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無頭男屍
太陽早已升起，在空中揮灑著熱量，陽光透過窗戶將那熱量送進來，房間中一陣燥熱。但蕭寒注意到，在到運屍車三個字的時候，對麵的這個中年人渾身還是一陣輕微的戰栗，如同寒風刮過，瑟瑟發抖
“你看到了什麽？“蕭寒明顯的感覺到對方不想繼續往下。
“沒有。我什麽也沒有看到！“肯定的回答，沒有絲毫的猶豫。
“不，你看到了！“蕭寒直盯著對方的眼睛，像是要看一直看到對麵的人心裏一樣。“我今來找來你不是來聽你剛才的那一大段廢話假話的。那些市井坊間早已傳遍的故事，比你剛才講的傳神好聽多了，我們警局的卷宗裏也有記錄。我來是想了解那些故事裏沒有，我們局裏也沒有記錄的東西。“完，他示意對方繼續。
“我什麽都沒有看到！“中看人一怔，續而發出夢癔般的聲音。
“如果你什麽都沒有看到，那你怎麽知道那是輛運屍車？“蕭寒冷冷的追問道。
兩個人都清楚，所謂運屍車，絕對不會在車身上寫上這三個字。
叫魏新的中年人麵現頹然之色，“警官，你……人死了，承諾還有效嗎？“
“重點！“蕭寒沒有理會魏新的問話，隻是從薄唇中蹦出了三個字。
夜深沉，夜深沉。夜未深，但卻陰沉。
當消防水流將車上最後一隻蝴蝶衝走，整輛車呈現在所有隊員的麵前，那隻是一輛再普通不過的醫院用救護車，不知道這群蟲子為何會舍了命的去圍住這輛車，這輛車裏裝的什麽？
好奇心害死貓！很多時候，好好奇心也會害死人。隻是可惜，魏新後來才明白這個道理。
在占據了絕對的主動後，魏新最關心的是車裏麵有什麽東西。蜂群會跟著蜂王走;那蝶群呢？那車裏關著蝶王？一麵在心中冒了無數的古怪想法，一麵向前走慢慢靠近車輛。
風，輕輕柔柔的風，無聲無息的刮過來，刮在魏新的身上，讓他在這盛夏的夜色中沒來由的感到一陣透骨的陰寒。沉悶了多日的氣終於有了動靜，魏新在心中暗自思忖道，眼睛卻看向近在咫尺的車窗。
光，炙目灼心的光，從黑暗的穹頂鑽出來，一道、兩道、四道、無數道，枝枝蔓蔓如同一巨大的手想要撕破這無邊無際的夜幕。一瞬間的光華穿過車窗將原本漆黑的車內映照的一片明亮，正在努力想看清車內情形的魏新終於如願以嚐，車是普通的救護車，車廂中有一個醫用平推車，推車上有一個一長長的袋子，從形狀上看，那袋子中是一個人，袋子上的拉鏈隻拉了一半，可以看到裏麵露出的血淋淋的身體，魏新下意識的想去看那人的臉，但是，在哪本該是頭的地方卻空空的什麽也沒有，身體到頸部就沒有了，隻留下了血淋淋的頸部斷口，頭卻不知道到哪兒去了，魏新隻覺得腦袋裏嗡的一聲炸響。閃電的光一瞬即逝，眼中又回複了黑暗。“轟隆隆“的聲響此時才傳入耳中，與他腦中的炸響在耳道中相互碰撞，隻覺得自己的腦袋整個已經炸開，隻是在脖頸處留下血淋淋的斷口，周圍的黑暗漸濃，光影如墳塋間的鬼火般的四下遊走，整個空間都在動，魏新悶哼一聲，向後重重的摔倒。
“無頭男屍？“蕭寒倒吸了口涼氣。
中年男人沒有話，隻是重重的點了點頭，雖事隔多年，蕭寒仍能從他的眼中看到那攝魂的恐懼。
“你當時為什麽……？“蕭寒問了一半，突然想到了魏新前麵的話:人死了，承諾還有效嗎？於是他沒有再問下去。後麵的事情他都知道了:雷聲過後，狂風暴雨來臨，那群蟲子在大自然的力量麵前，最終消散，或墜於汙水，或墮於塵埃，整個過程並沒有多少人看到，狂風暴雨中眼都睜不開，誰還有心去關心這群蟲子是怎麽死的。隻是有傳言，在當晚暴雨結束後，從平湖大道拉了幾大車的蝴蝶屍體運住垃圾填埋場。當然與這個傳言一起四下彌漫的是另一個傳言，一個在警局檔案室裏的卷宗上蕭寒最初看見的那個“蝴蝶迷案“。
走出疾控中心的這棟大樓，許是在樓中呆了久了，突然鑽入陽光中，蕭寒的眼睛有些發黑，耳中傳來一陣尖銳的耳鳴，身體晃了兩晃，努力的眨了眨眼，這才適應了室外初夏並不強烈的陽光。再仔細聽，哪裏來的什麽耳鳴。
“見鬼！“一邊在心中暗暗的咒罵一邊暗忖:看來自己真的要多多鍛煉了！再想想最近這一連串的案子，自己哪有這個時間，不由的一陣苦笑。
眼前是數級台階，正準備抬腳下去，冷不防眼前一花，“呼“的一陣風聲掃過，緊接著“呯“的一聲悶響，似重物墜地的聲響，本能的反應抬頭望去，那該死的耳鳴又來了，這次是真的，眼前的景物在陽光下有些發白，偏偏在那些白色中有一抹一抹的殷紅在流動，轉眼就成了一攤。蕭寒看到在自己剛剛想走下去的台階處，一個人的身體倒在那裏，還在抽搐，出於職業的本能，想去看那人麵容，但那那本該是頭的部位，卻什麽都沒有，隻留下斷裂的脖頸，殷紅的血從那斷裂處噴射而出。
“無頭男屍！“剛過沒多久的四個字再次閃現在蕭寒的心頭，整個人有些眩暈，強忍著撲過去查看。
已經有人比他更快過來了。
“沒救了，高空墜落，頭部著地，頸部折斷了！“易風一邊蹲下身以專業的眼光和手法查看一邊靜靜的，就像是在給身邊的蕭寒普及某些醫學常識。
蕭寒此時才看到，地上那個人不是沒有頭，而是墜下時頭部著地，下墜力致頸部折斷，頭部以一個奇怪的姿勢扭曲到背後，被身軀壓住了，所在他方才所外的方向看，就像是一個無頭身軀。不過縱然是不看頭，蕭寒也知道眼前這個人，剛剛還和自己談話的人，分開下樓前後不過五分鍾，轉眼又在樓下碰上了，隻不過蕭寒是走樓梯下來的，而這個叫魏新的中年人是……，蕭寒不得不在心中暗自抹了把冷汗，如果不是那陽光，不是那耳鳴，如果自己再快幾步，那就是真的碰上了，隻怕躺下的就不隻魏新一個人了。
看著眼前的人停止了抽搐，蕭寒知道生命已從他體內溜走。不知道什麽原因，對眼前這個叫易風的醫生沒什麽好感，但這並不防礙自己相信他的專業技術和修養，他沒救了，那自然就沒生的希望了。
蕭寒抬眼四望，想找到些什麽，比如一個人，一雙眼，但卻什麽也沒有發現。“又死了！“，帶著強烈的挫敗感一邊在心中暗歎一邊迅速起身進樓，拋下兩個字:
“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