兩個人是不是也已經陷入這個死循環之中呢？想到此處。她渾身顫栗，沒來由的感到一陣惡寒。


  坐在一旁的蕭寒感到了她的異樣。


  “怎麽，病了？”


  杜若心中惡寒瞬間化作遍地哀鴻，這關心人的話聽起來怎麽這麽讓人難受呢？在心中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你多說一個字會死啊！然後搖了搖頭說沒事。


  “那就好。”


  這一次是多了一個字。杜若心中卻一陣叫苦不迭，收起心中那些淩亂的思緒問道：


  “接下來去哪兒？

  “去一趟中心醫院吧。看一下鍾文軒的情況怎麽樣？按現在的情況看，他即使知情者也是受害者。我們隻能寄希望於他呢？希望他能夠早點醒過來。一切情況都會明朗起來。”


  上次的蝴蝶殺人案件還沒有告破。中心醫院的住院部還處於封鎖狀態，全部關閉。隻剩下門診急救中心還在對外開放。即便是這樣，也是門可羅雀。世人趨吉避凶的本能實在是超乎想像。


  “有多大的機率可以醒過來？“蕭寒看著靜靜躺在病床上的鍾文軒問身邊的易風。


  “三個月已經過去了。最佳的治療時間早也都過去了。如果要清醒的話早都清醒了。現在能做的隻是保守治療，硬要我跟你說一個機率的話萬分之一吧！”


  易風的話一如既往的平靜淡然。


  蕭寒微微皺眉，“機率這麽低，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樣說的啊！”


  “你信上帝嗎？“


  “不信！“蕭寒狐疑的答道。


  “那你信上帝能主載人的命運嗎？“易風又問。


  “不信“


  “你一個連上帝都不相信的人，居然相信我一個醫生能主載一個人的命運嗎？“


  蕭寒一時語塞。


  見蕭寒沒的說話，易風接著說:“腦部損傷最佳的恢複期是三個月，三個月的治療如果無法清醒的話，那就可能永遠無法清醒過來了。“


  “永遠嗎？“蕭寒自言自語的重複著三個字。


  易風用看病床上鍾文軒的眼神盯著蕭寒，“我說你還在追著那個蝴蝶謎案嗎？我不是給你說過讓你放手嗎？你為什麽就不肯聽我一句呢？“說到最後，易風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幾乎是咆哮著在吼。


  蕭寒卻出奇的冷靜，靜靜的看著情緒失控的易風。足足看看有十秒鍾。然後才淡淡地說：“我是一名警察，查案緝凶是我的本份，我隻是在做我分內的事情，就如同你是一個醫生一樣，你會眼看著一個病人去死而不施救嗎？“


  易風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樣的狂笑了幾聲:“好好好，蕭警官你偉大，我沒有你那樣高尚的職業道德，我是醫生沒錯，但我隻救可救之人，對於不可救的人，我不會勉強，比如他！“易風說著用手一指病床上的鍾文軒，表情中夾著一絲猙獰。


  “記得以前說過，我們的工作有許多的共通之處，你治的是人體上的病痛，而我治的是社會上的毒瘤。現在看來，還是有許多的不同吧！你遇到不可救的人而不救，死的也隻是一個人；我遇到不可查的案而不查的話，那死的可就不是一個人，而是許多人。此時與偉大高尚無關，堅持本心而已。“麵對幾近狂燥的易風，蕭寒仍舊保持著他一貫的冷靜。

  “堅持本心？“易風氣極而笑，“如果你真有那個閑工夫，多關心你身邊的人，買點花送給她，別等到時候隻能將花放在墳頭。“易風邊說邊指著蕭寒身邊的杜若。


  本來氣色就很差的杜若聞言，身體一陣搖晃，臉色更是一片慘白。


  “你是不是知道什麽？“蕭寒聞言上前一把拽住易風的領口將他抵在牆上，眼神冷凜的盯著他。


  “蕭寒，你是江城出了名的神探，我知道的事情，你也知道。隻是你自欺欺人，不願承認而已。其實你剛才說漏掉了一點，我們倆還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我們的職業決定，我們都是離死亡最近的人，同樣也是對死亡的感知最為敏銳的人。你難道沒有感受到嗎？“易風在爆發過後，不知道是疲憊還是平靜。


  “感受到什麽？”蕭寒問。


  “死神正在我們身邊遊蕩。他正在用他的鐮刀收割著一個又一個的生命。我不希望我們中任何一個人成為他收割的對象，你明白嗎？我雖然對你沒有好感。但我還是希望我們倆能夠像現在一樣能夠站著說話；而不是我站在你的墳頭上一個人自言自語。“


  蕭寒這一次沒有說話，丟開易風轉身看著病房窗外的城市，方才的話還在耳邊回蕩，卻字字如重錘擊在心上，誠如易風所說，醫生和警察都是離死亡最近的職業，易風能感受到的，自己也早就感受到了，那雙時時出現在身後的眼睛，與其說是凶手，不如說是死神更貼切一些吧！他能讓一輛車墜下懸崖，他能讓一個人墜樓，他能讓一群蟲子去殺死一個人，想來他也能輕鬆的殺了自己，隻是不知道他會給自己安排一個怎樣的死法。易風說的對，自己心中其實有過想法，有過答案，隻是不原意承認而已。怕了嗎？有過吧！自己也隻是一個普通人，麵對死神的威脅，也有著普通人的恐懼；放手嗎？不了吧！就算自己隻是一個普通人，也有著普通人的信仰，因這恐懼而放手，那還是自己嗎？


  窗外一眼，思緒萬千，蕭寒左唇角微微翹起，“就算是死神的鐮刀已經舉起，那也要爭上一爭，就算最終逃不過去，那我也希望將傷口留在胸膛，而不是後背！“說罷轉身看著易風認真的說:“如果真有那麽一天，記得給我送花，聽杜若說有一種和她名字一樣的花，我還沒有見過，如果可能，就送那種花吧！趁現在還能說話，先謝謝你了！“


  蕭寒和杜若一前一後走出空空蕩蕩的住院部，身後傳來易風歇斯底裏的咆哮，

  “蕭寒，你這個瘋子！“


  “你看我倆誰更像瘋子啊？“蕭進笑著問杜若。


  杜若神情凝重，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習慣性的問:“接下來我們怎麽辦？“


  “先回局裏，下午將我們手裏的資料匯總一下，明天我們上山。“


  “上山？“杜若有些不解。。


  “案子都拖了三個月了，毫無進展，我們手頭看似掌握了許多的證據，卻連凶手的基本信息都沒有頭緒。省裏已經高度重視了，在坊間的影向也極壞。我們沒有退路了。我們明天上山從事情的源頭查起。“


  “那好，我下午把車送過去保養一下，明天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