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人情世故(三)
有了這塊稀罕的“紅淚”打底,兩饒關係似乎又近了些,於是一些話也能放得開了。
“不知道三浦科長派誰去暗中調查我,調查得怎麽樣了?”沈英問道。
“不是我們科室裏的人。”樸東林又給沈英倒了杯酒道:“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有我在這裏,平時一定會在三浦科長那裏替你好話的,如果有什麽對你不利的消息,我第一時間便會通知你。”
“如此,有勞樸翻譯了。不過,既然派去調查我的人不是科室的人,那就是外麵的眼線了,不知道這個人是幹什麽的?”沈英隨意地問道。
“你猜猜看。”樸東林拿起桌子上的茶壺,晃了晃喊道:“阿卡麗娜,倒壺茶來,用上等的茶葉!”
沈英看著樸東林拿起的茶壺,試探著問:“和茶有關?”
“對。”樸東林點點頭,繼續高喊道:“阿卡麗娜,阿卡麗娜!”
但見那名白俄中年婦女,慌慌張張地從裏間跑出來,臉上似乎還有些淚痕,她接過茶壺飛快跑到廚房裏,接了一壺熱茶後放在桌子上後,又匆匆離去。
“這老娘們!”樸東林待要罵兩句,但看見沈英在場,便搖搖頭,給沈英倒了杯茶。
“和茶有關,不是茶樓便是茶店。”沈英的思路並未因剛才短暫的打擾而暫停。
“我這上等的茶便是從他那兒尋來的。”樸東林笑著提醒道。
“這麽,是茶店了,有權送茶店的也隻要茶老板了。”沈英道,到這裏,他突然想起錢麻子給他過的事,便心中一動:“這家茶老板難不成姓王?”
“你怎麽知道?”樸東林臉上現出驚訝的神色。
“這個人,我其實是知道的。”沈英斟酌了一詞語,緩慢地道:“隻是這個人以前雖然在共黨那裏呆過,但現在聽已是一枚死棋了,讓他暗中來調查我,豈不是緣木求魚?”
“其實,他並不是真正打算調查你,隻是這家夥最近發現零線索,好像和你有些牽扯。”
“這麽,三浦科長打算通過這些線索把我牽扯入共黨組織了?”沈英麵現驚色。
“那倒不會,我曾聽三浦科長過,隻是想給你一個教訓,倒不是想把你往死裏整。要我,回頭你去找三浦科長解釋一下,再送上些禮物,解除一下誤會最好。”
“那是當然,隻是樸翻譯知不知道,那姓王發現的線索和我究竟有什麽牽扯?”
“具體什麽線索我就不清楚了,估計不會是什麽大不聊情報。”樸東林毫不在意地道。
“這樣啊,嗯,感謝樸翻譯告訴我這個重要的信息。”沈英對樸東林舉杯道。
兩人幹了這杯酒,又開始胡黑地的閑扯。沈英雖然在表麵上看起來,言笑自若,但在心中確已開始了翻江倒海。
在敵營中,哪怕一個不心,都有可能讓自己萬劫不複!
樸東林剛才已經透露出了一個關鍵的信息,那就是茶葉店老板王翔可能已經發現了和自己的線索,而狡猾的三浦隆幸可能嗅到了什麽味道,因此才對自己的態度發生了一係列轉變。
事情,很有可能絕不象樸東林得那麽簡單!
那麽,王翔究竟會發現自己什麽線索呢,又從哪裏發現的呢?沈英一邊喝著酒,一邊在內心中緊張地思索著。
想來想去,王翔能和自己牽扯上的那根線唯有張燕了,張燕、羅克、自己以及伍永旺。這裏麵,羅克非常重要,一旦羅克暴露,自己和伍永旺都得玩完。
現在看起來,自己當初確實存在著過於衝動和熱血的毛病,以至於留下了羅克這麽個大漏洞。
不行,回去後立刻讓淩雲通知黨組織,讓羅克這條線徹底斷掉!
沈英正想著心事,這時候突然見那個叫阿卡麗娜的中年白俄婦人匆匆忙忙地跑過來,神態慌張。
“先生……!”她跑到樸東林麵前,砰砰地磕著腦袋,用俄語倉促地著。沈英並不懂的俄語,因此隻能勉強聽懂頭兩個咬字比較重的話,聽起來頗象不標準的中國話“先生”兩個字。
“滾!沒看見老子正在陪客人喝酒嗎?”樸東林大怒,站起來一腳踹了過去。
沈英急忙站起來,問那樸東林道:“發生了什麽事?”
阿卡麗娜見沈英詢問樸東林的樣子,忙又轉過頭向沈英磕了幾個頭,一連串的俄語嘰裏咕嚕從嘴裏冒了出來,沈英雖聽不懂她的話,但她臉上的懇求之色還是能看出來的。
“她,她的女兒阿加莎剛才因發燒過火,昏了過去,懇請我找輛汽車將她女兒送往醫院看病。”樸東林見沈英臉上滿是詢問之色,便解釋道。
“我的汽車正好在樓下,司機也在,就讓他送一趟吧。”沈英道。
“理她幹什麽,我早看出來,那蹄子養不活。當初我給她們母女倆一口飯吃,沒讓她們餓死在荒原上,就夠對得起她們了,現在還想花錢送她們就醫,想得美!發燒昏過去了,潑點涼水降溫就行了,送什麽醫院?不要理這個瘋娘們,回頭惹煩了老子,老子將她們一並賣到窯子,讓萬人騎,看她們還嬌貴不嬌貴!”樸東林恨恨地罵道。
沈英皺了皺眉頭,對樸東林道:“我還是進去看看,在下的女友在興亞醫院,據她最近新安市得傷寒、霍亂的人挺多,這兩種病聽傳染很厲害,發病初期都有高熱症狀,我得瞅瞅,萬一真是這惡疾,還真得趕緊送往醫院,萬一要真傳染上樸翻譯你,那可就麻煩了。”
樸東林聽得沈英得如此嚴重,嚇了一跳,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沈英也不搭理他,直接對那白俄婦女阿卡麗娜到:“你在前麵帶路,我進去看看。”
阿卡麗娜雖然不太會中國話,但中國話顯然是能聽懂一些的,忙站起來慌慌張張地在前麵帶路,將沈英帶入了自己居住的裏間。
沈英進入裏間後,但見阿加莎躺在床上,眼睛緊閉,麵頰通紅,呼吸急促。他便將手放在阿加莎頭部之上,但覺觸手之處,一片火熱,便知阿加莎病得不清,普通的退燒解病之法隻怕都起不了什麽作用了。
“你將她抱起來,頭上先纏上一塊濕毛巾,然後抱至樓下,我的汽車和司機都在那裏,我囑咐他送你們去醫院。”沈英對阿卡麗娜道,完,他便率先走出了屋子。
在屋門外,樸東林在那等著他,顯然沈英剛才的話嚇住他了,以至於他擔心傳染而不敢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