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約

  “你子，這還不是賢惠媳婦？！”劉陸渾打著酒嗝道。


  李伊一正要反駁他，卻見李曉月從門外進來，拉著慧話道：“嫂子！這是咋了？大過年的，你提個水壺在這裏做什麽？”


  “沒什麽，我燒些熱水，給他們添點兒茶。”她微笑著話，用嘴努了努客廳。


  客廳裏的人已經聽到了外邊話的聲音，劉陸渾大聲道：“曉月，來來來，陪你叔喝幾杯！”


  李曉月拍了拍慧的手，走進屋裏，笑著道：“陸渾叔，剛才在我家，你沒喝盡興呀？！”


  “盡興！你叔很盡興!”劉陸渾之前和李定鼎喝過一次，轉了一圈兒，又來和李伊一喝了不少，盡管他酒量很大，可是已經有些醉意了。


  “那你又跑這邊來麻煩伊一嫂子？”李曉月是村長李定鼎的寶貝女兒，起話來，和她爹一樣，毫不含糊。


  “曉月，啥麻煩呢？！”女人走過來，看了看劉陸渾和自己的丈夫，帶著些歉意地道。


  “你這個閨女，是個好閨女!”劉陸渾笑嘻嘻地道，“我這個侄子媳婦，也是個好侄媳婦！但是，我經常在家教育你嬸子，伺候好男人，是女人的本分！”


  “你這都是什麽思想，啥時候讓我春曉姑給你上一課！”李曉月毫不示弱地道。李春曉是村裏的婦女主任，自然要為半邊的女性作主。


  “李春曉？她給我上一課？時候一起玩，就屬她鼻涕眼淚最多，我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裏。”劉陸渾的混勁兒上來了，話的語氣明顯橫了不少。


  “叔，你喝了酒，可不能大話，心回去嬸子收拾你！”李曉月看了看李伊一，笑著道。


  劉陸渾聽到這裏，樂嗬嗬地笑個不止，像他這樣的混混，不喝酒尚且不把多數人放在眼中，喝了酒就更不把別人當回事兒，他的老婆哪敢跟他抗衡？早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了。


  “曉月，你有啥事沒？”李伊一問道。


  “沒——沒啥事。這不是過年嘛，到村裏轉轉，要不然我常年不在家，回來都不知道誰家是誰家了。”李曉月現在在洛城讀大學，平時不常回來。


  “這幾年村裏變化大，新修的路，新蓋的房子，大半個村子都變了樣。”慧在一旁道。


  “拍你定鼎叔馬屁？雖然他不在現場，但是他派的欽差在!”劉陸渾笑著道。


  慧笑了笑，也就不再話。


  李曉月卻樂嗬嗬地道：“嫂子的是實話，這幾年村裏的確變化不。不過，我看變化最大的，還是你家！”她著話，看了看李伊一夫婦。


  “你家這幾年要啥有啥，可以算是直奔康了！”李曉月接著道。


  劉陸渾擠眉弄眼地笑道：“曉月，你誇你伊一哥家，還是誇村長領導有方。叔看你這個孩子，不愧是個大學生，話講得都不一般。”他為自己很快識破了李曉月話裏的意思而高興，卻不知道李曉月前前後後，時不時盯著看的人，卻是李伊一。這一點，李伊一的老婆都看出了不一樣的苗頭，隻是以為她可能找伊一有事要，卻礙著個不知好歹的劉陸渾。


  “叔!讓我敬你一杯。”慧突然道。話的同時，她已經拿起酒瓶，往劉陸渾的酒杯裏倒酒。


  劉陸渾是當長輩的，況且是在人家家中，這杯酒當然是要喝的。沒想到的是，女人連倒了三杯，喝得本來已經七八分醉意的劉陸渾酩酊大醉。

  李伊一送劉陸渾回了家，這邊李曉月和伊一老婆在一起閑聊。


  “曉月，嫂子真是羨慕你呀!一個女孩子，能考上大學，實在不簡單，從此改變人生命運了。”


  “嫂子你的，現在大學生比村裏牛場的牛毛還多，讀了大學也沒有啥用處，無非是浪費幾年時間。”


  “不瞞你，我近兩年日子好過了，心裏卻沒有那麽踏實了，白了，是沒有知識鬧的，人要是沒有知識，就跟睜眼瞎一樣。”


  她完這話，李曉月的臉微微發白，好像觸動了內心深處的什麽似的。


  “嫂子你可別這麽，無論上不上大學，目的都是過上好日子。你看你，現在日子過得蒸蒸日上，全村人誰不羨慕呀！”


  “羨慕？那都是外在的，其實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嫂子我還沒怎麽誇你呢，你就開始給我嘚瑟？”李曉月笑著道。


  李伊一送完劉陸渾，走進院子，笑著問道：“曉月，來找哥有啥事兒？”


  “沒事兒就不能來了？”


  李伊一的老婆見老公坐下來，忙給他水杯裏添了熱水，又給李曉月的杯子裏添水。


  “嫂子不用客氣，我又不是外人。”李曉月笑著道。


  “好好！沒事兒咱們就閑坐著聊聊。”李伊一斜躺在沙發上，道，“大學裏好玩不？”


  “好玩個啥？沒意思！”


  “沒意思？每年還有那麽多人擠破了腦袋要考大學？你是看你哥你嫂子都是沒上成學的，故意來安慰我們的吧。”李伊一笑嘻嘻地道。


  “伊一哥你看，我，還有負圖哥，都是讀了大學，不還是一個鼻子兩個眼，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呀！”


  “怎麽沒有特別之處，全村那麽多人家，除了婚喪嫁娶，一般的酒席，誰能驚動定鼎叔，負圖哥回來，村長親自——親自作陪，這是多大的——多大的光榮？！”李伊一肚子裏有酒，起話來帶了些酒味兒，力道中夾雜著一些遲緩，聽來特別有意思。


  “喝個酒有啥光榮的？我來就是想和你這事兒。你看我和負圖哥常年不回來，趁著過年過節才能回來一次，回來後咱們年輕的幾個，是不是在一起坐坐、聊聊，特此聲明，可不是為了喝酒啊！”她特別強調，不是為了喝酒。


  “特此聲明，我讚助！不過，不喝酒不行，那多沒意思！”李伊一笑道。


  李曉月看了看嫂子，道：“到時候嫂子也一起參加。”


  “不不！”她雙手擺著，道，“你們玩，你們玩！”話的時候，她偷偷看了丈夫一眼。


  “時間上要趁早些，我怕負圖哥走得早。”李伊一道。。


  “負圖哥走得再早，怎麽著也要過了年吧？”李曉月著話，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嫂子。她心裏明白，嫂子是個賢惠嫂子，可是她太懦弱了，太普通了，好像真得配不上英武的伊一哥。他是個有本事的男人，沒有讀過什麽書，卻能把日子過得興旺起來，他的能耐是有目共睹的。這樣的丈夫，遇到了那樣的妻子，兩個人之間恐怕就沒有多少共同語言了。


  “曉月，喝茶，喝茶！”嫂子殷勤地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