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欲成魔
陳立轉過身來，隻見不知何時，已經有一中年男子懸浮於空中，在看他。
隻見他身材甚高，一頭黑發，做一儒生打扮，長長的臉孔，臉色雪白，眉目清秀，隻是臉色實在白得怕人，便如剛從墳墓中出來的僵屍一般。
“是你在話？”陳立有些驚訝。聽聞修神修道之人，練到高深之處，便可懸坐於空中。
位於北國大隋的四諦伽藍寺中的高僧普法講禪時，經常會懸浮空中，為世人解惑。
陳立曾去大隋國找過楊寧兒，和她一起聽過和尚講禪。所以這是他第二次見人懸空而坐。
但是顯然這個中年男人並不是和尚。
“少年郎，你未經允許就偷偷翻我藏書，本座不與你計較，你竟還用這種口氣與主人話。真是不知禮教為何物！”中年人的語氣不溫不火，雪白的臉頰上卻有種不怒自威之感。
陳立聞言，心下羞愧，把右手上的《魔猿探雲手》重新放回書架上。學習文人作了一輯。
“前輩，請恕在下無禮，我求學心切，卻有冒犯不恭之處。望您海涵。”
那人臉色不變，繼續問道：“你可是混元道的弟子？”
陳立搖搖頭，有些意興闌珊。“我隻是一個凡人。”
中年人收了神通，雙足落地。果然足有九尺身材。他上下打量陳立，俯視了片刻。
“你的神武丹脈已然破碎，比凡人還有所不如。確不是混元道的弟子。”
“前輩果真慧眼如炬。隻是不知，我的丹脈可有恢複可能嗎？”陳立先是神色黯然，悵然若失，隨後竟漲紅了臉，目光熱切的望著這個中年男人。
“丹脈被廢，無力回。你當我石之軒是諸神佛嗎？”中年男人像是聽到了全世界最可笑的言語。哈哈大笑起來。
陳立頹然的跪倒在地，眼睛有些濕潤，口中喃喃自語：“蒼無情，不佑我”
“花落人亡，蒼無情。地本就無情，若見有情，早已荒，地早已老！
男子漢大丈夫，盡作女人態。求這賊老作甚？不容我，我必逆！”
石之軒緩緩走進石室深處，空靈而縹緲的聲音傳進了陳立的耳朵裏。更深深的嵌入了他的心裏。
“不容我，我必逆！”陳立怔了一下，突的咬破嘴唇，一把擦幹淚水。大聲吼道。
“前輩，且慢。您縱不是諸神佛也相差不遠。晚輩，身負血海深仇。您若助我，恩無以為報，生生世世為奴為仆，供您差遣。”
石之軒停下腳步，淡淡道：“好戾氣！佛曰，今生種種皆是前世因果，一切有為法，皆是因緣和合，緣起時起，緣盡還無，不外如是。何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給你！”
石之軒拂了拂寬大的衣袖，一本書刹那間飛到了陳立的麵前。
《華嚴經》！！
不！不！
“前輩！佛救不了我！當我父母被殺之時，佛在哪裏！當楊寧兒背叛於我，一劍生生將我丹脈斬斷之時佛又在哪裏！王自問從未曾做過一壞事，六年前晉寧饑荒，災民遍地，我奉命開倉賑災，不知救活了幾多百姓，而我叔父陳頊確是作惡多端，跑馬圈地，欺淩百姓，為奪皇位，殺我父皇母後，更是穢亂宮闈，妄圖把持社稷！前事之因，竟種下這等苦果！佛又在哪裏！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我就應該報仇雪恥，將他們斬成千段，挫骨揚灰！！！”
陳立把飛來的經書撕的稀巴爛，青筋暴起，雙目血紅！指笑罵！
石之軒伸出手掌，虛空一抓。陳立便被這強大的玄勁吸到了他麵前。絲毫不得抗拒。
“哈哈！撕的好，撕的好！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幫不了人的佛，要之何用！這鳥佛經熟讀又有何用！”他似被陳立的情緒感染一般，仰長笑，神態也帶著一絲瘋狂。“神佛幫不了你，未必我冥王石之軒不能！有我這本奇功，你恢複丹脈指日可待！”
“《冥王鎮獄劍》！”
陳立望著這幾個字久久不能言語。他並不是沒有聽過冥王的名號，傳兩百多年前，還未有南陳國時。北地有五個胡族禍亂中華，內訌分裂的朝廷，阻不住強悍的草原鐵騎。蠻人嗜殺，且以中原百姓的魂魄獻祭邪神，當時玄門正道紛紛下山抵禦邪蠻，太上道，方仙道，正一道三宗與死敵幽冥教竟罕見聯起手來抵禦邪蠻術士。其中有一人一戰成名！
幽冥教，四大鬼王之一的冥王石之軒，手持冥王劍。獨自一人，戮殺了三萬草原蠻兵。若非狼神分身下界守衛王庭，草原蠻王險些身死道消。
此後冥王之名，震驚神武大陸。在草原之上“談冥色變”，聞冥名，蠻族兒不敢夜啼。
這些記載都來自於蕭道人的《神魔誌異》這本書，年少時陳立酷愛此書。每每讀到冥王時都感覺快意恩仇，心生敬仰！大丈夫當如是！武者當如是！
如今傳中的人物竟然站在他麵前，命運果真如夢似電，難以琢磨
“一甲子，本座足足困在這個洞窟已有六十個春夏秋冬，不見日。當年禿驢達摩多羅封印了本座的冥王劍。用如來袈裟將我困在這間石室。夜夜唱誦佛號讓我不得安歇你的仇恨於此相比如螢蟲敢與日月爭輝。”
“佛教祖師達摩多羅！”
陳立心中激蕩開來，想來鎮壓在混元山的“邪魔“就是此人，而傳言有誤，混元道至今隻有百餘年曆史，他們的祖師能封印兩百年前就成名已久的“冥王“顯然是方夜譚。事實也確是如此。
聽聞達摩祖師修為，參功造化，力壓仙道。屬於神武大陸第一人。他早已武碎虛空，飛升界。不在人間了。管中窺豹，這石之軒的修為實在恐怖。臉上卻不動聲色，慢條斯理。
“前輩所賜必是蓋世武學，亙古罕見。可惜在下丹脈已廢，怕有負冥王所托。”
石之軒收了笑容，疾言厲色：“子，你難道認為本座在誆騙你不成？那地階六品的垃圾丹脈碎了也就碎了，雞肋無用。我傳你一層心法，你修習成功後，自會重新感應到丹脈玄氣。”
此話完，石之軒手指一點，陳立的眉心處竟然出現了六句金燦燦口訣，待他完全熟記背誦過後。金字口訣消失。。
“口訣共有五層，剩下的四層一個月以後你拿兩隻肥雞和四壺美酒來換！這些年嘴都淡出鳥了！好了，滾吧！”石之軒打了個哈欠，側臥在石床之上。別過頭，似乎要睡著了。哪還有初見時那副儒雅高人的模樣。
陳立隻覺腦中的口訣晦澀難懂，深奧無比。正想現在嚐試參悟。沒想到被下了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