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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仙,魔

  江河以南,山海以北。青絲莫發兩枝,惆悵何問歸處。縱使他鄉再逢,也不過一句,涯路遠。


  青山以南有鎮名曰長風,大河環繞,名曰瓊。


  青山巍巍,大河汩汩。一仞斷橋橫跨大河,橋斷處,鐵鎖勾連,七十四條镔鐵鎖鏈,將青山與大河結為一體。


  山風獵獵,奔襲過平靜的河麵,卷起層層倒浪,镔鐵飄搖,撞擊出金屬的顫音。


  那一柄青鋒插扣在鐵環中,劍上人一襲青衫,衣袂隨風飄搖,身子在搖晃的鐵鏈上紋絲不動,就這麽定定的望著青峰之巔。


  風愈發激烈,河浪逆湧。幾峰青山靜靜矗立,時不時傳出幾聲鳥鳴猿嘯。中央高峰,一條古道環山盤繞,直上巔峰,盡頭是一座棲霞廳,簷角飛斜,古韻盎然。


  石桌上橫呈著一架鳳凰古琴,一雙素手輕輕擦拭著琴身,青絲如瀑披在肩後,一根絲帶束住。眉眼低垂,看不盡萬種風情。


  錚!

  陡然間,琴弦撥動,清越的聲音滌蕩地間,山間的風忽悠一滯,轉而柔和。


  琤!叮……崆……咚!


  琴聲婉轉悠揚,如雲起雪飛,百花輕語。


  隨風入耳,青衫男子閉上了眼,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負手緩緩沿鐵鏈漫步前行。


  吟!

  腳下清鋒陡然而鳴,環浮青衫左右。


  雖是漫步,可每一步步伐幻滅,都已是十丈之外。


  琴音清冽,如那山間甘泉,滋潤地萬物。可地間卻是靜謐無聲,大河無波,如同一條玉帶,若非還有風拂過山林,湧起一陣無聲碧浪,這地間便如同死寂一般。


  嗒!

  男子踏上第一階。


  嗡!

  琴音一顫。


  “哈哈哈!蒼嵐娘子,你這渡劫曲雖是好聽,可殺心太重了點。”


  男子朗聲長笑,聲音回蕩,似乎打破了某種禁製,地間陡然多了一分生氣。


  再回看著青山大河,一瞬間仿佛度過了百年輪回,滿山蒼黃,鐵索橫裂,斷橋崩塌,風拂過山林,依稀可見動物屍骸,餘音回響,仿佛萬靈嗚咽。


  微微搖頭,登上青鋒飛向山巔。


  琴聲陡然激烈,傳出陣陣金戈鐵馬之音,刹那間,地昏暗,似有萬千神魔征伐,森森殺機,凍結了大河,滿山蕭瑟。


  咄!

  一聲道喝,如龍吟虎嘯,接著便是一道身影飛升而上。


  相隔不足一丈,男子抱劍倚柱而立,微笑著看著彈琴的可人兒,不發一言。


  琴聲陡然轉緩,如同流水淙淙。


  “你來了!”


  聲音如同空穀百靈,蒼嵐並未抬頭,目光專注著自己指尖按動的琴弦。


  “我來了,你還要走嗎?”


  “不走了,不想走,也走不動了!”


  “我還是要殺了你,你造的殺孽太多了。”


  “我知道。”


  琴聲戛然而止,蒼嵐抬起頭,玉髓般的眼眸望著司徒鶴。


  “這一切,也該了結了,來吧,司徒鶴!”百靈般的聲音中卻有一種不出的淒涼。


  “擎蒼何辜,為何要滅其滿門?老幼孺子何罪之有啊。”司徒鶴迎著蒼嵐的目光迸發出一股殺意。


  “擎蒼何辜?我又何辜,這蒼茫地,都該殺,我為修羅魔刹,當殺伐眾生。”


  蒼嵐似是自語,望著自己修長的玉指,聲音一點點變得冰冷,隨著最後一句落下,滿頭青絲陡然變成血色長發,一雙眼眸也充滿著殷紅的瘋狂與殺虐。

  轟轟!


  蒼嵐的言語似是激怒了上蒼,晴空陡然響起陣陣驚雷。


  司徒鶴眼神凝重,握住佩劍玄光,冷眼看著氣質陡然轉為邪魅狂颶的蒼嵐。


  “來吧,司徒鶴,上次本尊有傷在身,被那淩虛老兒偷襲,今次,且讓本尊看看你的能耐!”蒼嵐滿頭血發無風自動,抱琴而立,周身魔影重重,尖銳的聲音充斥著殺虐與瘋狂。


  “渡劫!”


  如同九幽地府一聲低吟。


  錚!

  琴弦撥動,地間陡然蒙上一層血色,魔影重重,鬼嘯層層。


  “咄”


  司徒鶴手捏劍印,一聲道喝,驅散眼前血障。看著周遭的血色世界,臉色有些凝重,這個妖女,千萬心,終究還是入了她的道。


  “臨!”


  舌綻音,玄光劍如同一條遊龍,猛的朝身後劈刺過去。


  “嗬嗬,還是太慢了!”


  “在我這幽冥血獄,本尊便是主宰,你的所有攻擊都將被血獄吸收,你的力量越是強大,本尊這血獄便越是強大,今日,縱使你是大羅金仙,也難逃一死。桀桀~”


  魅惑至極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


  司徒鶴淩空浮立,滿臉苦笑,玄光劍飛速轉動不斷切割血獄的侵蝕,腦中不斷想著破解之法。


  “那吾今日便破了你這勞什子血獄!”


  司徒鶴反手取出兩柄劍,又取出一支五色令旗。


  “臨、兵、鬥、者、皆、數、組、前、行”司徒鶴舌綻驚雷,誦出道家九字真言,同時拋出兩柄劍,印訣打出,五色令旗迎空暴漲,化為五丈大護佑周身,兩柄劍與玄光劍並列三才,結成劍陣。


  “桀桀~仙靈五色旗,憑借這個就想出我血獄,豎子無知~”


  錚,錚,錚!!!

  琴聲激昂,宛若萬千神魔嘶吼,血色世界中,四麵八方憑空湧現出無數血色兵馬,向著司徒鶴衝殺而來。


  司徒鶴靈旗護頂,手執元屠劍,玄光,玉衡護體,衝殺破陣。


  老夥計,那便殺吧!


  司徒鶴看著這柄暗紅色的靈劍散發陣陣嗜血殺意,低聲了一句,整個迸發出蓬勃的戰意,眼中同樣是嗜血。


  元屠橫掃,飛散無數殘肢碎骸,這都是血獄羅刹蒼嵐曾經造下的殺孽,被她殺死的,亡靈便永控這血獄之中,萬世不得超生,著實毒辣。


  殺殺殺殺殺殺殺!

  司徒鶴,左衝右突,腳踩瀚虛步,指南打北,揮動十丈長的元屠劍大開殺伐,除卻眼底的一絲清明,整個人彌漫著一股嗜血殺意。


  元屠劍浴血而狂,所有被元屠劍殺死的人靈魂都成了此劍的養分,看著所有殺死的邪靈都被元屠劍吸收,司徒鶴嘴角噙起一抹邪笑。


  感受著掌心元屠劍傳來的汩汩能量,司徒鶴就像一把屠刀,瘋狂的攪動這血色戰場卻不知疲憊。


  那個女人,她應該也快發現了吧!

  是的,蒼嵐此刻正盤坐在懸空,秀眉緊蹙,死死的盯著大殺四方的司徒鶴,身旁鳳凰琴錚錚而鳴。


  “該死,本尊看走眼了,那子的劍有問題!”蒼嵐眼神暴虐陰沉。


  她的這血獄結界之所以可以吸收傷害,遇強則強,正是因為這血獄當中的百萬邪靈,這百萬邪靈乃是她殺戮的亡靈不斷廝殺,如同養蠱一般,為此,三界六道,她不知造了多少殺孽,也因為此,三界六道對她血獄羅刹之名聞風喪膽,而今卻誤打誤撞被司徒鶴的元屠劍所克,當真是道循環,陰陽相解,萬物皆有相生相克之理。

  司徒鶴也是在殺戮的過程中發現了這一點,故此他是更加賣力的廝殺。


  吼!

  突然,血獄一陣動蕩,無數邪靈競相融合,化為一尊千丈大,人身馬體將軍打扮的怪物,一身血色鎧甲,一手持盾,一手持戈。


  怪物手持長戈,一聲怒吼,以迅雷之勢對著司徒鶴怒劈下來。


  司徒鶴眼神一凝,來不及閃躲,揮劍向。


  鐺!

  金屬交擊,司徒鶴被砸進血色大地。


  一擊得中,怪物躍馬而起,盾鎖左右,戈劈門打向司徒鶴落地處。


  彭!

  腳下瀚虛步連移,險而又險的從盾戈鎖擊中逃生,但是巨大的勁風擦中護罩,仍讓他氣血一陣翻湧,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來不及站立,便是身形突變,腰身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弧度扭曲,一道音浪劃破護罩從肩頭擦過,帶起一蓬鮮血。


  元神沉入泥丸宮,強大的神識驅動元屠,玄光,玉衡三劍按照乾,坤地,震雷方位懸掛,一張古陣圖透體而出隱隱然與三劍結為一體,司徒鶴手持仙靈五色旗,猛的劈向高。


  司徒鶴戰意盎然,手持仙靈五色旗,憑借身法遊走,與那怪物廝殺。


  “孽畜!死來”


  仙靈五色旗暴漲百丈,五行之氣環繞,司徒鶴也施展法相地,化作千丈大,與那怪物對打。


  司徒鶴化身鬥戰神,仙靈五色旗在他手裏成了一根巨棍,大開大合壓著打那怪物,混沌古陣與三劍一體不斷加持司徒鶴,同時劈出一道道混沌劍氣。


  五色流轉,旗杆如龍,點在盾牌上,順勢橫掃猛擊怪物肋下,將之打翻出去。司徒鶴得勢不饒人,任憑音刀劈砍在身,誓殺怪物,身形變換,一步踏出千丈變換,一腳蹬向怪物麵龐,左手捏王印,右手持仙靈旗,打向怪物靈台。


  王劍印如同刀,斬去怪物雙臂,右手靈旗貫腦而過,將怪物釘在旗杆上,司徒鶴奮力將之甩向穹,旗杆斜指長,仰長嘯。


  “蒼嵐,死來~”


  “混沌,起!”


  混沌劍陣飛速旋轉,恍惚間地重開,四極再造,風,雷,地,火洶湧。


  猛然間,司徒鶴眼神一亮,猛的將仙靈五色旗向空某一方位擲出。


  哢!

  仿佛是玻璃碎裂,血獄破裂。


  司徒鶴抓住倒飛回來的仙靈五色旗,冷冷的看向撫琴盤坐高空的蒼嵐。


  “司徒鶴,雖然破了我的血獄,可現在的你,還有幾分戰力呀!桀桀~”聲音魅惑至極,卻蘊含著森冷殺意。


  “殺你,足以,死來!”


  司徒鶴,頭頂混沌劍陣,手持仙靈旗殺向蒼嵐。


  “既然你著急去死,那本尊就成全你!劫起,蒼生慟!”


  蒼嵐十指撥動,古琴錚鳴,一隻幽凰自琴中翱翔而出,橫擊司徒鶴,裹攜萬世葬音。


  鳳凰本是祥鳥,可這隻幽凰卻仿佛是九幽司命,流淌血淚,帶著無窮無盡的悲慟與咒怨。


  “魑魅魍魎,散!”


  司徒鶴心誦太清咒,以保持本心,驅散重重魔障,手持靈旗掃向冥凰,翎羽橫飛。


  混沌劍陣旋轉困住冥凰,司徒鶴手持靈旗仰怒劈。


  錚!!


  蒼嵐絕美的容顏讓出現一條條黑色的魔紋,詭異無比,但其眼神確實冰冷刺骨。

  “劫起,蒼生滅!”


  陡然間,四合俱滅,地無光,似是紀元終結,萬物寂滅,冥凰陡然炸裂,化為漫火光,司徒鶴心神與混沌劍陣相連,此時劍陣受損,不由得一聲痛哼,張口吐出一口鮮血,同時,這一刹那間心神失守,頓時魔音入腦,不由得又是一口鮮血噴出,連忙收斂心神,即便如此,卻也是七竅流血,好不淒慘。


  遠處,火光中,一聲清越的鳴叫,冥凰浴火重生。


  司徒鶴,頭頂混沌劍陣,單手持仙靈旗,氣息有些紊亂。


  “本尊沒有耐心再跟你耗了,等殺了你,我便去要那靈虛老兒狗命!”


  “劫滅,浮屠起!”


  錚,錚,錚!!


  琴音如刀,撕裂了空間,紊亂了地秩序。


  悠然間,一座七層浮屠塔仿佛破碎無窮空間,緩緩凝聚,頓時間地齊喑,隻餘下這一座浮屠塔,冥凰繞塔盤旋緩緩沒入,地規則好似被一張無形大手拉扯,浮現出有形的軌跡,卻被浮屠塔鎮壓,而身處下方的司徒鶴更是瞬間被禁錮,單膝跪地,死死的拄著仙靈旗使自己不倒下。


  司徒鶴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從那塔上他感受到了絕望,濃重的死亡陰影籠罩著他,他的身體在違背他的靈魂,不由自主的顫抖,全身經脈一條條斷裂,不斷從毛孔噴溢鮮血。


  “該死!!”司徒鶴的元神瘋狂催動泥丸宮內沉睡的古器,卻無半點回應。


  “師傅,徒兒不孝!”司徒鶴一臉苦笑,今算是要交代在這裏了,腦中閃過師傅慈祥的麵容,陡然間,眼神堅毅。


  死就死吧!!!


  司徒鶴,眼中閃過一抹瘋狂,頂著浮屠塔的壓力,瘋狂的催動元神,讓之燃燒然後裹攜泥丸宮內的器物搬出體外猛的擲向那緩緩壓落的浮屠塔。


  “結束了,子!”


  蒼嵐飛身塔頂,催動浮屠塔猛的向下鎮壓。


  “呃,,啊!啊!”


  司徒鶴眸光一點點暗淡,那是燃燒元神的結果。


  轟!!


  一聲驚巨響,穹頓時四分五裂,方圓億萬裏無數大地在一瞬間下沉十丈,無數高山化為塵埃,無數大河化為虛無。


  “不,這是什麽,啊~”蒼嵐驚恐至極的聲音也隻是存在一瞬,便湮滅於無聲。


  “嗬~”司徒鶴苦笑一聲,在禁錮減弱的一瞬間,拚命收攏心神,仙靈五色旗,混沌劍陣連同三柄劍將自己死命的護罩住,然後便被氣浪衝擊向大地,生死不知。


  一個月後,在一個直徑達萬裏,深不見底的大坑邊緣,司徒鶴破衣爛衫。手腕上掛著三柄劍,一頭亂發用一個五色旗簪著,手裏拿著一個寸許長短的石質斧頭,不斷摩挲。


  端詳良久,終究也是沒看出這玩意兒有什麽奇特之處,果斷放棄,繼續向外行進。


  舉目四望,一片茫茫戈壁,心中哀嚎一聲,又不禁看了一眼手裏的斧頭,就是這東西最後救了自己的命,也造成了這番景象,至於蒼嵐,估計早已成渣渣了,反正當他在坑底蘇醒的時候,周遭一片黑暗,鬼都沒有,他廢了一個月的功夫才從坑底手腳並用,憑借著經脈中殘存的靈氣從坑底爬出,這也就是在這靈墟殘界,三界六道的放逐之地,如此大的動靜也沒人注意。。


  又一個月後……


  一座絕巔之上,司徒鶴搖頭微微一歎,取出玲瓏壺仰頭而飲,晶瑩的酒漿自嘴邊滑落,倒映出眸中落寞,打出一道乙木訣,任憑這片地回複,轉身登上青鋒,直入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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