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探元府
荊離腳麵疼痛行如針紮,幸遇進城商販識得,搭了馬車方才回到城主府。
一瘸一拐的邁進府院大門,荊離便向內喝叫一聲,“眼兒,你給我出來,眼兒”,邊走邊咒罵著“不得好死的臭和尚,就算把蕩幽城翻個底朝我也要把你揪出來!”
剛行過幾步那名叫眼兒的隨從便迎麵跑來,似是原本就候在門口一般,“少爺你是什麽時候回來的,這腿是怎了?”
“我剛進門口,你我什麽時候回來的?”荊離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今你為什麽不與我一同出去,你等回頭再與你算賬!”
看著少爺眉宇間滿是怒氣的指責,眼兒好不委屈“少爺這是怎了?是你不叫我跟隨,怎又成了我的不是?”
“莫要這些,你去郭三酒坊給我尋一個黑衣大和尚,多帶幾個功夫好的,拿上刀,拿上繩索。”荊離扶著眼兒的肩膀,心中怒火重燃,緊緊的咬著牙關,“你們把他打暈偷偷的運到城外再來通稟,我一定要把他大卸八塊!”
“和尚?近來不曾聽有和尚進城,少爺這腿可是被他弄傷?”
“不會錯,他那大腦瓜蛋子上還有戒點香疤,你快點去,尋不到人我就把你大卸八塊!”
“好,我這就去尋,少爺回房歇息,等著我勝利的消息!”
眼兒右手握拳在胸前沉了一下轉身便走,荊離卻又覺出不適,朝著喊到“不管那和尚什麽,你都不要信,我與他廝打了十幾回合才將他打跑,你們也要心,切記先堵住他的嘴巴,他可會咬人!”
“好嘞少爺,我辦事你放心!”
這眼兒機靈乖巧,與荊離同齡,很得府上主子們的歡心,其實他本名叫肖硯,荊離叫著拗嘴便“賜”了個諧音諢號,當然這名字隻有荊離可以喚叫,畢竟在荊府肖硯可算是二管家,平日裏荊離總愛將他帶在身邊,此次元大姐外出采菊的消息也是他打探得來。
肖硯離去,荊離並未回到臥房,而是被下人扶著來在了書房,當然他絕非是急於鑽研學問,而是牢記元子今的借書相求。
荊離祖上是金川國開國元勳,因功績卓著敕封蕩悠城主世襲罔替,荊家曆代尚武輕文,以武力角逐繼任,一旦出了文韜大於武略之子孫必被視作“家門不幸”,但隨著時代變遷,荊家也不得不顧及顏麵,對外做出文武雙修的表象,書房藏書的確眾多,但也雜亂無序,有當世極佳的詩詞歌賦,也有違禁的色情圖譜。
“這麽多的書我怎麽知道哪一個是孤本。”胡亂的翻找許久但依舊毫無所獲“《論語》、《楚辭》、《姑娘放開我》、《伯樂養馬閹割術》、《****》……這都什麽東西?”
正牢騷著,突然聞得房頂“哐啷”一聲,隨後伴著碎瓦響動,一個人影跌落書房門外,荊離慢慢挪出房間,隻見一個黑衣男子伏在地上哀叫連連,雖然背對著,可荊離認得那個腦袋,大叫一聲“禿驢,怎麽是你?”
那人一聽此言頓時停下哀嚎,趴在地上轉過頭顱臉上也現出差異之色,“施主有禮了,想不到你我如此有緣,這麽快便再次相遇,不過熟歸熟,你怎可出言不遜喚我禿驢!”
荊離顧不得他因何從而降,氣憤之時返回書房取下了牆上寶劍,拔劍出鞘再度返回,此時那和尚也已拍打著塵土站起身來,一見荊離手持利刃,立馬抬手在前“施主,切莫動怒,我剛飲了酒,腦子可不太好使,飛在上都能掉下來,若是再傷了你對大家都不太好!”
“飛在上?你分明就是私闖民宅,還我銀子,否則將你砍成碎片!”
“那銀子已被我吃了酒,還剩一兩,你若想要我給你便是,切莫傷了和氣!”
“此時才知示弱,晚了,留著你的和氣去生財吧,爺我現在便要報仇雪恨!”
荊離激憤至極,完好腿蹬地殘腳在前一個箭步跨上前去,執劍直指渾圓光禿,可那和尚卻不躲不閃……
沒有打鬥、沒有血濺當場,隻有荊離滿臉詫異、和尚鎮定自若。
“怎麽……怎麽劍也傷不了你?”劍尖在離和尚眉心一寸之處突然停止,並非荊離收手,而是根本前進不得。
和尚咳了一聲,臉上也沒了輕浮之色,“公子如此暴戾,我若是個凡人豈不就命喪當場,那本《修仙秘籍》是仙族入門心法,乃修身養性的極品,你要嚴加詳讀,我們緣分頗深,他日自會再見!”和尚一本正經的望著荊離,嘴角露出一絲莫名之笑,而後“噌”的一聲飛而去。
“你……你去哪?你是不是街口變戲法的?”荊離抬劍仰望空,可已不見了和尚蹤影。
循了一圈荊離心中陡然一驚,“法術,修仙秘籍,金鍾罩鐵布衫,難道……難道他真的是仙?”
正目瞪口呆,突然和尚的粗獷之音再次傳來,“今日之事不可與旁人,否則將招殺身之禍。”
“你真的是仙嗎?”荊離大聲的叫著!
“不信你就走兩步!”
“走兩步?走兩步我也能飛起來嗎?”
荊離的問話並沒有得到回應。
“走兩步,那我就走兩步!”荊離抱緊肩膀,心翼翼邁出受傷的腳,生怕會突然起飛。
“誒!”他並沒有如願的飛上,可是那受傷的腳卻沒了一絲痛感。
“大仙,大仙……”荊離朝著空又叫了幾聲,但依舊未得回應“大仙,你還在嗎?”。
“《修仙秘籍》,我也可以成仙?我見到了大仙,我真的可以成仙?”荊離大喜,他早就聽聞仙是與同壽的萬古統治者,是功高法強的八方守護者,若當真能脫凡成仙那豈不是百世修的福分。
“明日索回秘籍當與元姐一起修煉,做一對神仙眷侶……”荊離滿是欣喜抬頭傻笑不停,“修仙、美人,人生巔峰已至!”
直至入夜,荊離都窩在書房,他在查找著關於仙族的傳……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仙乃眾生與大道合真的聖者,動合無形、出有入無、不死不滅……
書中的記載讓荊離著迷,有生以來第一次被文字吸引,也是第一次察覺到這個世界當真有比自己牛之人。
“仙,我要成仙!”合上書本荊離心中更加熱血翻騰,再次進入幻想之中。
心中思量修仙大計,不禁憶起了大仙“賣”給的《修仙秘籍》心中再生疑惑,“元大姐那是詩集,即是詩集又怎能助我成仙?莫非……”心中突生一陣恐慌,“難道元大姐識破了秘籍想據為己有?”
正百思不得其解,隻見肖硯氣喘籲籲的跑了進來,“少爺,你怎麽在這兒,可讓我好找!”著他端起書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而後繼續到“郭三酒坊並無和尚,我又全城的尋了一遍,真的沒有和尚!”
“不用找了,你離去之後他便來了府上,已向我磕頭認錯,我決定放他一條生路!”荊離言之如真,心想那大仙豈是你這凡人所能尋得。
荊離低頭繼續伏案,心中又憶起一事,抬頭怒瞪肖硯“你早上元姐去了浮雲山采摘菊花,難道你不知道春季菊花未開嗎?”
“少爺,我的是榆花,不是菊花!”
“榆花?榆花是個什麽東西,我怎麽不曾聽過,榆花……榆花……榆……”荊離撓了一下腦袋,“你的不會是榆錢吧!”
“對啊,就是榆錢,聽元伯謙身體不適,這榆錢最有功效!”
“對你個大頭鬼,榆錢就榆錢,裝什麽學問,滾出去!”
肖硯悶頭的退出了書房,口中碎碎念著“自己聽錯了話還要怪我,我是招誰惹誰了!”
荊離雖聽得了那嘀咕卻也未理會,繼續思量著元子今留書一事。
“元姐知書達禮絕不是誆騙之人,倒是那大仙溪邊欺辱中傷不似個好貨,可他是大仙又怎會平白戲耍我一介凡人……他倆究竟是誰在謊!”尋不出個頭緒,業已是時過亥時。
“修仙大業容不得一絲馬虎,更不能出現差錯,哪怕她是與我相守一生的元大姐!”荊離思量再三決定暗中盜回秘籍,畢竟修仙之事已至心潮澎湃,不忍多等一時。
尋了夜行服荊離悄悄踏出府院,此時已過子時,且正值月末,可不知怎的,這夜猶如圓月高懸,朦朧但不失光亮。
“這定是仙家指引,給我一條明路,看來我真的非同凡人!”眼前的異樣並未讓荊離產生詫異,反而生出了自命不凡。
“這會不會有些不好,若被撞破今後該如何相處?”行至半路荊離卻又萌生退意,“不過一晚而已,明索回該也不是很晚吧,可那是《修仙秘籍》她若攜著逃跑怎辦……”
滿心糾結之時已到了謙和居,此便是元家宅邸,雖不及城主府壯闊卻也是高牆大院。
要這謙和居也算是荊家的祖上產業,是荊離那無後的二叔荊和臨終贈與元伯謙,荊和是荊家文高於武的“敗類”,他自棄了城主繼承在這庭院與元伯謙鑽研學問,二人終年形影不離,坊間笑談元子今是荊和與元伯謙所生,雖是笑談卻當真無人知曉元子今生母為何人……
立在謙和居高牆之下,荊離不敢妄動,這庭院之中隻有一男三女,莫盜書,就是行畜生之舉於荊離而言也不在話下,可他終也算半個君子……
“隻是進去拿回自己的東西,該也在情理吧……”
“不可,我是要成仙的人怎可夜入女子閨房……”
“沒準那真是詩集,是那大和尚騙我!”
“就如青提所言,和尚怎能修仙,定是那大和尚騙我!”
“那也不對……”
倚在牆角心中做著嘀咕,卻已是響起了子時的更聲,一縷冷風吹過,荊離不禁的打了個寒顫,“還是回去吧,翻牆入室終也不是光明之舉!”
“噠噠噠噠噠……”
正欲返回,突然不遠處傳來了急促馬蹄聲,荊離抬頭,隻見一團白芒迎麵極速駛來,不及躲閃,那白芒便已穿高牆進入謙和居……
“什……什……什麽東西?”
荊離目瞪口呆回頭查看白芒穿牆之處竟無一點破綻,這有悖常理的奇異足可讓人心生恐慌,回憶那白芒形態竟似一持槍的騎馬武士,“難……難道是鬼?”那確實像足了傳的鬼魅。
心噗噗的跳在了嗓子眼,嚇得他雙腿發軟,畢竟鬼這種東西可是不祥的恐怖之物。
正欲逃走,不想抬眼再見一個疾馳的身影向著跑來……
他身著白衣,手持劍刃,臨在跟前看了一眼荊離竟也穿牆入院……這人荊離識得,正是城中有名的傻子瘸三。
“瘸三?他怎麽也……”荊離雖是萬分恐懼,但詫異更甚,他所知的瘸三生智短,五歲斷奶,八歲話,如今二十有三整傻嗬的在城中遊蕩,他自覺與任何人都有交情,其實所有人都隻是在戲弄於他,就似是耍猴一般。
“瘸三也成鬼了?他……他死了?”。
荊離扯下了遮麵的黑布,大口喘著氣左右的環顧一圈,“呼……真嚇人,怪不得子時不能出門,太嚇人了!”
荊離雙手緊攥著袖口,抬步朝城主府走去,也不知打那聽夜晚不能奔跑不能回頭,他雙眼直盯著前方,眼珠都不敢打轉,後背如生涼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