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氣韻非凡
吳棘嚼著花生米,喝著酒,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反常?不盤查路引,叫我這土匪頭子大搖大擺地走進來了,這本身就是最大的反常啦!”
這人怕是酒意上了頭,蔣正索性不再問他,卻想起了一件事兒:“聽現在流民愈發多了?土匪也很猖獗?”
吳棘有了些醉意,睜著眼睛想了會兒:“哦,你流民啊!是很多了。”
隨即他又搖頭:“但是盜匪不猖獗啊!”他委屈巴巴地癟了癟嘴,“我們隻管收保護費的,可惜大部分都是窮光蛋,害得我都快沒法跟弟兄們交代了!”
著,一雙泛著精光的眼睛又溜向桌麵上的銀票。
蔣正將他拿出的那一張一千兩的銀票拎出來,放到他的手邊。
“這銀票是你該得的。”
吳棘嚇得連連擺手,醉意都散了三分:“不可不可,我怎麽能拿正爺的錢?我要是拿了,還不得被底下的那幫子給嘮叨死?”
當初,多虧得蔣正出手相助,他們這麽些人才能死裏逃生,從平西王剿匪大軍的屠刀下撿回了性命。
若是被那幫子知道他居然拿恩人正爺的銀兩,隻怕他從此在那群子麵前再無威望,他這土匪頭子也就當到頭了。
蔣正堅持地看住他,一字一句地道:“錢不是白拿的,還需要你和弟兄們出些力氣。”
吳棘立刻來了精神:“要我出什麽力氣?你你!”動作十分迅速地捏住那張銀票,手指翻飛很快疊好,放進袖兜裏。既然是要辦事,那就另外了,錢嘛不拿白不拿,多多益善!
蔣正沉吟了一會兒,掩藏在半麵胡須底下的麵容有些淩厲:“你守著的那條道直通南邊,是個要害之處,以後我和宋姑娘的商隊來往都從你那裏走,流民你不用管,其他山頭的盜匪你負責擺平。”
這有何難?吳棘原本就打算把那些為虎作倀、禍害百姓的毒蟲一網打盡,當下便鄭重點頭:“這個你不用擔心,交給我。”
蔣正意有所指:“不要掉以輕心,這隻怕很快就要變了。”
吳棘很快會意,伸手往頭頂一指:“你是?”又往北邊指了指:“還是那裏?”
“也許都櫻”蔣正目光凝視著際,災又人禍,今年開始,涼州地界隻怕不會再太平了。
但這與他有什麽關係?他隻管好好賺錢,守住宋語然還有他的秘密,瀟灑過日子就是了!
這些事到底都與他們無關,宋語然身邊又有虞家雙胞胎時時護著,輕易不會出問題,蔣正很快將此事拋在了腦後。
色漸漸黑了,匆匆地行人紛紛歸家,街道上逐漸安靜下來。兩個男人繼續在桂樹下喝酒聊。
忽然,沉寂半的宋宅黑木門板被人拍響。
吳棘喝著酒笑:“宋姑娘家可真熱鬧,都這個時候了,還有人上門啊?”
蔣正也很詫異,蹙眉凝神聽外頭的動靜。
阿鬥從門房跑出來,將門閂拿下,把門板打開一條縫隙,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外頭的人。
“你們是誰?”
門外站著位做婦人打扮的年輕女子,大熱的卻還披著件黑披風,眼看著就很怪異,她身後還跟著位老婆子。
阿鬥眼珠轉了轉,謹慎地將門縫又縮一些。
那老婆子見狀,麵容一下子就沉了沉,挺身上前,一雙蒲扇大手往門上一推:“你這狗眼看韌的蠢東西!快去通報你家主人,就是有貴客到訪!”
這個時候登門?穿成這幅模樣,怕不是見不得人罷?還貴客呢!有到人家做客的貴客一上來就出言辱罵主家下饒麽?
阿鬥將門板“砰”的一聲闔上,朝翻了個大白眼,嘀嘀咕咕地往裏麵去報。
吳棘把阿鬥的反應看在眼裏,笑嗬嗬地道:“這兒連個廝都這般的有意思,足見這主人也相當有趣!”
主人不就是宋語然麽?蔣正將這話聽在耳朵裏,淡淡地道:“與你何幹?”
吳棘一噎,好罷,和他沒關係。
大門很快又被拍響,阿鬥正好回完了話,聽見動靜跑著到門口,就聽見熟悉地聲音喊他:“阿鬥,是我,快開門。”
這是青玉姐姐回來了!
“哎!”阿鬥高高地應了一聲,將門大開,迎著青玉和萬石一道進來。
卻仍舊攔在門前,不讓穿著黑色鬥篷的女人和老婆子進門。姑娘了,不要隨隨便便就將人放進來,等她親眼見過了又再。
阿鬥謹遵主子的吩咐,但到底也沒再把門關上。
又過了一歇,宋語然才緩緩而來,與之前回家時的裝扮又不相同,此刻僅僅就是一副居家打扮,應該是洗漱過了。
盡管隻做尋常居家打扮,仍舊那樣漂亮奪目,氣韻非凡,吳棘心中讚歎不已,一時看得眼睛有些發直。
蔣正看在眼裏,不悅地皺起眉,將他一把自石凳子上拉起:“主人家有客至,你與我且避一避。”
吳棘是個土匪,平時逍遙自在想怎麽過日子就怎麽過日子,哪裏講究這些個窮規矩?當下十分不樂意,就一門心思地想賴在這裏看個熱鬧。
可蔣正扯著他的力道不容他拒絕,隻得滿心不樂意地跟著他進了屋裏。
蔣正將門一關上,他立刻趴在了窗戶邊,將窗戶打開一條縫隙,醉意熏熏地偷偷往外看去。
這好奇心也真是,聞所未聞,蔣正無奈搖頭,倒也沒再阻止。
宋語然在門口站定,阿鬥來人大夏的穿著黑鬥篷,她原本還不信,如今親眼瞧見,這一主一仆竟還都是熟人,穿黑色鬥篷的女子可不正是高芸芸麽!
她和來買褻衣的老婆子,這倆人一道而來?莫不是也為著那褻衣的事兒?
宋語然不動聲色地笑了笑:“當真是稀客,高家妹妹竟然會登我的門。”
高芸芸伸手把頭上的鬥篷帽子取下,一張臉粉紅豔麗,嬌豔欲滴,竟與從前仿佛換了個人似的。
“宋姐姐,別來無恙。”她柔柔笑著,笑容裏卻帶著毫不掩飾的居高臨下,“宋姐姐不請我這稀客進去坐一坐麽?”
宋語然隻當沒有看見,笑吟吟地做了個“請”的姿勢,卻沒將人往後院帶,隻把人讓進了前院的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