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昨日該是下了許久的雨,地面多了一些積水,今日天空卻是放晴了,太陽正徐徐升起。

  「姑娘,該起了。」秋霞過來換燈,芷晞怕黑,晚上睡覺時定要留一盞燈在,秋霞取下燈罩,發現裡邊蠟燭還未燃完,定是昨晚風太大給刮滅了。

  芷晞翻身,眯著眼看秋霞,又慢慢閉上,模糊不清地說:「哥哥定是先去將軍府,我再睡會兒,半個時辰后再喚醒我。」

  秋霞無奈,抬腳走到窗邊打開窗子,讓陽光照進來,這才出去。

  如芷晞所說玩,容杭確實去了將軍府,待顧將軍下朝後便一同進了書房,快到午時才出來。

  「秋霞,給沈言傳個信,便說哥哥已經進京了。」

  芷晞煩躁地揉揉太陽穴,「罷了罷了!我來寫。」

  沈言收到信時,正在午膳,他快速地擦嘴,凈手,接過信封,看到上面所寫「韞玉親啟」,抿嘴,韞玉是他的字。

  書房的桌子一片凌亂,零零散散的紙張,若是仔細一瞧,便能發現上面寫滿了「素蜺」二字,沈言隨手一抓,所有紙張皺皺巴巴地握在他掌心,在蠟燭上燃盡。

  「墨雲,研墨。」

  墨雲手勁大,沒多久,沈言便寫完了,裝進信封,蠟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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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杭知道芷晞在等他,在將軍府用過午膳后就匆匆走了。

  午後的時光,芷晞照舊躺在榻上,手上沒有話本子,旁邊擺著的還是幾盤剝好的石榴,她微眯著眼,想著言杭等下要來便沒打算午睡,可是還沒等言杭來她便哈欠連連地睡了過去。

  醒來時,她舒服地伸了個懶腰,輕哼一聲,瞥見容杭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上捧著一本書。

  芷晞快步走過去,奪過書一看,倒是難為他了,還能在她的書房翻出這等書。

  容杭從她手中拿過書放下,輕笑,「醒了?」

  芷晞重新跌回榻上,不耐煩地「嗯」了一聲。

  「你來京城也有許久了,怎麼那些壞毛病還沒改?又在榻上睡著了?連被子都忘了蓋。」

  芷晞頗為頭疼地看著容杭,幾年不見,較之之前更為俊朗,身著一襲青衫,端坐在椅子上,分明他們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妹,偏偏,相差甚遠,容杭做什麼都一絲不苟,追求完美,叫人挑不出錯處,便是這麼坐著,也是極美的風景,什麼都好,就是總愛念叨她。

  容杭似是看出芷晞心中所想,「真是個狠心的丫頭,要我說,你該少看些風花雪月的話本子,滿腦子兒女情長,膽子倒是大得很,隻身一人來到京城。」

  想著容杭是來幫她的,芷晞心中多少有些心虛,說到底也是她把他拉下水,便也不好反駁,只好端坐著聽他念叨。

  容杭見她安靜地坐著,也不反駁,笑道:「今日怎麼這麼乖?你也不必過意不去,便是你不拉我,我也是要來的,總不能真叫顧妍嫁與他人。」

  容杭說的不無道理,但還是安慰她的成分偏多。

  「哥,我明日打算告知沈言我的身份。」

  容杭挑眉,「哦?十一歲他救你一命,十二歲你便前往京城,如今你十六,他二十,你們認識也有五年之久了,他還不知你的身份?」

  芷晞抿嘴,「我自是不會特意隱瞞,不過,他不曾問起,我也不願主動告知。」

  容杭點點頭,「你自己決定便好,如今我走上這條路,便是你明日不告訴他,不久他也會知道。」

  芷晞自然知道容杭的意思,他參加科舉,且一早便盯上了狀元郎,皇上太子自是要查清他的身份,他不避諱地進入將軍府,便是沒打算隱瞞,畢竟,若是有心查探,容家與顧家的關係難以隱瞞。

  「父親要我與你說,辦完事趕緊回江市,他救你一命,既然已說明他想要什麼,你給了便是,旁的就別再想,這件事,母親站在父親那邊,我也是。」

  芷晞皺皺眉,「說來,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沈言不求別的,可我卻想給他,父親想岔了。」

  容杭嘆了口氣,「不見得,這件事我勸你該斷便斷。」

  可是他們之間壓根就沒什麼旁的關係,稱不上該斷便斷。

  「那你不也為了顧妍踏入京城?」芷晞反問。

  容杭有些口渴,端起瓷杯喝了口茶,「我與你不同,你以後便會知道,況且,我與顧妍兩情相悅,你與沈言是嗎?」容杭說完便盯著芷晞。

  芷晞一頓,似是被說中心事,言杭自是沒有錯過她臉上神情的變化,將瓷杯重重放在桌子上,濺出些許茶汁,「他不喜歡你?」

  容杭輕哼一聲,皺眉道:「是他沒眼光。」

  芷晞不願再繼續這一話題,「之後你計劃如何?」

  容杭起身,「不急,你心中自是有數,明日等人來齊再說也沒關係。」說完,便走了出去。

  珠簾掀起又落下,芷晞癟癟嘴,終於捨得離開榻,轉身進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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