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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不歡而散

  當天晚上,一伙人在小四川聚餐。

  在千沙的印象中,這是她進入這個集體以來,她們第一次正式的聚餐,當然,除了王楚湘協訪范學軍那一次,嚴格來講,那一次還算不上是真正意義上的聚餐,因為那一次,大家心情都不好,「先達」闖關葯事會失敗;王楚湘協訪范學軍的結果也讓她備受打擊,大家各懷心事,那頓飯吃得相當沉悶,全程幾乎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今天則不同,除了千沙的喜事外,沒有了王楚湘在場的壓力,范英明也表現的前所未有的豪爽和大方,所以大家歡心笑語,頗有一種歡聚一堂的感覺。

  范英明特意帶了一瓶他老家的「四特」酒,並率先端起了酒杯:「今天這頓酒呢,是我個人請大家,不走辦事處費用,一來呢,慶祝千沙開發冠城市人民醫院成功,二來呢,也正式歡迎千沙加入我們的集體,這一杯酒,我先幹了!」說完便一飲而盡。

  「難得老闆這麼豪爽,要不是千沙,我們可能永遠不會有這樣的口福吧?看來,我們這都是託了千沙的福啊!對吧?老闆!」郝建強坐在范英明的對面,不陰不陽地說。

  也許是范英明感覺到了他這是話裡有話,於是馬上補充了一句:「當然啦,也感謝在座的各位一直以來對我的支持,來,大家一起把這杯酒都幹了。」說著,拿著空酒杯在空中划拉了一圈。

  旁邊的范學軍和沈嘉偉老老實實地端起酒杯,也是一飲而盡,千惠呢,端起酒杯,嘗了一口,皺著眉,吐了吐舌頭,又把酒杯放下。

  郝建強卻是紋絲不動,千沙猶豫了一下,鼓足勇氣,把那杯酒灌進嘴裡,一股辛辣刺鼻的味道讓她差一點把酒噴出來,還好,她死命咽了一下,那酒就終於被她強行送進了肚子,只是口中還是殘留著一股苦澀和辛辣的味道,她不得不趕緊喝了一口水。

  「怎麼啦?第一次喝酒?」范英明關切地問。

  千沙點點頭:「以前只喝過啤酒。」

  「沒事,喝多就習慣了。建強,你呢?你可不能裝慫啊!」

  「老闆,我開車,今天喝不了!」郝建強毅然決然地說。

  「扯淡!等會兒叫代駕,你不給我面子,千沙的面子你你總得給吧!對不,千沙?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就當他是你的客戶,遇到這種刁蠻的客戶看你怎麼辦?」范英明嘻嘻笑道。

  說話間,旁邊的范學軍已經把她的酒杯倒得滿滿的。

  千沙只得站起來,端著酒杯對郝建強說:「前輩,這杯酒我真是得敬您,要不是您,我恐怕沒有這麼快搞定這家醫院。」

  「要我喝也行,但我得給你提兩個意見,首先呢,你不要老是這麼客氣,前輩啊前輩地叫,搞得好像我有多老似的,直接叫我『強子』,或者『強哥』也行;其次,那個『您』也不要了,都什麼年代了,還這麼封建。」

  「這個好辦,強哥,我先干,你隨意。」說完便把那杯酒一飲而盡,這次比剛才的感覺好了很多。

  郝建強看到千沙這麼爽快,也就無可奈何了,只得扭扭捏捏地端起酒杯,分兩次把酒喝了下去。

  大家開始吃菜,范英明突然問:「對了,千沙,你到我們辦事處有幾個月了?」

  千沙想了想,不太肯定地說:「大概快半年了吧?」

  「差十天,差十天六個月,我記得你是正月十五元宵節過後的第三個工作日來的,那天正好是二月二十日。」郝建強言之鑿鑿地說。

  「你這麼厲害?比我記得還清楚?」千沙吃驚地盯著他。

  「是嗎?蒙的吧?」千惠在一旁說,沈嘉偉跟著也應和了一句。

  「不信你們去查!元宵節過後第三個工作日是不是二月二十號?」郝建強有點著急了,提高嗓門說。

  沈嘉偉用手機查了一下說:「還真是!」

  「難怪業務做這麼好,看來,你真是個有心人!」千沙由衷地讚歎道。

  「你不會心懷鬼胎吧?告訴你,辦事處是不能發生戀情的哈!」范英明不懷好意地開著玩笑。

  千沙的臉立刻就紅了起來,旁邊的范學軍臉上也表現出不自在的神色,郝建強卻是一臉的不以為然:「呵呵!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只不過是看到咱們辦事處終於來了一個美女,印象深刻而已,再說了,本人光棍一條,愛誰不愛誰,還要向組織彙報嗎?談戀愛又不像是搞地下工作,何必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呢?對不對,小范?」

  郝建強的寓意其實不言自明,事實上,在私底下,郝建強一直稱呼范學軍為「飯桶軍」。

  范學軍臉上表現得更不自在了,轉瞬間臉就變成了豬肝色。見此情形,范英明也有了幾分慍怒,他反唇相譏道:「你這話說得太不地道了吧?難道咱們辦事處除了千沙就沒有美女?你把人家千惠放在哪裡了?」

  「千惠,你可別多心,其實你也算美女啦!不過你的美跟千沙不一樣,你的美在於氣質,千沙的美在內外兼修。」郝建強辯解道。

  郝建強這是越描越黑,本來就是一肚子悶氣的千惠聽了他的辯解更不開心,她冷冷地說道:「她美不美管我啥事?你們要怎麼著人家那是你們的事,千萬別牽扯到我,無聊!」

  事實上,千惠屬於長相平凡的女孩,放在醜女堆里,她也算得上是美女,放在美女堆里呢?那就不值一提了,可以這麼說,千惠的美完全在於孤芳自賞。

  「強哥,你怎麼能那麼說千惠呢?我倒是覺得千惠長得挺耐看的,很像我一個朋友!」千沙實際想說的是以前沐足閣的「美琪」。仔細看,她和美琪真是有一些神似,主要是那種高冷的、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質,不過,千惠的皮膚比美琪白,也沒有像美琪那樣在臉上抹很多粉,美中不足的是下巴太尖,兩腮上也沒多少肉,整個臉型呈倒三角形,看起來像是動畫片中狐狸精的模樣。

  「是嘛?你那朋友是幹嘛的?有機會介紹我認識一下,看看到底有多像。」千惠立刻來了興趣。

  「我那個朋友現在過得可幸福了,人家嫁了一個好老公,現在都不用做事了!」千沙撒了一個謊。

  「其實你也可以不用做事的,千沙,憑你的姿色,只要你點一下頭,大把男人會追著你來。」千惠取笑起她來。

  「我哪有那個福氣?一輩子吃苦的命。」千沙說。

  「明明可以憑臉蛋吃飯的,你偏偏要憑才華!活該你吃苦了!」郝建強哈哈笑道。

  在一頓嘻嘻哈哈中,范英明第二次端起了酒杯:「這第二杯酒我敬大家,還有不到半年的時間,冠城辦事處全年的指標就拜託各位了!」

  「老闆,你這樣吃大鍋飯可不行啊!你得一個一個來。再說了,你分指標也不是這樣的啊!你應該像分指標一樣多照顧照顧小范,跟他多喝兩杯。」郝建強譏諷地說道。

  「你這個人可真是夠矯情的,跟你喝酒你又談什麼指標,愛喝不喝!」范英明實在是忍不住了,把酒杯往桌子上使勁一擱,自顧自地吃起菜來。旁邊的范學軍見此情形,馬上端起酒杯對范英明說:「老闆,我敬你一杯。」說完就一飲而盡。

  范英明默默地把酒喝完,吃了兩口菜,這時沈嘉偉也敬了一杯酒。

  千沙猶豫了一會兒,也端起酒杯對范英明說:「老闆,你放心,我一定盡最大努力去達成指標。」

  范英明臉色明顯好多了,他端起酒杯對千沙說:「我相信你的能力,來,一起干!」

  接下來是千惠,千惠只喝了半杯,據說這是她喝得最多的一次。

  被孤立起來的郝建強感覺到臉面有些掛不住了,也主動站起來,端著酒杯對范英明說:「老闆,酒是要喝的,指標呢也是要達成的,不過資源分配嘛,還是希望老闆要公正一點。」

  「這還差不多,不過我還是要說明一下,指標我一向是按能分配的,能力強的多抗點指

  標,這很正常嘛!資源嘛?我是按需分配,只要是市場需要的我都儘可能滿足,你們說對不對啊?」范英明端著酒杯環視了一下四周說。

  范學軍、沈嘉偉和千惠紛紛點了點頭。郝建強沒有說話,勉強把那杯酒喝了,但千沙看得出他眼中滿滿的不屑。

  范英明喝完那杯酒,端著空酒杯對范學軍說:「學軍,還愣著幹嘛?向你強哥敬一杯酒,以後多向強哥學學,人家業務做那麼好,學學人家是咋做的!」

  聽到命令的范學軍乖乖站起來,端起酒杯就伸向了郝建強,郝建強沒有理會他,而是專註在那裡吃菜,范學軍有一些尷尬,看看范英明,范英明也沒有理會他,范學軍只得硬著頭皮碰了一下郝建強的酒杯說:「強哥,以後還請多關照!」

  郝建強這才抬起頭來,對范學軍說:「我能關照你啥?你應該向領導敬酒,他會關照你!」

  「老闆我已經敬過了,給個面子,強哥!我先干,你隨意。」說完便幹了那杯酒。

  郝建強極不情願地端起酒杯,象徵性地舔了一口便把酒杯放下了。

  范英明又向沈嘉偉和千惠努努嘴,示意她們也向郝建強敬酒。

  郝建強很明顯意識到范英明這是在故意灌他酒,但他無可奈何,范學軍的面子可以不給,但千惠和沈嘉偉畢竟只是同事,相互之間也沒有什麼仇怨,弄不好自己完全被孤立了,只得站起來喝了兩杯酒。

  輪到千沙了,她也明顯感覺到了范英明的授意,但她不想介入兩人之間的糾紛,只得裝作頭暈的樣子對郝建強說:「第一次喝這麼多酒,頭暈了,要不強哥,我們以茶代酒喝一杯。」

  「你可以喝茶,他不行哦,除非他也想變成女人!」范英明笑嘻嘻地說。

  郝建強站起來說:「千沙,不用,你喝茶,我喝酒,沒問題!」說完就幹了那杯酒。

  連續幾杯酒下肚,郝建強醉意上來了,他對范學軍說:「來!飯桶軍,跟我滿上,我要跟老闆喝。」由於大家都喝了酒,郝建強吐字也不是很清晰,范學軍也不一定聽得清郝建強具體說的到底是「范學軍」還是「飯桶軍」,但坐在旁邊的千沙卻聽得很清楚,他說的就是「飯桶軍」。

  「老闆,這一杯酒我敬你,不為別的,就只為我們同事一場,你還能請我們喝一頓酒……說明你還有那麼一絲人味……」郝建強明顯地喝多了,不僅說話語無倫次,而且絲毫沒有顧忌范英明的面子,范英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你喝多了,今天千沙是主角,你去一邊呆著去!」范英明陰沉著臉說。

  「怎麼著,不給面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彎彎腸子,你跟飯桶軍乾的那些好事,我他媽清清楚楚。」看來,郝建強是徹底失去理智了,說話口不擇言起來,坐在旁邊千沙很尷尬,企圖把他拉到座位上,沒想到他用力一擺手,千沙差點被他掀倒,沈嘉偉趕緊過來擺擺手,示意千沙不要去管他,而千惠見此情形,拿起包,黑著臉,一眼不發地走了。

  范英明也放下酒杯,對范學軍說了一句:「學軍,去買單。」說完也轉身離去。

  郝建強這才坐回椅子上,自顧自地喝了一杯酒,嘴裡嘟噥道:「老虎不發威,你還當我是病貓。」說完還嘿嘿笑了兩聲。

  「你沒事吧?強哥!」千沙小聲問。

  「沒事,我故意的。」郝建強得意地說。「我就是看不慣他那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嘴臉,痛快!」

  「也沒必要搞成這樣吧?太過了,強哥!畢竟大家是同事。」千沙說。

  「同事?分指標、給資源的時候他可沒把我們當同事呢!你看,飯桶軍指標最低,會議最多,為什麼呀?還不都把資源用在自己私人那一塊了!對不對,嘉偉?」

  「那你這麼做就不怕他報復你嗎?」沈嘉偉問。

  「怕個球!大不了不在這裡幹了,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千沙、嘉偉,你們要明白,市場在你手上,你在哪個公司干都一樣,所以客戶才是你的衣食父母,這就叫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什麼領導啊、公司啊都是狗屁!尊重他就叫他一聲老闆,不尊重他,他狗屁都不是。」

  千沙和沈嘉偉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應答郝建強的話。其實千沙也認同他的某些觀點,但還是隱隱覺得他這話有一些問題,無論如何,對公司忠誠還是很重要的吧?公司就像是一個舞台,你有真本事便可以在這個舞台上演繹出精彩的角色,但頻繁更換舞台真的就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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