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真相
站在七樓的樓頂，初夏的太陽已升至中，身上的皮膚竟像是還沒有適應這夏日的陽光，曝曬下隱隱的有些生疼，蕭寒此時卻需要這種痛感的刺激來保持冷靜與清醒，站的高，看的也遠，四下望去，心中竟是有些希望看到一張臉，一雙眼，哪怕那是一張輕蔑的臉，是一雙嘲諷的眼。至少能證明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但是除了或遠或近的樓，或高或矮的樹，或寬或窄的路，再沒有什麽，所有的景物在陽光下呈現出一種燿眼的白光，灼眼亦灼心，這其中並沒有看到諸如昨在醫院看到的那張臉和眼。
現場沒有任何可以排除自殺因素的證據，自己沒有找到，其他人也不會找到，這點自信蕭寒還是有的。但他卻不相信自己的這個結論。自殺，多麽荒謬的結論。自己剛找到他，剛有點線索，剛結束和他的談話，人就死了，而且是自殺。如果把一切都歸究為巧合的話，那也太巧了。如果不是巧合，那隻有一個可能，自己已經堪堪接觸到了事情的真相，蕭寒在心中暗道。
樓內與室外的溫差讓蕭寒迅束的冷靜了下來，在走出大樓路過魏新的屍體時，他看到了那隻右手，高空墜落，人的本能反應應該是張開雙手，試圖抓住些什麽，哪怕隻是一根救命的稻草。但這隻手卻緊緊握著，像是在空中已然抓住了那根無形的稻草，不想再放開。蕭寒蹲下身掰開那隻緊握的拳頭，一隻通體幽黑的蝴蝶正靜靜的躺在手心，已然死亡。
警車與救護車帶著尖銳的警笛聲與刺眼的警燈呼嘯而至。蕭寒卻沒有理他們，起身離開。在他看來，確認死亡與否和導致死亡的原因，這些該做的事情那個叫易風的醫生與自己已經做完了，後布這些人趕來隻不過是例行公事而已。
在市局那間寬闊的會議室裏，蕭寒第一次參加這種會議。以前都是暮雲平參加的，這次的會議其中的一個主題就是關於暮隊死亡的案子，他自己自然是無法參加了，局裏點名讓蕭寒參加。整個會議過程中，蕭寒一直在思考著那個自己隱隱已經觸摸到的真相，但隨著魏新的“自殺“，似乎又擦著自己的指尖過去了……。是以會議上的一大堆所謂各種報告，所謂各種證據，所謂最終結論，蕭寒是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好在那些報告，證據他都早已看過，而那些結論並不是他心中的結果，他也懶得去上心。對於這種浪廢時間的總結會議，蕭寒向來反感，理由很簡單，線索不可能在會議室，而真相更不可能在會議室，所以他以前從來不參加此類的會議。至於以後，以後可能不想參加也不行了。
一陣“劈哩啪啦“的掌聲將蕭寒從深度的思考中拉回來，他本能的也跟著拍了起來。這種會議總是在莫名其妙的時候會響起莫名其妙的掌聲，不知道為什麽鼓掌，隻知道應該有掌聲了，於是一人起頭，大家起哄。不必知道為什麽，跟著拍就行了。但顯然蕭寒這次錯了，拍了兩下，大家就都不拍了，一起用一種看傻子一樣的眼神靜靜的看著他。坐在稍遠些旁聽的杜若見狀，對著他不停的做手勢，又是指屁股又是指嘴，蕭寒怔怔的看著她，沒來由的想起了在街頭被人拿著鞭子驅使著做出各種古怪動作的猴子，心:這都什麽毛病，開會還開出個會議綜合症來了！杜若比劃了許久，見蕭寒沒有反應，隻好白了他兩眼，悻悻作罷。
兩鬢霜白的林局長明顯對蕭寒方才的走神有些慍怒，見蕭寒一臉的無辜與茫然，隻好無奈的又宣布了一遍剛過的話。蕭寒這才明白:局長現場宣布了由蕭寒就任刑警隊長，方才的掌聲是歡迎他做就職演講的，鬼知道他好死不死的剛好在關鍵時候走神，還鬼使神差的跟大家一起拍手鼓掌。現在才明白杜若剛才手勢的意思:指屁股是讓他站起來，而指嘴明顯是讓他講話，現在明白了，但太晚了。
在與會現場眾人善意的笑聲中，蕭寒站了起來，現在他才發現，原來自己才是那隻可憐的猴子，周圍圍了一圈人等著看自己表演。搜腸刮肚的想象著心中那些就職演講的樣子，卻沒有絲毫的眉目，可憐他心中一直想的隻有案子，線索，真相，什麽時候想過什麽演講。沉默思忖間，猛然想到從暮雪口中講出的她母親的那句話，遂不再猶豫，脫口而出:
“夜晚再黑，也會結束。太陽終將升起！“
話語畢，人寂寥。現場所有人都等著蕭寒的下文，但蕭寒卻在等著大家的掌聲，心這掌聲該起了啊？
會議現場再次冷場。最終還是林局兩聲咳嗽打破了沉寂:
“的好啊！打擊黑暗罪惡，弘揚光明正義，是我們每一位公安人都應該一生銘記，終生奮鬥的光榮使命！“完，率先鼓掌，眼睛卻是如劍般盯著蕭寒，蕭寒自然領會到了那眼神的意思:子，這次放過你了，別讓我失望！心中凜然，表麵卻是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欠揍表情。
杜若一邊拍著手一邊表情複雜的看著蕭寒，暗自腹誹:這樣也能讓你蒙混過關？
“恭喜你啊！蕭隊“，走出會議室，杜若向蕭寒伸出了手，“這個沙發我搶定了！“
“啪“的一聲脆響，蕭寒伸出手卻沒有去握杜若伸出來的那隻手，而是手腕一轉，結結實實的拍在她的手背上，姑娘臉上溫和中夾著一絲調皮的微笑因疼痛瞬間凝固。
“去去去，這都什麽毛病？別人不明白我，你跟著我也不明白啊？跟著瞎起什麽哄？“
完丟下滿臉委屈揉搓著手背的杜若，自顧自的揚長而去。
“你想幹什麽，想給我撂挑子嗎？“在江城市公安局一間辦公室內，傳出了那位林局長聲色俱厲的聲音，“暮雲平就是這樣教你的嗎？“中間夾雜著手掌拍桌麵的聲響，
這位江城市的警界大佬傳中是上過戰場殺過人的，工作上雷厲風行，那股不怒自威的氣勢讓很多人在他麵前話都不利索。辦公室外所有聽到動靜的人不禁都為裏麵的那位年輕人擔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