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懷璧其罪
宋語然哀歎一聲,玩笑似的道:“我就是怕懷璧其罪麽,才弄了當初那一出,就想一了百了絕了後患,真沒想到,竟然沒將他們瞞住!”
蔣正一笑:“起碼瞞住了許多人,但你身邊人多,這種事情沒有一定保準的。”
宋語然若有所思,也是,蘇存不就是個例子?就是不知道他身後人究竟是誰,會不會當初父親留給她的人也並不可靠?
第二日,蔣正與向前和萬石一道去城防營報道,雖然離家並不遠,但軍營有紀律,他們從此不能再隨意歸家。
但不過三日,宋語然正在監督著修繕蔣正買的宅子,就聽清子遠遠地喊了聲:“姑娘!”
“什麽事?”見他奔的著急,皺了皺眉,“慢慢說。”
清子手指著外麵:“正爺回來了!”
什麽?這才去軍營多久啊!難道出什麽事了?
宋語然心下一揪,提上裙子就往外跑,迎麵看見蔣正滿色淡然地迎麵走來,見著她便目露喜色:“我就在這裏,你跑這麽急做甚麽?”
宋語然停住了腳步,仔仔細細將他打量了一番,沒看出哪裏有不妥,便問:“怎麽回來了?”
“休沐啊,我便回來看看。”蔣正開始打量修繕的進度,院牆加高再重新粉刷,房屋門窗全部換成新的,其他改修要修該補要補,因著這宅子老舊失修,這番修繕的工程並不比新建一間宅子來的輕鬆。
休沐?宋語然驚訝地張了張嘴,現在條件這麽好?小兵丁還有休沐的資格了?
蔣正將她的詫異看在了眼裏,悄悄俯低了身體,與她臉對著臉:“怎麽了,你不歡迎我回來嗎?”
宋語然搖了搖頭,猶豫著問:“你該不會是當了逃兵罷?”
蔣正“噗嗤”一聲笑了:“逃什麽兵?我若真當了逃兵,還會回到你這裏來麽?”那不是等著被上峰再逮回去嗎?
“放心罷,我現在是小旗,每月都有兩日休沐時間,今日正好輪上我了。”
宋語然更加詫異了:“你才去呢,就當上小旗了?”小旗好歹也管著十來號人呢,況且,這才去幾日啊?就輪上他休沐了?
蔣正得意地挑了挑眉:“我還嫌位置低呢!”不過若不是小旗,有很多事情他也沒法施展,但給他再多的權利,那邊也不會答應。
宋語然見他說的認真,便放了心,領著他繼續往裏走,指著四處給他看:“這些工匠都是黃伯找來的,看來都是能手,我估摸著再過幾日就能修繕好了。”
修繕之事既要防止工匠們偷懶耍滑,又得防止他們偷工減料,沒有個妥帖的人盯著可不行,黃伯還在四處尋訪織娘和繡娘,她便和麻大輪流著來這裏盯著。
蔣正見她一張俏臉凍得雪白,鼻頭通紅,忍不住心疼:“你回家罷,這裏我來看著。”
怕她不答應,便道:“叫麻嬸給我做些好吃的,你不知道,軍隊裏的夥食……哎。”
宋語然一聽,立刻來了精神,問道:“你想吃些什麽?”
蔣正看著她,柔柔一笑:“你看著弄罷,隻要是你做的,都行。”
宋語然被他看得忍不住低頭一笑,又點了點頭:“那你在這裏看著罷,我回去了。”走出兩步又問,“向前和萬石回了麽?”
“沒有。”
蔣正至晚方歸,沁芳苑卻來了位不速之客。
宋語然正一臉無可奈何地坐在一旁,陪著位富態雍容的,穿著一身喜慶紅衣,頭上簪著大紅花的女人,蔣正心下幾分了然,不自覺地就挑了挑眉,神色自若地走了進去。
笑盈盈地問她:“阿然,家裏來客人了嗎?”
宋語然見他歸來,不自覺地就鬆了口氣,起身道:“是呢。”她聲若蚊蠅,“這位是官媒娘子。”
在大曆朝,官媒娘子也是正兒八經的官身,輕易得罪不得,蔣正便恭恭敬敬地作了揖行了禮,客客氣氣地問:“不知官媒娘子今日到訪,有何要事?”
這不是明知故問麽,官媒娘子到家不是為了說媒是為了什麽?
官媒娘子夫家姓馬,人稱馬大娘。馬大娘笑容燦爛,一雙眼睛在兩人身上來回打轉,心下忍不住讚歎:當真都是好樣貌!怎麽這麽大年紀了居然還沒定親呢?
她便直接道明來意:“上頭查問了你們的戶籍,今日派我來,是想問上一問,二位何故還不定親?”
女的翻過年就要十八了,男的更是了不得的大年紀,這要是放在別人身上,說不得孩子都能議親了!
宋語然雖然一向大方臉皮厚,但被人這麽當麵赤裸裸地議論這種事,還是覺得害羞不習慣,更遑論是當著他的麵了。
當下羞紅了臉,垂著頭隻坐著不說話。
蔣正倒是不怕,一來他向來臉皮厚的出奇,二來麽,這時機正好將一些事情說清楚了。
他笑了笑,十分坦然地道:“實不相瞞,我們二人早就訂過親了。”
馬大娘一時沒有分辨出他話中意思,麵上帶著笑,問:“竟是這樣嗎?那容我細問一下,你與哪家姑娘定了親,為何到如今還未成親?”
她又看向宋語然:“宋姑娘又與誰家公子定的親?”
宋語然隻管埋著頭,這下子連耳朵都紅了。
蔣正清了清嗓子:“大娘誤會了。”
“我正是與阿然定的親。”
馬大娘驚訝地長大了嘴,後知後覺的不文雅,便那大紅的繡帕掩飾地遮了遮嘴角:“原來二位是未婚夫妻啊?”
還沒成親,就這麽公然住到一起?馬大娘的眼神十分狐疑地在兩人身上轉悠,該不會是小兩口私奔出來的罷?為了麵子上好看,才說是未婚夫妻?
蔣正接觸到她的目光,坦然自若地回視,毫不遮掩地道:“我與阿然是家中長輩做主定的親事,我們是遠房表兄妹的關係,但是家中長輩都因故離世,就剩下我們自己了。”
馬大娘頓了頓,似是信了兩分,再問:“家中長輩都離世了?”這種事情也太巧合了。
宋語然抬起嬌羞的一張臉,點頭:“是的,家中人丁單薄,我與父親相依為命長大,前幾日,我剛剛除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