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借刀殺人
訓練的閑暇裏，沈英找到守城門的黃老三，湊到一塊，吃個飯喝個酒。搞情報工作就是這樣，得不停拓寬自己的信息接觸麵，盡快能更多地獲取信息，然後去偽存真，一個優秀的情報人員也往往是一個長袖善舞的交際人員，至少在這一點上，沈英還是很明白的。
這次吃飯，沈英沒有叫劉一刀，就他和黃老三兩人，兩人搞了包間，邊聊邊喝。
“還是你沈老弟自在，哥哥我現在簡直沒個人樣，日本人來了日本人訓，滿鐵警備司路過，警備司訓，大隊長挨上頭訓，結果也把氣撒在我們頭上，交通廳廳長前幾路過城門時，也把我們叫過去訓戒了一番。娘的，現在無論是人還是鬼都要撥拉我們下層幹活的一下。”黃老三仰脖喝下一杯酒抱怨道。
做為請客的東道主，沈英給黃老三又倒了一杯酒，順口問道：“怎麽回事？”
“還不是軍火庫被炸的事給鬧的！”黃老三苦著臉道：“聽日本人非常生氣，把保安大隊的司令長官叫去，狠狠地訓斥了一頓，讓他嚴抓抗日分子！司令官又給我們保安大隊層層加壓，要求每個隊務必抓捕幾名抗日分子！每個班都得分一名，你我一個守門的，上哪知曉抗日分子去？人家又沒把抗日寫在腦門上！”
“隨便抓幾個人頂差就是了，保安大隊這事又不是沒幹過。”沈英裝做漫不經心的樣子道。
“哪有這麽容易，這次上麵要有實在的證據，以前那種隨便抓幾戶，刮些油水的事，這次不好使了。”黃老三表情鬱悶。
“抗日分子啊……”沈英支起下巴，故做沉思地道：“我還真知道一個。”
“哦？！”黃老三一聽這話，兩眼冒光，“出來聽聽。”接著他看了一下沈英的表情，拍了一下腦袋，有些訕訕地道：“是哥哥我冒失了，有這線索，沈弟自己還要領功勞呢！”
“那倒不是，不瞞你黃哥，我們巡警局主要負責的是戶籍，治安，調解街麵上的糾紛等等，抓捕抗日分子還真不是我們的業務範圍，一般來，發現抗日的情報和線索，都是報告特務處，由他們負責調查抓捕。”
“特務處那幫孫子們，光撿好事！”黃老三淬了一口，保安大隊和特務處一直不怎麽對付，這在新安市是公開的秘密，兩方都負責有抓捕抗日分子的職責和權利，隻是特高課的課長泉純一一直對特務處青睞有加，這才使得特務處淩駕於保安大隊之上。否則，真論起來，保安大隊可比特務處強大的多。
“誰不是！”沈英也感慨了一下，繼續道：“所以，這次我發現抗日分子的線索，這第一個想到就是你黃老哥，告訴特務處，人家抓了人，得了功勞，咱有啥好處？還不是該幹啥幹啥，好像提供線索就是我們應該的一樣。”
“就是就是！”黃老三連連點頭附和，然後給沈英斟杯酒道：“兄弟你要是有線索，不礙事的話，告訴哥哥我，我要是抓住那抗日分子，有了獎賞好處，定不會忘了兄弟你的情誼！”黃老三拍著胸脯道。
“本來就是打算告訴你黃老哥的。”沈英低聲道。
黃老三會意地將腦袋湊了過來，兩人開始咬起了耳朵。
“育英中學教導辦主任？！”黃老三臉上現出遲疑的表情：“可以確定嗎？育英中學可是有日本人做著後台的，一旦抓錯人了，可不好善後。”
“抗日分子是絕對沒錯的，那李海經常在學校裏公開宣傳抗日理論，很多人都知道的。”沈英道，然後，他又給黃老三下劑猛藥，“聽那李海洋不僅宣傳對抗日本人，還是共產黨！”
黃老三有些吃驚，“老弟有確實證據？”
“確鑿證據沒有，隻是聽到一些風聲，不過十有八九是不錯的。”沈英回答道。
黃老三有些猶豫，如果沈英的這個叫李海洋的育英中學的教導辦主任真是共黨的話，的確值得冒險一抓。隻是，萬一不是呢？畢竟，沈英也隻是聽而已。
看出黃老三內心中掙紮，沈英決定再加吧火：“聽特務處也注意到了這個人，前幾我見他們也有人在育英校園門口晃悠，老哥如果不想冒險的話，那我隻有把這消息賣給特務處，能落得獎賞最好，落不得獎賞落個人情也不錯。”
聽得沈英提起特務處，黃老三臉上現出牙疼的神色：“便宜誰也不能便宜那幫龜孫子們，這件事老子幹了！”
沈英聽得這話，臉現喜色，端起杯酒敬黃老三道：“弟我這提前祝黃哥你馬到成功！”
“富貴險中求，希望沈老弟你的消息準確吧！”黃老三和沈英碰了杯道。
沈英暗自好笑，不就是有可能得罪日本人嘛，看黃老三嚇得如同上戰場一般，還“險中求”！“老哥打算怎麽幹？”沈英隨口問道。
“進育英中學抓人可不是我一個守門班長能擔待下的，這件事我肯定要向隊長匯報，但抓人時估計會讓我帶人參與，成功了，上司正好分功勞，失敗了也好讓我去擋槍。”黃老三做為老兵油子顯然對一些事也很通透的。
沈英想了一下道：“要真是黃老哥帶隊抓捕，弟我倒有個建議，抓住那人後，不管他什麽，隔絕內外，直接上刑審訊，連騙帶嚇，逼他他承認是共黨，待他簽字畫押後，往上一交，老哥便妥了，可別為了貪功，逼那人吐露更多情報，被拖延了時間，又產生別的變化。”
黃老三聽得這話，點點頭：“還是沈老弟考慮的周到，隻要他承認了是共產黨，哥哥我的功勞就穩了，至於是否能夠再挖出什麽情報，挖出多大的情報，那都是長官們該考慮的事。”
兩人隨後又些別的閑話，直到黃老三酒足飯飽方才離去。
希望這次能對那個叛徒起到打草驚蛇的作用，沈英看著黃老三搖晃的背影想到。
自打上次見到李海後，這個叛徒便成為了沈英的一個心結，趙尚國遲遲沒有和他再建立聯係，而李海洋又偽裝成抗日誌士到處招搖撞騙，每存在一，便使得不明真相的真正抗日者危險一分。所以，沈英決定不再等待，主動出擊。
當然，要讓沈英自己冒險去除掉李海洋這個叛徒，沈英既沒這個把握，手頭上也沒有這個資源，所以他隻有借助別饒力量，向保安大隊告密，然後由保安大隊出麵抓人，便是這一陣他深思熟慮的結果。
保安大隊出麵抓捕李海有幾個好處：第一，信息不對稱，便於沈英這個始作俑者的隱藏。畢竟，從現在收集的信息來看，李海洋是共黨支委s記叛徒這事，隻有特務處知道，而保安大隊是不知情的，因幢保安大隊抓捕李海後，即便特務處發覺不對後也不會聯係到沈英身上。
第二，打草驚蛇。李海現在以抗日誌士的公開身份活動，一旦他被抓捕，必然使那些真正的抗日分子產生警覺，切斷和李海的聯係，擺脫或者洗清和李海洋的關係，從而在某種意義得以保障自己的安全。
第三，將使李海洋這個叛徒進退兩難。李海洋這個“抗日誌士”和“共產黨員”一旦被敵人抓捕，他是不是得“受刑”，他如果跟沒事人一樣，“全須全尾”的出來，首先便會麵臨那些昔日抗日同道的懷疑和警覺，這將不利於李海洋再進行偽裝欺騙工作；那要是他一直被“關押”呢？那就更好了，李海洋“關在監獄裏”，自然無法接觸更多的抗日分子，也就無法獲取地下抗日組織的情報。
反複衡量了這事利弊後，沈英才利用喝酒的時間裏，故意將信息透露給黃老三。而黃老三也沒有令他失望，毫無懸念的吞下這隻香餌。
希望趙尚國盡快來設置地下聯絡點吧！越早建立聯絡點，就能越早挽回損失！沈英在心裏麵念叨著。
在沈英碎碎念的同時，趙尚國在省委那裏也呆不住了，傷口略微結疤，他便要求趕快回去工作。省委拗不過他，便派了兩名戰士護送他回去。
這一路上，由於趙尚國傷勢的原因，在加上一些地區日偽軍頻繁的出外“討伐”，使得趙尚國回新安市的步伐更加緩慢，故此也拖延了和沈英建立聯絡點的時間。
幾後，在育英中學的一個校園角落處，一對男女正在心嘀咕著什麽，神色焦急。如果沈英在這，一定會認得出來，他們恰是沈英那次探查育英中學時，圍著李海身邊那些年輕人中的兩人，並且這兩人都曾和沈英爭論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