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雙黃蛋

  寒假的第一天，妞妞和楚喬一起回了家，很久沒有見到女兒的楚喬媽很高興，買了很多菜，準備犒勞一下兩個女兒。由於兩人走得近，楚喬又是家裡的獨生女，楚喬媽乾脆把妞妞也當成女兒對待了。妞妞興緻也很高，對楚喬媽說：「媽媽，要不我來做菜吧？」

  楚喬媽看著妞妞說：「行嗎？」

  妞妞笑著說：「可以的，您就等著吃吧！」說完麻利地在廚房裡忙碌起來，楚喬媽一看那架勢，便知道妞妞是做菜的好手，也就退出了廚房，拉著楚喬開始噓長問短。

  楚喬媽和女兒正在客廳里說著話，卻突然聽到妞妞在廚房大聲叫道：「喬妹，快來看，一個雙黃蛋！」楚喬跑進廚房，果真看到一個蛋里居然有兩個蛋黃。楚喬媽也跟了進來，說實話，她也是第一次看到雙黃蛋，也覺得很神奇。

  「可惜了！」楚喬媽嘆息一聲。「同體連心，打破了就不存在了！」

  妞妞不太明白楚喬媽的意思，問道：「媽，什麼意思啊？」

  楚喬媽把妞妞和楚喬的手拉到一起，語重心長地說：「你們兩個就像這雙黃蛋一樣，同體連心，千萬不能像這雞蛋一樣打碎啊！」

  「什麼同體連心啊？」楚喬也覺得莫名其妙。

  「你看你們兩個人，吃飯在一起、睡覺在一起、學習在一起、玩耍也在一起，以後呢，更要彼此心意相通，互相照顧，這可不就是同體連心？」楚喬媽柔聲對兩人說。「特別是我們家喬妹，心眼實，耳根軟，人又太溫順，妞妞你要像照顧親姐妹那樣照顧她啊！」

  妞妞使勁點了點頭說：「媽，我會的。」

  吃過了午飯，妞妞和楚喬在房間里說著悄悄話。

  「喬妹，等會兒我們去逛黃龍溪古鎮吧？」妞妞說。

  「唔……不去！」楚喬把頭搖得像撥浪鼓，郭傑瑞對她造成的傷害，還陰魂不散地盤踞在她心裡。

  妞妞大致明白她的心事，大概是怕睹物思情吧，於是柔聲問道：「是因為那顆老鼠屎的原因嗎？」

  自那以後，妞妞一直稱郭傑瑞為老鼠屎，以顯示一種極端鄙視的態度。後來她們也逐漸了解到了老鼠屎的真正為人，那個人因專門哄騙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而臭名遠播，在楚喬之前，他已經傷害過三個小姑娘了，如果楚喬當初稍微謹慎一點，也不至於受到如此的傷害，現在搞得她草木皆兵，看到男孩子就恐懼，甚至與他相關的任何事物，她都會敬而遠之，真是一個老鼠屎壞了一鍋湯啊。

  「喬妹，你要堅強一點，勇敢地去面對它，不要去逃避，明白嗎？」妞妞鼓勵她。

  「一定要去嗎？」楚喬有一些動搖了。

  「是呀！就當是陪陪我，我想去那裡找找有沒有什麼假期工可做。」妞妞擔心的是她下學期的生活費，為了幫楚喬流產，她自己又墊進去一千多元錢，要不早點想辦法，那下學期她真要喝西北風了，況且，她還惦記著要自己掙錢買一部手機呢！

  楚喬最終無可奈何地點點頭。

  假日里的黃龍溪古鎮格外熱鬧，古鎮上遊人如織，商品琳琅滿目。

  經過「又一村酒居」時，楚喬突然駐足不前了，而且臉上顯示出一種憂傷的表情，妞妞明白她的心事，對她說：「走，別怕，我們進去看看！」

  還是那種熟悉的環境，看著服務員們忙碌的身影和那齊整好看的工作服，妞妞突發奇想：「這裡招不招工？在這裡打工也不錯哦！」

  於是她跑過去找領班，領班又找來酒店的負責人。妞妞一看，負責人年齡比她們大不了多少，是個大男孩，穿著筆挺的西裝，頭髮梳得油光發亮，而且整齊地從中間分開，給人一種十分清爽和潔凈的感覺。說實在話，妞妞很少出校園，平時見到的男同學都是穿著清一色的運動服，難免有一些審美疲勞，如今乍一見這種西裝筆挺的裝束，她有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瞬間對那個大男孩有了好感。

  「你們倆要找工作嗎？」那男孩問。

  妞妞點點頭。

  「正好，我們這有幾位服務員要請假，請問你們什麼時候可以上班？」

  「隨時可以！」妞妞開心地說，她沒想到會這麼容易就找到了工作。「請問一個月多少錢？」

  「底薪三千，加班費和獎金另算。」那男孩說。

  「還不錯哦！」妞妞開心地轉過頭對楚喬說：「喬妹，你也來，好嗎？」

  楚喬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點頭說：「好吧。」

  「那你們先填一張表格，明天早上十點來上班吧！」那男孩拿出兩張表來遞給她們。

  第二天十點不到，她們就來到了酒店，人家還沒開門。她們在門口等了會兒，大概九點四十的樣子，大門打開了。

  領班給她們拿了一套衣服，讓她們換上，冬季的工作服與夏季有一些變化，上身是黑底紅花的棉襖，下身是大紅色的寬鬆長褲，看上去，既沉穩又喜慶。

  十點整，領班帶領她們在天井中的院子里集合，等著開早會。集合完畢，那個西裝革履，梳著中分頭的負責人來了，開始點名。

  「千沙石子！」負責人念到了妞妞的名字。

  「到！」

  負責人停頓了一下，一動不動地盯著妞妞：「日本人，到成都來留學？」

  眼光齊刷刷地投向了她，看著那個大男孩一本正經的樣子，妞妞想笑，卻忍住了，沒想到楚喬卻沒憋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她是土生土長的川妹子，美姑縣，彝族同胞。」楚喬解釋道。

  「哦！」大男孩恍然大悟，連忙說：「不好意思，誤會了，誤會了！」說著，他的臉居然紅了。

  妞妞沒有見過臉皮這麼薄的男孩子，還是個領導呢！妞妞心裡這樣想著，不過不知不覺對他的好感又多了一層。

  點完名，領班開始對她們進行禮儀、工作流程方面的培訓。妞妞時不時留意著那個大男孩的動向，卻不曾想，他似乎也在時時刻刻注意著她。

  妞妞對那個大男孩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培訓之餘，她問老同事：「那個負責人叫什麼名字？怎麼感覺沒長大似的，怎麼當我們領導？」

  「你還不知道嗎？人家可是酒店老闆的公子，名叫沈久玉，剛剛大學畢業。」同事說。「你可別小看他啊，學的就是酒店管理專業，規矩一套一套的。」

  「是嗎？沒看出來，哪個大學畢業？」妞妞想到她們學校也有酒店管理專業，沒準是自己的校友呢！

  沒想到同事卻說：「具體不清楚，聽說是北京的學校。」

  「哦！」妞妞簡單地回答一句，心裡有一些淡淡的失落。

  培訓完畢，沈久玉單獨把她倆叫到一邊說：「現在人手不缺，你們倆就暫時在門口迎賓吧，過幾天有兩個服務員要請假回家，再說春節期間客人也會很多，到時候你們再頂上去，可以嗎？」他的聲音很是細膩柔和，聽起來很舒服。

  妞妞和楚喬點點頭說：「聽領導安排！」

  沈久玉笑著說：「不要這麼叫，叫我玉鍋就行了！」

  妞妞心裡有一些好笑：什麼玉鍋鐵鍋的，聽著彆扭，還不如叫老大呢？這好像是目前對領導最時髦的叫法。於是她說：「我們還是叫您老大吧？這樣聽著舒坦。」

  「也行！」沈久玉呵呵地笑了。

  就這樣，妞妞和楚喬就像兩個花瓶一樣擺在「又一村酒居」的大門口，一有客人來，她們便笑容可掬地迎上去，接著一人引導客人進到雅間，另一人繼續在門口站著，如此輪流反覆。工作倒不是很累，高峰時間只是集中在中午和晚上兩個飯點，其它時間她們都很悠閑，只是站在門口聊天，有時候，久玉也會出來陪她們聊會，一來二去，三人便熟悉起來。

  然而，妞妞是一個盡心盡責的人，雖然她的職責只是迎賓，但一看到服務員們忙不贏了，比如收拾餐桌、遞送茶水，點菜結賬什麼的，她都主動去幫忙。楚喬卻勸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必要這麼積極，妞妞不聽，仍舊是按她的意願去行事。

  後來，久玉也找她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職責，你做好自己的職責就行了，你這樣幫了其它人，倒讓她們養成了投機耍滑的毛病。」久玉這麼說，倒也不是怪罪她，只是不想讓她太累。

  妞妞卻執拗地說：「老大，我是怕客人們生氣，你看，老是把客人們晾在那裡，他們下回還來不來？」

  久玉想想也對，笑著對她說：「哎，如果人人都像你這樣想，生意何愁不好！」遂不再管她。

  假期很快就結束了，除了年初一、初二歇了兩天業，她們總共在「又一村酒居」幹了一個半月，久玉連底薪帶獎金給她們倆每人發了6000塊錢。並且約定，開學后禮拜六和禮拜天她們依然可以過來這邊打工。

  妞妞生平第一次領到這麼多錢，她十分高興，當天就通過郵局給阿媽寄回去3000，又花一千多買了一部手機，還給楚喬媽買了一套衣服，剩餘一千多算是自己的生活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