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租房記
劉負圖在省城西站下了火車，雖然是大年初五，車站已然熙熙攘攘，人來人往。每個人都腳步匆匆，和洛水岸邊悠閑自得的人們比起來，顯得多了幾分焦慮。
迎麵的風吹過來，有些冷，他左右看了看，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而去。腦海裏琢磨了一下，覺得不能再去西城區，西城區是老城，更為重要的是，以前的公司和前女友都在這一片，遇到了會很尷尬。東城區也不能去，那邊是開發的新區，高新企業遍地，據國內很多名校畢業的學生，在那邊找工作都困難，自己一個普通大學本科，恐怕更沒有發展的機會。
想來想去，他最終選擇了南城區，那裏離老城區近一些，聽還有好些個城中村沒有拆遷，找個安身之地，應該方便一些。
打定了注意，劉負圖的手用力握了一下拉杆箱，頭還沒有抬起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傳過來道：“夥子，去哪兒呀？”
劉負圖打量了一下那人，見他騎了一輛半新的兩輪電動車，便道：“你這裝備不行，送不了我。”著話，他特意看了看自己的行禮箱，似乎是讓對方知難而退。
中年男人笑了笑，道：“像我們這樣大過年出來謀生的人，一定都是有本事的，你信得過我，我安全順利送你到目的地，價格好商量。”
劉負圖現在錢包裏有多少錢，自己清清楚楚，中年男人一句“價格好商量”，深深地打動了他。
中年男人很麻利地將拉杆箱捆在了電動車上，然後拉著劉負圖來到南城區一個城中村外，道：“就這裏吧？”
就這樣，劉負圖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城中村村口，開始尋找出租屋。他左右顧盼，尋找著牆麵、電線杆、廣告牌上寫的“房屋出租”幾個字，尋來找去，終於找到一家，在門外看了看，覺得比較滿意，可是等進院子一問，原來房屋已經租出去了。
城中村的路麵上，盡是些成雙成對的年輕男女，有的挽著胳膊，有的勾肩搭背，總之是親密異常。
他顧不上這些，繼續循著街道往前走去。在一個街道最偏僻的地方，劉負圖看中了一個地方。這個地方的缺點在於陽光光線不好，這也是它的優點，價錢應該不會太高。
果然，一個月才二百元！這價格在省城住一個月，是很難得的。劉負圖跟著房東大媽，左右前後打量了一大圈兒，基本上可以確定了。
房東大媽不經意地問了一句：“你家屬呢？”
“家屬？”劉負圖愣了一下，心裏想，租房子和家屬有什麽關係，這麽個偏僻陽光照不到的地方，有家屬的誰來住這裏呀，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還沒有結婚呢！”
“噢——”房東大媽低頭略微沉思了一下，抬起頭又問道，“你有女朋友嗎？”
“咋了？姨，我沒有女朋友，你還管給我介紹一個？”劉負圖不覺失聲笑道。這個大媽真是可愛，房客來租房子，你管人家成家沒成家，有沒有女朋友幹什麽。
“不是，你到底有女朋友沒有？”大媽很執著，既不給介紹女朋友，又要刨根問底。
“我——我現在算是沒有吧。”劉負圖不好意思地道。因為到了他這個年齡，如果沒有結婚，還沒有女朋友的話，會被被人用異樣的目光觀看的。
房東大媽的目光很快發生了變化，從剛才的遲疑變得有幾分篤定，道：“這樣的話，房子不能租給你！”
“姨！我沒聽錯吧？”劉負圖一臉的詫異，道，“我按時給你房租不就可以了，你怎麽提出這種無理的要求。”
“夥子，沒有什麽無理不無理的，我的房子我做主，就是不租給沒有對象的人！”房東大媽的語氣十分肯定。
“為什麽？”
“不為什麽？”
“不為什麽，你不租給單身的人？你出一個合理的理由！”
“合理得很！我的房子我了算！”
劉負圖見對方要上火，而自己對這個房子又比較滿意，所以隻好低聲下氣地道：“姨！我是個奉公守法的人，你把房子租給我，我不會幹什麽壞事兒的，這跟有沒有對象有啥關係？”
房東大媽見對方服軟，態度也有了一定的好轉，歎了一口氣道：“夥子，不妨直接告訴你，我吃過虧！”她的很認真，令劉負圖無法辯駁，隻好提上行禮，從新尋找目標。
走在路上，他努力讓自己站在大媽的角度進行思考，沒結婚、沒女朋友的男人，另外加一條是大齡男青年，能幹出什麽壞事兒呢？心理變態？行為不檢點？
想來想去，他也沒有想明白。之後他又陸陸續續看了好幾個房子，但都因為價格原因，最終沒有談妥。這時他才覺得，剛才房東大媽在乎的是租戶有沒有對象，而自己真正關心的是房租的多少。
想明白了這一點，劉負圖重新提了拉杆箱，來到了城中村的一個出入口，那裏停了好些拉活兒的車輛，有出租車，有三輪車，還有他來時乘坐的那種兩輪電動車。
一群人見他提著行李出來，紛紛湧了過來。
“夥子，要去哪兒？”
“夥子，坐車吧！”
“夥子，我送你！”
他們各自著話，臉上掛著希冀的表情，都希望能接手這個活兒。
劉負圖遲疑了一下，選擇了一個司機年齡大的三輪摩托車。
“去哪兒？”
“往南邊兒去！”
“去南邊兒哪裏？”
“這個，這個，南邊還有沒有像這樣的城中村？”
司機坐在前麵，扭過頭來，上下打量了一下劉負圖，咳嗽了一聲，道：“嫌這個村房租貴？”
劉負圖默默地點了點頭。
司機歎了一口氣，道：“誰都不容易呀！夥子，往南邊還有三個城中村，那裏租房的價格，比這邊略微低一些，隻是位置比較偏，工作機會也不多，恐怕你上下班不方便。”
“不滿您老人家，我現在還沒工作，等著過完年找工作呢。”劉負圖低著頭道。
“要是這樣的話，我給你再往南邊拉一些，城鄉結合部那一塊，房租要明顯便宜很多，等你找到了工作，可以再換地方。”老人的話很中肯，也很替劉負圖著想。既然現在沒工作，就該省著花銷，找一個更便宜的地方，可以省下不少房租呢！
他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道：“我們去吧！”
這是一個類似於老家鎮上的城郊村，看道路規模比鎮上強些，不如縣裏。在這裏，他很快找到了一處價格合適的出租屋。
放下拉杆箱，劉負圖長籲了一口氣。。
在屋子裏坐了一會兒，他到外麵商店買了些洗漱用品，剛走回來，站在門前無意中扭頭一看，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出租屋的大院裏，正往外走去。
劉負圖的心中不免一驚，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