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扯平了
「你這就算對我表白了嗎?」
田小西面無表情
肖寒說:「嗯」
田小西忽地跳了起來,大罵:「你腦子是不是有病!哪有人表白來前任屋子裡的?還有,你這一開始將我當備胎的傢伙居然還好意思向本姑娘表白?你表白就表白吧,前面說那麼長你跟前任的故事,你這分明是對我不重視!你自己照照鏡子,到底是哪個王八蛋給你的自信讓你用這種方式向我表白?啊?」
肖寒被田小西罵的面紅耳赤,他猛地站起想要解釋,卻不想身體大半的力量壓在了打了石膏的那條腿。
下一刻,他發出「啊」地一聲痛叫。
「你怎麼了?」
田小西一個箭步上前將他傷腿抬起來小心翼翼的放在椅子上,嘴裡兀自埋怨:「你豬腦子啊!不知道自己腿有毛病!還一個勁兒的你這條傷腿上使勁!」
她邊說邊隔著石膏揉了起來。
忽然,她覺得臉上一陣柔軟濕熱。
一轉眼,卻見到肖寒的眼睛離自己很近!
不光是眼睛,鼻子也很近。以至於他呼出的熱氣全部噴在了自己的臉上。
這還不算,最可惡的是,那傢伙的嘴竟然貼在了自己的臉蛋。
一秒鐘過後,田小西瞪大了眼睛!
他他他,他好大的膽子!他竟然親我!
又是一秒過後,小西同學終於有了反應,這個反應就是從鼻腔里發出一聲勾魂蕩魄的:「嗯!」
這聲「嗯」發出后,田小西像是觸電一樣,一把將肖寒推開,雙手不住的在自己臂膀上揉搓著!
「媽呀!我本來是想喊流氓來著!怎麼會發出那樣羞人的聲音?該死的,嘴巴你給老娘滾出來,老娘保證不打死你!」
正當田小西全身戰慄,腦子裡暈陶陶一片空白的時候,耳邊響起肖寒溫柔的聲音:「這是我的初吻,現在給了你。咱倆算是扯平啦!」
田小西沒說話,用手摸了摸被肖寒親到的地方,忽然傻笑起來。
原來,男孩子的嘴唇也很柔軟耶!
像是沒長骨頭一樣!
第二天清晨。
一聲聲「喔喔喔」的雄雞報曉聲,將田小西吵醒了。
她眯著眼睛坐起身,眼前一片陽光燦然。
抽了抽鼻子,一股蒸饅頭的甜香鑽鼻而入。瞬間勾起了一種叫做「餓」的感覺。
思維迷茫了十幾秒之後終於清醒過來。這是在白夕的家裡。自己睡的床正是白夕的。
想到昨晚肖寒向自己表白並且親了自己,臉上不由自主的泛起紅雲,心裡頓生一股淡淡的甜意。
目光透過窗玻璃,只見前院門房的煙筒上冒起裊裊炊煙。
一個沐浴在陽光中的男孩,一跳一跳的在廚房裡忙活著。剛才那股蒸饅頭的香味正是出自他的手筆。
田小西怔住了。
她眼睛微眯,目中卻滿含溫柔。
忽然,眼睛一陣濕潤,一種透明冰涼的液體在眼眶瀰漫,模糊了視線但卻絲毫模糊不了那個男孩已經鐫刻在心底的樣子。
她緩緩下床,緩緩來到院子里,靜靜的望著那個在廚房裡專註做飯的男孩。
許是感受到被人關注的目光,男孩停止攪拌已經滾開的白米粥,抬眼見是田小西,不由微微一笑。
燦爛的朝陽下,這一笑讓田小西覺得,這個叫做肖寒的傢伙簡直帥呆了!
「早上好!」
「好個屁!你這真能作哈!你那斷掉的腿到底想不想好了?拿醫生和我的話當耳旁風是不是?啊?」
田小西終究還是田小西。即使現在被肖寒感動的不要不要的,也不改她田女俠風風火火的暴脾氣。
肖寒翻了翻白眼兒:「大饅頭蘸西瓜醬配白米粥。你待會兒要不要吃?」
田小西眼珠子一瞪,氣呼呼的道:「吃。幹嘛不吃。」
肖寒跳了跳,說:「你看到我用斷掉的腿走路了沒?」
田小西板著臉說:「沒。」
肖寒哼了一聲:「別把我跟那些嬌氣的跟女人似的男生比。哥們可是要當警察的,這點小傷小痛還能罩得住。」
「可是……」
「再可是,不給你吃了。」
肖寒轉身留給田小西一個無視你咬牙切齒的背影。
田小西沒有咬牙切齒,而是在偷偷的笑,眉間心上一種被寵溺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早餐是在前院門房屋檐下面吃的。
還別說,肖寒的饅頭蒸的又大又白,白米粥也熬的剛剛好。
再蘸著瑪瑙村村民自製的西瓜醬,那種充實在味蕾和食道的滿足,讓田小西的吃相在剎那間豪放的像極了土匪山大王。
「你不是很長時間都沒回來了嗎?怎麼家裡還有米面醬豆啊?」
「從鄰居家借的唄!白夕姐在這附近人緣可好了。」
「哦。」
吃完早餐后,肖寒提議帶田小西出去轉轉。
田小西初時是不答應的。一來是因為肖寒腿不方便。二來是有點怕見到肖寒的老鄉,有種「醜媳婦怕見公婆」的羞澀感。
對此,肖寒果斷使出激將法:「你可是田小西。不是那些畏畏縮縮,怕見生人的小媳婦!」
田小西立馬昂首挺胸,將肖寒往輪椅上一按,冷冷的說了句:「走。」
出了院門右轉,沿著一條水泥路一直往上是一條橫亘的堤壩。堤壩一邊通向河邊,另一邊卻直通一處廢棄多年的糧庫。
一路而行,著實遇見幾個相熟的村民。
肖寒禮貌的同他們打招呼。
田小西不再板著臉,也跟著肖寒後面對那些相熟的村民微笑點頭。
村民們對肖寒的傷勢表示關心。
肖寒微笑著同他們解釋。
上了堤壩之後,兩人先是來到河邊。看了一會兒河灘上的風景。
跟著,又朝糧庫的方向走。
當是時,陽光明媚。天上白雲朵朵。
目光越過糧庫,一座聳立的高山赫然入目。
「這是雲中峰。因為這裡水汽較重,加之年降雨量頗多。是以一年當中有大半時間是被雲霧籠罩住的。山上空氣很好,有村民們種植的茶園。要不是我腿不方便,我真想帶你爬山呢!」
肖寒手指著高山,臉上一陣興趣盎然。
田小西撇撇嘴:「盡說些沒用的。」
來到糧庫門前,向里張望。
只見六間碩大的倉庫,排成三排坐落在山坡上。
倉庫與倉庫之間的空地上滿是荊棘和荒草。庫房早已斑駁的牆體上兀自殘留著七八十年代的宣傳標語。
銹跡斑斑的鐵柵門被鎖著。已經快要掉完白漆的木牌上還能看出些許字跡。
「這叫做五里閘糧庫。以前,白夕姐經常帶我來這裡學騎自行車。」
田小西聽他老是提起白夕,心裡有點不高興,於是她「哦」了一聲之後,便要求回去。
肖寒也覺出她的不開心。於是便點頭答應。
兩人轉身正要離開的時候,忽然背後有人大叫:「鬼!這糧庫里有鬼!」
嗯?
田小西和肖寒吃了一驚。
轉過身,卻見一個滿頭白髮,身材瘦小,臉上布滿片狀擦傷痕迹的老婆子,沖他倆大聲吼叫!
「是馬蘭。」肖寒顯然認識這個婆子。
「她怎麼了?」
肖寒嘆了口氣:「她兒子前些年失蹤了。腦子受了刺激,冷不丁就變得瘋瘋癲癲。起先的時候,村裡人見其可憐,時常接濟她一些吃的。後來村裡給申請了低保,靠著吃低保,她孤身一人活到了現在。唉!也是一個可憐人啊!」
田小西也跟著嘆了口氣,說:「那待會兒咱們走的時候,把吃不完的饅頭都給她吧!」
肖寒說:「好。」
兩人再次轉身,卻聽見馬蘭在背後喃喃自語:「這糧庫里有鬼!會吃人。我親眼瞧見的。那張開的大嘴,就跟這倉庫的大門一樣大。黑呼呼的,一口就將一個大活人給吃了。真的。不騙你們。」
兩人搖了搖頭,繼續前行。
回到白夕的住處之後,只見門口不知何時停著一輛黑色桑塔納。
而車裡的人在見到田小西和肖寒之後,先是「嘀嘀」按了兩聲喇叭,然後將頭探出車窗,沖兩人喊:「上車。我來接你們回城裡。」
「我靠!你怎麼跟狗一樣,竟然找到了這裡!」田小西瞪大了眼睛。
「呸!你才是狗呢!找你是有事。你以為我願意當電燈泡啊!」雷鳴咬牙切齒。
田小西和肖寒臉上不由得微微一紅。
「死雷隊!信不信我還像昨天那樣打到你吐!」
雷鳴立馬炸毛:「死丫頭,你不吹牛會死啊!昨天我是讓著你的,再挑釁我信不信哥們兒分分鐘讓你分筋錯骨!」
田小西丟出一個蔑視的眼神,只淡淡的說了句:「不信。除非你想被投訴堂堂刑警隊長欺負女孩子!」
「我……」
雷鳴氣得眼睛直冒火。狠狠的瞪了小妮子足足有一分鐘,才泄了氣:「算了,不跟你這毛丫頭計較。」
望著這一大一小鬥氣的畫面,肖寒覺得很有趣於是便笑了起來。
「不許笑!」
田小西和雷鳴頻率出奇的一致。
吼完之後,兩人同時「哼」了一聲各自扭頭,一幅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
將肖寒扶上車,又將輪椅拐杖放後備箱。
最後鎖了大鐵門。
當田小西有些氣喘吁吁的上了車之後,坐在駕駛位的雷鳴開始無情的嘲笑:「這沒結婚呢都已經這麼操勞了,嘖嘖嘖,結了婚以後,那就成一專職保姆了。」
田小西眨眨眼問:「知道老子為什麼寫《道德經》不?」
雷鳴:「不知道。為什麼?」
田小西冷冷道:「因為老子願意!」
哈哈哈……
肖寒再也忍不住笑出了豬叫聲。
擰動車鑰匙,發動機引擎開始轟鳴。跟著,車頭調轉,車子開動正在緩緩加速。
忽然,車窗被人給扒住了。
「嗤!」
雷鳴一腳踩住剎車,隨即大怒:「你幹什麼?不要命了!」
「那個糧庫里有鬼!專門吃人的那種,你們千萬別去啊!」
扒住雷鳴車窗的正是田小西和肖寒在五里閘糧庫門口遇見的那個叫馬蘭的瘋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