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總算是回來了，這個屬於我的小院。


  穿著男裝又發冠不整也實在難受，讓畹水下去準備沐浴事宜，我便一人半躺在榻上，把頭上不屬於我的發冠摘下，拿起絲帶簡單地綁了個馬尾，又盤了一圈。看著鏡子裏的麵容，也不知要在個男尊女卑的時代待多久，也不知在今後的日子會有怎樣的勾心鬥角，想到這些，明明晴空萬裏的心情沉重起來。細細算來，穿越來也有一年多的時光，說有真正快樂的瞬間少之又少，又是生在皇宮貴族這種群體裏，好不容易一次兵變，本以為可以帶著畹水過上平平靜靜的生活，可又是蕭滄揚把我生生拉回來。


  我輕歎了一口氣，畹水正好放好洗澡水，見我這副模樣便過來：“公主，你怎麽了？”


  “沒事，以後不管人前人後都叫小姐吧，”我走到屏風後，她也跟來想伺候我寬衣，“無事，還是老規矩，你下去吧，我自己來。”


  踏入浴盆，慢慢坐下，讓灑滿花瓣的熱水水漫過頭頂，長長的青絲在水中漂浮，品嚐著這種滅頂的滋味……沐浴完後，身心都得到了釋放，看著畹水準備的膳食也有些食欲了。還好，衛家在一起吃飯的規矩並沒有把我包括在內，衛城也都是由著我怎麽舒心怎麽做。


  坐在桌前正準備動筷，我這往日不來人的小院卻迎來了稀客。


  “大小姐真是好興致。”一位身著金邊牡丹寬身上衣、頭戴鎏金釧玉步搖的貴婦直直走來。


  “你是？”


  她的敵意已經顯露在表情與眼神中。


  來者不善。


  “大小姐還不知道我的身份啊，那我便自我介紹吧，”那婦人好不客氣地坐在正廳的上座，“我是衛府現任女主人，老爺的夫人。”


  “原來是二夫人啊，是脂桃失敬。”我起身向她行禮。什麽夫人，早就聽家仆說她隻是二夫人林氏，那大夫人早逝，衛城也是個鍾情的主，一直未把她扶正，而我便是指著是大夫人早年生下的遺孤進衛府。


  她一聽“二夫人”眉宇立刻冷峻了許多，卻還是要忍著跟我做戲：“怎麽？我來了大小姐連茶水都不願分口給我？”


  “畹水，看茶。”我準備坐下用膳，看林氏那樣的眼神，也實在難以拿起筷子。


  “大小姐，你該知道我為何而來吧。”她隻是用眼角掃了掃畹水端來的茶杯，並沒有要動的意思。


  “脂桃愚鈍，請二夫人明示。”


  你來找我，我怎麽會知道你為什麽來找我？


  “我知道，戎陌有些時候確實頑皮，可你一個姑娘家，怎麽就朝他那個地方踢，你就算再生氣，也不能不顧及衛家的香火啊，要是戎陌有什麽問題，你當得起嗎？”她說得是熱火朝天，明明是來找茬的，卻是一副為我好的樣子。


  那是他自找的。


  “二夫人，你有時間在這教訓脂桃，倒不如去和衛戎陌說說以後莫要來招惹脂桃，若不是他做得過分，脂桃又何必多此一舉？”我自認為我是沒錯的，既然沒錯，為何還要白白受她一頓教訓。


  “你！”她伸出食指指著我，卻說不出什麽。


  “脂桃好得很，不用二夫人這般掛記，還望二夫人回去好好勸勸衛戎陌，脂桃不會平白無故欺負旁人，也斷然不會讓人白白欺淩。”這話已經很明顯了，讓她回去管好她兒子，隻要她兒子不來挑事，我自然不會找他麻煩。


  “姐姐怎麽能這樣跟二娘說話？”


  偏偏這時候衛珠兒又來插一腳。隻見她步伐輕盈地走到林氏身邊，對著我：“姐姐這樣就實在無禮了，快向二娘道歉啊。”


  “好妹妹，姐姐是聽您的命令向二夫人道歉不就說明姐姐有錯了嗎。”說我無禮，衛珠兒自一進門來也是這樣的語氣說話，這也算有禮，是個明眼人都聽得出來我在暗罵她無禮。


  她瞪大了杏眼，看得出其氣憤的程度，爾後她又一眨眼，朝林氏楚楚可憐地說道：“二娘，珠兒隻是為姐姐好，望二娘不要跟姐姐計較，珠兒待姐姐向二娘賠罪。”


  聽到這話，林氏哪裏平息得下來，反而更是氣憤：“珠兒這是做什麽？她的錯怎麽還要你這個妹妹待罪？”


  她們要在那路演戲，我便坐下邊吃邊看。


  “你這個無禮的丫頭！長輩還在這裏，未叫你坐下，你竟自己坐下，目無尊長，還如此囂張地跟我說話，自己不懂事也就罷了，妹妹在這為你受罪，你還心安理得地吃飯？”林氏這下是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