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家人們的日常
「咳咳.……」劉鐵民還沒有進屋就聽到了自己老爹的咳嗽和劉媽隨口抱怨的聲音。
「你急什麼啊？孩子回來了，你想問什麼一會兒還還不都隨你？」
劉媽媽半躺在靠近東側門口火炕東側的窗戶邊上，隨著劉鐵民進來就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眼裡都是滿滿的歡喜，
劉老娘滿頭黑髮打理得整整齊齊一絲不亂，而劉老爹則是斜躺在火炕的西側一邊用力撫摸著咳嗽的有些疼的胸口，一邊笑眯眯地看著自己的兒子，怎也看也是一臉看不夠的樣子，滿臉的皺紋都舒展開來。
劉鐵民知道自己作為家裡唯一的兒子，是他們老兩口生活中最大的希望，他們自然是非常喜歡自己，可這麼熱切的注視也讓他有些吃不消。
「呼……，回來了？怎麼樣？沒有受欺負吧？」
劉老頭深吸一口氣，有些急切地問。
「能有什麼？咱家每年還不都是一樣？沒人欺負我，誰會吃飽撐著和我過不去啊？」
「這是今天剛剛分的一斤肉，咱家今年過年也能吃一頓肉餃子了。這是臨回來之前三姐給你們的三塊錢，這是她最近幫人做衣服掙的！」
劉鐵民一邊解釋回答一邊吧手裡拎著剛剛分到的一塊豬肉展示了一下，另一支手掏出三姐給的錢放到了面前的蘆葦氈子上。
趕緊說一些好的事情吧！這家裡太需要好消息了，家裡不僅有太沉重的經濟負擔，還有很大的心理壓力。
有些壓力可以促使人不斷努力學習艱苦奮鬥，可壓力太大了超過了人承受的限度就會出現問題。
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方面的，這個家的人都太需要鼓勵了。
「哎呀，我忘了餵羊了！光記的.……」
大妹看著劉鐵民手裡那塊豬肉突然一拍腦袋急呼道，扭身就準備往外走。
「羊我剛剛回來已經餵了，菜也有昨天剩下的半顆大白菜也切好了就剩下炒了。」
這個時候門帘被人一挑，劉家小妹一挑厚門帘走了進來，還順便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帶著喘氣說到。
看著才九歲的小妹，劉家二老也是一臉的心疼又無奈。
這是已經六十多歲的劉老爹和五十歲的劉老娘才有了的小女兒，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老劉家前面的幾個女兒都是早早就參加了勞動（其實兒子也是一樣），劉家人已經習慣了忍飢挨餓吃苦受罪，可看著家裡最小的妹頂著一頭枯黃如亂草的頭髮，穿著就老爹寬大非常的棉襖，顯得越發顯瘦，高高的顴骨大大的眼睛，錐子一樣尖尖的下巴的樣子，讓劉家爹娘看著心裡都有些悲哀和不是知味。
當年要不是他們貪心不足，有些貪心想再生一個兒子，給家裡再來一個雙保險，結果卻是害得劉媽高齡生產，雖然劉媽最終生下了小妹。可就老娘卻只剩下了半條命，還花盡家裡所有的積累，之後不夠又借遍所有能能借到的錢，結果就是家裡多了一個疾病纏身的劉媽，和一個一來到人間吃苦受罪的女兒，多少年也還不清的負債纍纍。
「累了吧？趕緊上炕暖暖和和休息一下吧？」
還是劉老娘主動開口勸說自家倔巴的小棉襖。
「唉……」
因為看到兒子開心的就老爹又忍不住悲哀地嘆氣，使勁揉了一把有些沉悶的胸口。
「不了，我去做飯吧！又快到晌午了。」
劉小妹穿著一身打碼補丁的寬大棉衣。額頭還有少許的汗水，滿是菜色的臉上露有些蒼白，有些遲疑之後又有些倔強地說。
「你先休息一會兒吧！哥今天心情好就給咱家做一頓大餐！」
劉鐵民看著小妹一臉的冒虛汗，他知道那是因為什麼，身體太差了！其實之前在學校的時候他也經常這樣，個子高又不願意服輸的他經常在參加集體活動的時候拚命幹活，可一直空空蕩蕩的肚子，在餓得沒有了餓的感覺，就剩下滿滿的無力和滿頭的白毛汗。
甚至他還有一次在勞動中突然暈倒在地被送到了衛生室，而衛生員也只是熟練得塞給一隻葡萄糖注射液讓他喝了了再平躺一會兒就算是治療結束了。
簡單而又效果很好！
他也才第一次知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營養不良反應出來的低血糖！
「我不累！」
小妹有些倔強地反駁。
「不累也歇一會兒，聽四姐的，我和哥去做飯，你招呼爹娘吧！」
大妹非常乾脆直接做了最後決定，不容拒絕。
劉鐵民和大妹出了南房去豬圈隔壁的廚房做飯。
大妹非常熟練地劈柴火生火，等火點著了，有洗了一遍鍋。
「哥，你這是什麼？哪來的？」
幹了一會兒的突然發現劉鐵民並沒有跟進來，而是去了廚房房西側的屋頂上拿下來一麻袋東西。
「聲音低點，又不是荒郊野外，我能聽見，女孩子家的一點溫柔都沒有，將來可怎麼辦？」
劉鐵民一臉嫌棄地教育著大妹，手裡依舊繼續解開麻袋，想了想從裡面拿出兩條凍得結結實實烤熟的魚，遞了一條給大妹。
「哥，這是魚？」
這回大妹倒是非常小聲的問到。
「嗯，已經做熟了，你去給三姐家送一條，告訴她直接蒸一下就可以吃了，這都快過年了好歹也是一個肉菜，味道還不錯，我朋友自己做的，過年讓我帶回家給你們也嘗嘗。」
劉鐵民一臉回味無窮。
「哪個朋友啊？對你真好！」
大妹瞪著大眼睛一臉笑容地低聲問道，一邊看著劉鐵民手裡的魚，甚至還扭頭看了一下那條麻袋，似乎想知道裡面到底有多少東西。
「別看了！這次帶回家的東西不多，先給自己家裡人吃吧！看看小妹都瘦成什麼樣了？不補不行了。」
劉鐵民一臉難受的說了滿眼都離不開的大妹幾句，其實他知道她的想法，也理解，但卻不能支持。
羅小個子和他家人經常給她一點好吃的，算不上多但至少讓她心懷感激，這是一個大妹一個表揚的品質，但卻有點不合時宜。
「哦……。」
大妹有些難過的點頭回道。
「還有大姐和二姐那裡也需要準備一些的，家裡這個樣子了，還有什麼能給他們帶的，人家回來一趟不容易，又是送東西又是給錢，回的東西太少了姐姐們不是也沒有面子嗎？以後我再拿回來了你再送他家一點吧！」
大妹拿上東西扭頭就走了。
「唉……」
劉家在村裡欠的人情債太多了，何止是羅家一個？就是想還眼前一點也沒有那個實力啊！
劉鐵民在家裡的那口唯一的鑄鐵鍋里加了滿滿的一鍋水，又切了點薑片放進去，水開了放進去那條烤好的鹹魚.……
等大妹回來的時候，一鍋乳白色的美味魚湯已經做好了，小妹正幫著把一碗熱乎乎的魚肉湯端回南房給爹娘。
「哥，你知道嗎？我去的時候，三姐正和她婆婆吵架呢！老太婆說三姐吃裡扒外，嫁了人還一點都不顧家，偷婆家的錢補貼娘家！」
「沒打起來吧？三姐夫幹什麼呢？」
「沒有打起來，三姐她婆婆在院子里跳著腳罵，三姐夫拉著三姐不讓去院子裡面，大妞做飯呢！你沒看見我叫三姐給她魚的時候，老太婆一臉懵圈的表情，三姐一臉高興驕傲的樣子……」
「碎碎叨叨的，別說了，幫我把窩頭拿進去，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