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路人
打完架之後,肖寒送田小西回寢室。
「你功夫跟誰學的?」田小西問。
「白夕。」
「白夕是誰啊?」
肖寒面露微笑:「是我姐。」
「那她現在幹什麼啊?怎麼沒見她來學校看你?」
肖寒笑著說:「她是警察而且還是個刑警。這段時間在查一樁大案子,抽不出時間來看我。」
田小西點點頭:「怪不得!原來只聽說警察的擒拿術比較厲害,想不到綜合格鬥也很厲害。」
這會兒肖寒心情顯然不錯,話也多了起來:「其實認真說起來,白夕姐的格鬥有部分還是我爸教的呢!我爸當過偵查兵,轉業到警察學校當過老師。白夕姐其實是我爸的學生!」
田小西伸了伸舌頭,笑著說:「乖乖!看不出來哈!你還是個官二代!」
肖寒原本笑意融融的臉忽然黯淡了一下,「在我上小學的時候,我爸因為經濟犯罪被叛入獄。所以,我現在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請別稱我官二代,我承受不起!」
「哦。那你媽呢?」
「在我兩歲的時候去世了。」
「對不起!」
聽見田小西破天荒的對自己說對不起,肖寒很是意外,是以看著她的眼神有了一絲溫柔。
讀書、寫字、不停的做練習題和周末參加各種課程。很快,田小西慘不忍睹的成績開始向上提升。
在十月末的一次綜合測試的時候,語文、數學、物理和英語首次考了85分以上。對比之前六十幾的分數,可是不小的進步啊!
拿著這次的考試試卷,田小西很是開心。像個孩子一樣在寢室里幾個姐妹面前炫耀。
對於小西同學這次的進步,幾個丫頭除了道一聲恭喜之外,紛紛表示你這「軍功章」有一半是屬於咱班長的,準備怎麼謝人家。
田小西說:「請喝酒唄!」
「我靠!田小西你過分了哈!」琪琪不滿的抗議起來。
不待小西同學說話,陶淘快速插入:「誰不知道你是屬於千杯不醉的!你說請咱班長喝酒,嘿嘿!是不是想把班長灌醉了準備對他幹壞事啊?」
「就是!瞧你們倆眉來眼去的樣子,八成已經是那啥了!」梅梅再次補刀。
「小西呀!阿拉曉得春申路有家店很乾凈衛生的,儂要唔要考慮下?」曹靜笑的像只小狐狸。
田小西翻了翻白眼兒,沒好氣的說:「你們這些人整個兒就是流氓!女流氓!我田小西是那種沒品位的人嗎?就姓肖的那種貨色,倒貼錢我都不要!」
「不要?那姐們可就不客氣了哈!」琪琪一臉壞笑。
田小西很是大方的說:「拿去!拿去!你千萬別跟我客氣!」
與幾個閨蜜笑鬧一陣之後,田小西來到了肖寒面前。
「喂!你晚上你有時間沒?」
肖寒一臉的警惕:「想幹嗎?喝酒嗎?不去!」
通過這一段時間的接觸,以及月中的一次外出吃飯。肖寒可算見識了這丫頭的酒量。
那天,他只記得自己是怎麼出去的。卻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來的。
把寢室里吐個臭味熏天不說。第二天,頭還痛的要命!
由此聯想到上次和她在「喜來順」吃飯,要不是中間發生「掠人」事件。他多半會被灌醉。合著這死丫頭從一開始就沒安什麼好心!
田小西吐了吐舌頭,嬌笑著說:「放心,不喝酒。就是請你吃個飯,感謝一下你這些天的付出。」
肖寒表情頓時輕鬆了下來:「我只做我該做的。你不用謝我。」
田小西挑了挑眉毛,說:「一句話,去不去?」
肖寒微微一笑,說:「對不起,小西!我今天還真就沒時間。」
「什麼情況?」
肖寒微笑著說:「今天白夕姐來看我。」
「哦。」
田小西眨眨眼睛,問:「你不是說你那白夕姐在查一件大案子嗎?今天又不是周末,她怎麼有時間來看你了?」
「本來是沒時間的。聽白夕姐說,她手裡的案子已經有了眉目。想著有差不多一個半月沒來看我了。所以就抽出了一點時間。」
「哦。」
「那,沒什麼事的話我回寢室了。」
「哦。」
望著肖寒離去的影子,田小西有些悶悶不樂。
這個笨蛋!死心眼兒!咱倆關係這樣鐵了,都不帶我認識一下你那白夕姐姐。人家好想跟她切磋一下的呀!
說到切磋,這段時間以來,她和肖寒架可沒少打。可幾乎每次都是那傢伙贏!奶奶的!真是氣人!不行!我也得請他的白夕姐給我指點指點。
想到這兒,在中午放學后她便悄悄跟在肖寒後面,打算看看傳說中的警察姐姐。
一路從教室跟到學校大門口,遠遠的田小西就看見一個穿著藏藍色的99式警服佩戴三級警司肩章的女人在馬路對面的香樟樹下靜靜的佇立著。
「哇!她好美,好有氣質!」田小西眼睛亮起了小星星。
即使隔了有一百來米,田小西依舊被那個叫白夕的女警察所驚艷到。
修長的體型,白皙的膚色,警帽上的警徽被陽光一照兀自閃閃發光。警帽下面是齊耳短髮,沒有化妝的鵝蛋臉卻比化了妝還要好看。尤其是她嘴角邊一顆淡淡的美人痣,在微笑的時候能暖化人心。
「白夕姐!」
肖寒很開心,笑的很燦爛。
白夕姐看到肖寒后也笑了。她沖肖寒揮了揮手。
這一刻,田小西忽然有種說不出的鬱悶感!真是的!瞧瞧你那肉麻勁兒,搞得跟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似的。
她哼了一聲準備轉身去食堂買飯,忽然一個尖銳之極的剎車聲在她身後響起!
跟著,田小西眼角的餘光里突然飛出一個人影。像被疾風吹落的樹葉在空中打著旋轉落在地上。
一切來的很突然。
很突然過後是肖寒驚恐至極的哀嚎:「白夕姐!」
時間倒回兩秒。
那時,白夕向肖寒擺擺手讓他在路邊等她。
而當白夕走到一半的時候,一輛小轎車帶著剎車時的厲嘯向她衝撞而來!
來不及躲避的白夕被巨大的衝擊力撞得直直向前飛了有十米!
兩秒過後,驚恐佔據了肖寒的整張臉,兩條腿像是被酸醋泡過,走幾步就摔倒、走幾步就摔倒!
他臉色白的嚇人,因為雙腿不聽使喚,原本如光風霽月般的他,開始了惡狼般的一遍遍的咒罵:「媽的!媽的!媽的!」
忽然,他感覺臂膀一緊,身體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撐起來。
他回過頭,卻見田小西紅著眼睛,雙手強而有力的扶著他走向摔倒在地生死未卜的白夕。
為什麼會有種心痛的感覺?
眼前的一幕讓田小西覺得既突然又熟悉。
突然的是人生無常旦夕禍福。
熟悉的是與愛人生離死別,讓她感同身受,痛徹心扉!
彷彿上天也不忍心見這生離死別的畫面。以至於幾分鐘前還是艷陽高照的大好晴天,而現在卻變成了令人哀傷的陰霾!
帶著立冬前最後一抹溫柔的輕風,將樹上最後幾片眷戀不舍的枯葉一掃而落。
落葉紛飛中,白夕整個人似乎浸泡在血泊里,美麗的臉上尤帶溫暖的笑意。
肖寒來到白夕面前,一下子癱坐在地上,雙手顫抖著去抓她的手,卻發現她的右手正拿著一個藍色的禮品盒。
禮品盒上貼著一張便箋,上面寫著:「親愛的小寒,祝你生日快樂!」
見到這個生日禮物,肖寒徹底崩潰了,他將白夕的手貼在自己臉上聲淚俱下的呼喚:「白夕姐!你別走!別拋下我啊!」
站在肖寒身後的田小西見到這一幕也是淚水橫流。她沒有像肖寒一樣失去理智,而是在第一時間打急救電話和報警電話!
不久,醫院的救護車和警車先後趕到。
白夕被抬上救護車。
肇事司機被交警控制住。
救護車裡,急救醫生和護士在給白夕供氧、注射,裝各種生命監控設備。
肖寒坐在旁邊一點兒也幫不上什麼臉上的表情滿是痛苦。
忽然,有雙柔軟溫暖的手輕輕按住他的手。
肖寒抬了抬眼眸,卻見田小西臉上罕見的帶著溫柔,望著自己的目光滿是安慰與鼓舞。
5分鐘后,救護車到達醫院。
白夕被推進手術室搶救。
肖寒像是掉了魂一樣坐在手術室外面的長椅上,身體止不住的發抖。
而田小西則坐在他身邊,用無聲的陪伴來提醒他,此刻他並不孤單!
「有煙嗎?」肖寒嗓子有些嘶啞。
「這是醫院,不能抽煙!」田小西的語氣變得很是溫柔。
肖寒將白夕送給他的生日禮物拿起來拆開,卻見裡面裝著一部諾基亞5300手機。
他將手機從盒子里拿出來,聲音滿是濃到化不開的哀傷:「這手機好看嗎?」
田小西:「好看。」
肖寒忽然笑了起來。
「之前白夕姐覺得手機會影響學習,就反對我用手機。呵呵,男孩子大了嘛!別人有的我沒有,多少還會有點不開心的。白夕姐平時工作很忙很辛苦,竟然發現了我的小情緒。這不,我今年生日她便給我買了手機做禮物!」
田小西咬了咬嘴唇,問:「你是不是很喜歡白夕姐啊?」
肖寒點點頭:「對呀!」
田小西心裡忽然沒來由的有些生氣:「可是她比你大了差不多十幾歲吧?」
肖寒微笑著說:「是的呢!不過這對我來說不是問題啊!」
不待田小西說話,肖寒有些自顧自的繼續往下說:「我爸入獄后我便成了孤兒。因為沒人管,有段時間我可著實做了不少比較混蛋的事。跟你之前不好好學習無法無天的狀態有的一比。」
「我……」
田小西不樂意了,你這傢伙,說你自己混蛋幹嘛要帶上我啊!於是乎,她眼一瞪嘴一撇想要反唇相譏,但卻被肖寒在第一時間截住了。
「直到有一天白夕姐出現了。她是我爸戰友的女兒。當年我爸和她爸在南疆執行任務的時候,她爸因為掩護我爸犧牲了,我爸便將白夕姐當女兒一般看待。
白夕姐對我很好很好!她給我洗衣做飯,教我格鬥,教我做人做事的道理,最重要的是她希望我好好學習將來跟她一樣也做個警察。
我答應了她要努力學習將來做個正直為民的好警察!
田小西,你問我的意思我知道,我喜歡白夕姐不僅僅是因為她彌補了我缺失的母性關愛,更重要的是她成了我人生道路上的燈塔!沒有了燈塔我會迷失的!所以,我不能沒有白夕姐!一分鐘都不行!」
田小西沒有再說什麼。
這一刻,她覺得肖寒似乎和自己是一路人。
那種對於愛的執著,像一隻撲火的飛蛾。即使下一秒灰飛煙滅,也無怨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