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2（加更）

  志賀直哉被他突然提高的聲音嚇了一跳：「手提箱里裝了一個人頭而已,  又不是殺人案件，沒必要這麼驚訝吧？」

  幹員迷茫：「箱子里有人頭難道不是標準的殺人案件嗎？」

  志賀直哉後知後覺：「啊。好像忘記說了，那個人頭是活的,  我能從它上面感受到魔力……」

  幹員打斷了他的話：「……活的？人頭？？」

  志賀直哉爽朗地回答：「看樣子應該不是人類吧。」

  幹員：「………哈？」

  他感覺自己好像不小心步入了什麼奇妙的領域：「不是人類？這個世界上竟然真的有……」他頓了頓，思考了一下接下來該怎麼形容,  「人類外表的非人存在？」

  志賀直哉「唔」了一聲,  露出了苦惱的表情：「哎,  這不就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了嗎？幹員先生，你覺得所謂的『人類外表』究竟是人類先擁有的，還是人類自以為先擁有的？」

  幹員已經適應了這個人漫無邊際的思維模式了，非常自然地忽略了志賀的問題：「意思就是世界上確實有非人類咯？」

  志賀直哉叉著腰笑了幾聲：「沒錯！說不定你現在的身邊就有什麼不是人類的存在呢！」

  幹員覺得今天從志賀直哉這邊得到的情報太多,  自己已經快記不過來了，便隨意回答了一句：「竟然說這種話……如果非要這麼解釋,  說不定你身邊也有非人類。」

  聽到他這句話,  志賀直哉的神色再次苦惱起來：「唔……嗯……雖然你說的沒錯，但是本質上好像有哪裡不一樣……」

  「總之我不需要擔心非人類的威脅，」志賀直哉笑道,  「不過聽坡先生之前說這個世界能夠使用魔力的就只有『文豪結社』的成員,  結果我才來到池袋不到幾個小時,  就發現了由魔力支撐而成的生物呢！看來坡先生拿到的完全就是假情報嘛！」

  幹員沉思了一會兒后，對他說：「我覺得是因為你的運氣比較好。」

  「是發現真相比較好,  還是被蒙蔽在虛假的快樂之中比較好……」志賀直哉將散亂的紅色髮絲別到耳後,  「不過前者確實比較符合我的觀念,  所以也勉勉強強可以算是『幸運』？」

  幹員提醒他：「現在不是進行哲學思辨的時候吧。」

  志賀直哉粲然一笑，搖了搖指頭：「我們『文豪結社』可是如字面意思那樣，由作家聚集組成的一個興趣社團哦。不如說思考這種問題才是我的本職才對！」

  幹員無語：「……事到如今了，你們還在堅持這個『普普通通的興趣社團』的人設嗎？」

  志賀直哉很疑惑：「我說的就是實話呀。」

  幹員嘆了口氣,  放棄了繼續這個話題的想法：「如果你想回橫濱的話，可以坐『組合』的車回去……對了，這張彩票怎麼辦？」

  志賀直哉答應了一聲，同他一起上了車：「五百萬而已，我也用不太上，還是你自己拿著吧。」

  幹員也覺得正好。畢竟要向上面報告『文豪結社』新成員的能力也需要一定證據……而且按照菲茨傑拉德的作風，這張彩票最後多半也會成為自己的獎金。

  這麼一算下來，雖然很身體和心靈都很疲憊，但今天毫無疑問是大賺了一筆。

  在把這個想法同坐在車子後座的志賀直哉傳達過去之後，得到了他自傲到接近自負的回答：「這都是因為我啊？只要有我在，『文豪結社』就不可能因為經濟原因倒閉。」

  在見識到志賀直哉的幸運程度后，幹員明白這話確實沒錯，甚至可以說是再正確不過了。

  所以他沒有對這句聽上去有些討打的話發表什麼感想，而是在到達『文豪結社』的基地門口時：踩下了剎車，對志賀直哉說道：「到橫濱了。」

  志賀直哉望了望車窗外：「麻煩你把我送到基地啦！」

  他打開車門，同幹員告別後下了車，往對英靈來說距離並不算特別遠的醫院那邊走過去。

  離醫院越近，青木荒耶能感覺到志賀直哉靈基內的無奈感就越重。

  與此同時，青木也突然想起來了一件更加麻煩的事情——

  【太宰治】因為之前的事情好像還在生氣來著。

  於是，頓感不妙的青木荒耶向這兩位文豪提議，要不幹脆今天就先別見面了。

  還沒等志賀直哉同意這個決定，【太宰治】那邊就表達了明確的拒絕。

  青木荒耶有點痛苦。

  雖說他們兩個之間的確可以交流，交流的方式卻很明顯是依靠青木的對話。

  ——意思就是說，青木荒耶等會兒可能要自己和自己聊天。

  自己和自己下國際象棋可以說是為了鍛煉大腦，但是自己和自己聊天——還是毫無意義的交流，就完全是腦子有病了。

  然而志賀直哉在【太宰治】表達了自己執意要見面的想法以後，也放棄了離開的打算，順其自然地表示可以聊一聊。

  青木荒耶：………

  我還能怎麼辦呢，當然是原諒你們兩個咯。

  他嘆了口氣，在醫院前台登記了自己的名字以後，一個人走進了【太宰治】的病房。

  青木荒耶讓志賀直哉坐到了之前【愛倫·坡】的那個位置上，看著坐在病床上的【太宰治】，默默地提高了兩人的同步率。

  同步率是上去了，但這兩個人依舊不說話。

  青木荒耶快被這氣氛尷尬到絕望了。

  在青木無聲的催促下，脾氣更好的志賀直哉長長地「唔嗯」了一聲后，先開了口：「多謝你讓我成功現世。」

  ——可惜是個一上來就戳人爆點的天然ky精。

  果不其然，【太宰治】的胸膛重重起伏了幾下，小聲嘀咕：「要不是不能拆醫院……」

  志賀直哉歪歪腦袋，認真提議：「只要把建築內的人員都轉移走，我可以替你出錢……」

  【太宰治】重重地捶了一下身後的牆壁，讓它直接塌下去了一塊：「——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志賀直哉癟嘴，心裡也很委屈：「不如說我從以前開始就沒搞懂過你為什麼總是這麼情緒化，每次生氣了還要哭……」

  要不是因為受傷嚴重和魔力不足，【太宰治】現在已經對志賀直哉開寶具了。

  「——為什麼偏偏抽出來的是你這混蛋。」

  聽到【太宰治】的抱怨，志賀直哉無情指出：「不要把錯全部推到我的身上比較好。你總是這樣，能把責任推給別人，不能推的就理直氣壯地說是自己的錯——完全沒有在反省的話，我和你也就沒法交流哦？」

  「要說反省的話，你不也是嗎？」【太宰治】情緒明顯高漲起來，冷笑了一聲，「肆無忌憚地批評他人，卻完全不考慮被你斥責對象的境況……做事不過腦子，不思考後果，所以才會有那麼多人被你傷害。」

  志賀直哉眨眨眼睛：「我過了腦子的，不要隨便污衊別人。」

  【太宰治】快被這個說話牛頭不對馬嘴的人氣哭了：「我看你的腦子裡塞滿的是發霉了的稻草吧！」

  志賀直哉拍了拍病床邊緣的床單，安撫道：「既然你因為抽出來了我很不開心的話，要不然下次讓我來吧？你想要誰，織田君，檀君還是芥川君？」

  【太宰治】在聽到芥川龍之介名字的時候稍微遲疑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來后，他反而更生氣了：「總是向我炫耀，幸運ex就有這麼了不起嗎？」

  志賀直哉點頭：「至少我自己還是挺滿意的。」

  【太宰治】徹底被氣哭了。

  他逐漸抽抽噎噎起來，低聲罵道：「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我是在諷刺你，你聽不出來嗎？」

  志賀直哉「啊」了一聲，小小地吐了下舌頭：「抱歉，有時候我確實沒法好好理解其他人話里的意思。」

  【太宰治】一邊哭一邊罵：「所以我才說你這傢伙腦子裡全是稻草！」

  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更咽著抱怨：「如果你當時不發文針對織田作的話……」

  志賀直哉突然出聲：「誒，等等？」

  不過，他並不是在回答【太宰治】的牢騷話，而是因為其他的原因。

  志賀直哉做了個停止的手勢：「稍等一下，太宰君，好像有人往我們這邊過來了……」

  然而，連志賀直哉這個全屬性掛紅的英靈都能聽得到的腳步聲，【太宰治】當然早就聽見了，只是因為情緒湧上頭根本沒管。

  所以他頓也不頓一下地往下說：「你明明知道那些沒有腦子的擁躉絕對會因為你的話開始抨擊織田作的……」

  【太宰治】沒忍住把那句話說了出來：「說到底，織田作不就是被你們這群偽善的人殺死的嗎？！」

  志賀直哉沉默半晌：「嘛，這個……」

  他勾了勾手指。

  病房的門隨著他的動作慢慢打開。

  一個穿著長風衣，渾身纏滿了繃帶的黑髮男人正站在門后。

  很顯然，這名武裝偵探社的社員剛才站在門外，把【太宰治】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太宰治臉色有些難看地扯起嘴角，把他最後一句話重複了一遍：

  「『說到底，織田作不就是被你們這群偽善的人殺死的』……？」

  他微笑著提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兩位可以向我解釋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