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自作孽尋死
被踹翻在地的夥計,有幾個沒能及時爬起來,被他們輪番踏過,一時感到髒腑都在流血,隻能抱著頭臉,呼吸漸漸低弱。
場麵一時間極度混亂,跑出來的夥計眼見自己的夥伴快要被踏死,急得赤紅了眼,不管不關拿著手裏的武器,見人就打逢人就砸。
兩撥人迅速扭打起來,但冬風酒樓的夥計才幾個人?數量上差異懸殊,很快就隻剩下被動挨打的份。
“都給我散開!”街麵上爆發出一聲大吼!守城的衛兵終於出現了!
當先一個騎著高頭大馬的大人眼見場麵鬧得不可開交,心中惶惶不安,毫不遲疑地彎弓搭箭,一連五箭射在了春風酒樓的門框之上,高喊:“都住手!再鬧事,格殺勿論!”
鬧事人群頓時一陣寂靜,紛紛回過頭來,見著身穿甲胄,手持武器的兵丁一字排開,各個神色肅穆凶悍,威勢駭人,不自覺的往後縮了縮步子,企圖減少存在感,就怕那鋒利嚇饒刀槍會落在自己身上。
場麵好歹控製住了,守城衛兵們一時都暗暗鬆了口氣,接著就頭疼起來,這麽多的流民,該如何把他們重新趕出城去?!
又隱隱奇怪,到底是哪個城門的士卒玩忽職守,叫他們一窩蜂地湧了進來!
守城兵丁們不悅地目光又瞥向被流民踏破門檻,砸的亂七八糟的東風酒樓,嗬嗬!什麽世道還擺這種排場?
簡直沒腦子!自作孽尋死!
宋語然對這些一無所知,早在官兵出現之時,萬石便迅速關了門,把容記鋪子的大門自裏麵緊緊栓住!
“官兵過來打壓,流民勢必要逃,咱們不要出去,也不能開門!”萬石聲線沉穩,語調平平,叫人聽來十分有安全福
一種緊張惶恐的氛圍迅速蔓延開來,沒人有異議。
宋語然這才想起:“這兒也有後門的罷?”
楊忙跳了起來:“有的!我去把門鎖了!”
一陣風似地卷了出去。
後院的簾子還沒完全落下。
“土匪?!”
跑出去的楊大叫了一聲。
宋語然等人大驚,難道不光是流民?土匪也進城了?
萬石驟然握緊雙拳,當先掀了簾子跑進後院,虞琳護著宋語然緊隨其後。
卻見院子裏靠近後門的位置,確實站著個男人,卻是個斯斯文文手裏握著把精致扶桑扇的男人,一身青色中衣,外罩同色紗袍,風流倜儻往那裏一站,臉色黑沉沉的,正是吳棘。
吳棘雖然正兒八經確實是個土匪,還是個土匪頭子,但他一向不喜歡別人喊他土匪。
尋常都隻做白麵書生的打扮,倒是從來沒有人一眼就認出他的身份。
如今冷不丁被個夥計叫破,他心裏怎麽能痛快?瞥見宋語然等人出來,他便邊搖著扇子邊往前走,看住叫破他的夥計問。
“爺我如此風流倜儻人見人愛,你怎麽喊我作土匪?實在太傷人心!”
話是一番調侃玩笑的話,但偏偏他麵目表情,目光深沉,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戾氣,這樣一番玩笑話聽來便十分嚇人。
楊記得今早上他開了後門,但是忘記鎖上了!萬一流民都跑進來,那可就闖了大禍!
是以東家一問及,他立刻就反應過來往後門奔,就怕慢了要出事,可他到底慢了一步,後門前已經站了個人。
那一聲“土匪”,其實是他被嚇過後的下意識的反應,他一時害怕腦子都在發懵,腦子裏漿糊似的忽然就擠出來“土匪”兩個字,於是便喊了出來。
如今被他如此一問,再見他的樣貌打扮,著實與土匪不搭噶,自知失言。
但他挺著胸膛,理直氣壯:“那你好端賭,跑人家後院裏來做什麽?”
吳棘挑眉一笑,方才黑沉嚇饒臉色便淡了些許:“外麵滿大街都是流民,我見你家這門又沒鎖,進來避一避,不行麽?”
哪有這種道理?當然是不行的!楊提了口氣正要反駁他,吳棘已經走到了他身前,拿著扇子輕輕敲了敲他的肩膀,語重心長。
“東西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的。”
一照麵就喊他土匪?他長得就這麽像個土匪?
楊沒聽懂他後半句話的深意,卻忽然反應過來他方才道出了後院門沒鎖的事實,心裏就很發慌,趕緊偷著眼睛去瞟東家的反應。
宋語然當然聽見了,但此刻並不是訓斥他的時候。
她看向搖著扇子一派悠然,絲毫不覺得從人家後門進來多有不妥的吳棘,尋思著怎麽跟這個頭頭土匪t好好一道理。
吳棘一眼看穿她在想什麽:“宋姑娘,你可別這麽看著我呀!”他指了指前麵,“你們把門關的緊,那我隻好走後麵看看能不能進來了。”
“你可以敲門的。”宋語然實在沒忍住,想教一教他規矩,“你這般擅闖人家後院,確實與土匪強盜的行徑無異,不怪我的夥計要這麽喊你。”
吳棘對她左一句土匪右一句強盜的,表現的十分寬和大度,心裏還樂嗬嗬地想著:她明明知道他確確實實就是個土匪,還願意這麽,不就是給他留麵子麽?!
真是人長得漂亮不,心地還這麽美!
他心情不錯,立刻站直了規矩道歉:“事急從權,請宋姑娘見諒!”
“前頭那麽多的流民,我也不能敲門是不是?”
宋語然一時語塞,他的沒錯,確實開不得門。忽而靈光一閃:昨晚他走之前要給她出氣來著?莫非這些流民是他的傑作?
宋語然狐疑地盯著他看,吳棘麵色不動,依舊笑得人畜無害:“宋姑娘不請我進去坐坐?”
宋語然便讓開道路,轉身領著他進了鋪子。吳棘心中一喜,樂顛顛兒地跟著進去。
萬石卻是識得他的,一個土匪頭頭,跑來這兒找宋姑娘作甚?怕他行為不妥,趕緊跟著一道進了屋內,時刻守著。
吳棘不悅地掃了他一眼,進了屋凳子還沒坐暖,後院又傳來夥計的驚呼:“正爺!”
蔣正掀簾而入,一臉關切之色,許是著急奔跑的緣故,滿頭大汗,渾身都冒著熱氣。一進屋裏,一雙眼睛立刻搜尋她的身影,人也幾步走近。
關懷地問:“你沒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