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愛的深沉

  周末，柯宸卿來到陸慕誠家做客。


  在樓上書房同他下軍棋的陸慕誠，接到室內電話——他的父親找他。


  陸慕誠示意柯宸卿稍待，可以自己看會兒書或者玩會兒電腦遊戲，隨即下樓去。


  柯宸卿覺得這些都很無聊，便跟著出了門，倚靠在書房外麵的牆上，聽樓下的動靜。


  陸慕誠的父親應當是剛從外麵回來，此時正在客廳，手中似乎在翻動著什麽紙張。


  陸慕誠下樓後，他聽到他的父親開始很自然的向年僅十一歲的陸慕誠詢問——周四公司準備去投的政府標，還有什麽關係需要提前疏通，準備的招標資料還有哪兒需要改動，專項組羅列出的幾種情況下的備用方案是否可行，還有沒有遺漏等等。


  陸慕誠父親話音落下後，是沉默地紙張翻動的聲音，隨後，才有陸慕誠的聲音間斷性傳來。


  柯宸卿聽著那些專業的術語名詞，聽著陸慕誠條理分明的點出與那些政府官員接觸時，務必要隱晦透露出的幾點信息，又指出修正了備用方案中的幾處數據。


  樓下的談話持續了二十多分鍾，柯宸卿卻隻能聽明白大概內容，涉及到細節方麵的東西則全然不懂。


  他倚靠在二樓的牆麵上，耳中充斥著那個還稍顯稚嫩卻語氣沉穩篤定的聲音，隻覺心緒翻騰，腦中充血，而後背又是濕涼濕涼的。


  這樣的議論指示，他也曾多次聽到過，但那是出自他四十歲、久經商場的父親！！

  嫉妒像是濕冷的藤蔓沿著他的脊骨攀援而上，而那隱隱的不服輸的心氣又如同膨脹了般，衝脹在他的胸腔腦內，使他的心髒劇烈起伏，眼中都溢出了些血絲。


  他沒有離開回屋，或者潛意識裏的賭氣較勁，讓他始終待在那兒，等待著陸慕誠上樓——


  他要讓後者一上樓便看到他，讓陸慕誠知曉，自己聽到了他與他父親的對話——


  好像比他們成熟許多的陸慕誠，在看到他後，會怎麽處理，這種狀況呢！！

  ……


  陸慕誠上樓來，的確一眼便看到了他，卻並沒有顯現出任何吃驚意外或是惱怒，隻眸光深刻了幾分。


  他走到他身旁，淡淡隨意道：“宸卿，在學校裏搞個幫派、吸引吸引女孩子，對你來，太大材用了。”


  柯宸卿身子一僵，他沒想到，他會在此時突然提起這件事。

  他這次來做客，目的便是想要搞清楚，林燿的那件事，和幫派名存實亡的原因。


  現在看來，陸慕誠都明白！

  柯宸卿一瞬間便讀懂了他的意思，明白了，這兩件事情，或者這其間包含的大大的事情，都是陸慕誠一力促成！

  柯宸卿胸中血潮翻湧，但麵上卻隻能直視著陸慕誠，壓抑而低沉地問：“你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學校和同學對你而言都是無所謂的，不是嗎？”


  雖聰明有心機，但囂張叛逆慣了的柯宸卿，在此時，想法依舊是稚嫩執拗的——


  他想，是不是陸慕誠也會嫉妒在學校中威勢凜凜，風頭無兩的他？！！


  他等著陸慕誠的控訴，或等著他義正嚴辭的教。


  他隻要如此做了，那便表明，他所有的行為，都是因為嫉妒他！他也隻是個道貌岸然的人！！


  但陸慕誠看著那時的他，卻是眉目清朗，目光清和，不置可否的一笑。


  “怎麽會無所謂，我隻是愛得深沉。”


  ……


  初二下半學期，柯宸卿便在父親的安排下，去了國外的學校，五年留學，三年在華爾街闖蕩，二十二歲歸國繼承廣恒集團。


  這期間，他經常便想起這段和陸慕誠短暫相識的時光，思索陸慕誠當時過的每一句話。


  當漸漸成熟，了解的事情越來越多；當他大一時交往的一位心理學碩士的女友，同他討論，校園暴力對於一個成長期的孩子來，會對他的思維和人生產生多麽嚴重可怕的影響；而處於成長時期的孩子，無論在哪一方麵表現出特長，受到群體肯定，贏得自信、自我肯定，又會對他今後的人生產生怎樣積極的影響。


  那時，他的腦中忽而有一根弦，驟然崩裂——


  之後的幾，他近乎瘋狂的，大量搜集和閱讀了相關的實例、數據——


  自此以後，他便深刻明晰了自己當時的錯處和幼稚心理，同時，也再一次領略到了陸慕誠的“可怕”。


  ……


  靜夜星空之下，柯宸卿思緒回轉，扭頭望了一眼陸慕誠所躺的方向。


  雖然他們中間隔了上官、阿煥，但柯宸卿放佛依然可以看到對方那雙明湛又深沉的眼睛。。


  他想，自己所言所行一直朝著利己利人的方向修正，應該便是想要一直值得那份深沉的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