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世子請自重
門外傳來鐵鏈碰撞的聲音,隨及柴房的木門吱呀一聲被人打開。安楚樂抬頭向門口看去,只見幾人提著燈籠立在門口。
夜色過濃,方才她只是依靠月光透過門縫勉強視物。現下被燭光一照,竟有些難以直視面前幾人。無奈下,安楚樂只得抬手遮住刺眼的燭光。
「你出來。」玄翼冷聲道。
安楚樂沒有立即起身,依舊從容的坐在地上,雙手擋住眸子,低聲問:「侍從大哥要帶我去作甚啊?」
「別廢話,出來!」玄翼輕斥,又轉身朝身後的老奴道:「帶他世子院內,給她好好梳洗一番。」
「是。」
應聲只見三位老婦衝進屋子,不等安楚樂自己起身,便被拉出了屋子。
突然起身膝蓋本就刺痛,偏偏幾位老婦還扯著她追命似往前走,安楚樂只得掙扎,企圖走慢一點。
「姑娘,你莫要掙扎了。」為首老婦安撫道。
「去他院作甚?」
雖然早已猜到要去做什麼,安楚樂仍是不死心的問一問。她此番目的只是求個靠山,不是將自己送出去。
「姑娘,老奴看著世子長大。世子不是壞人,你跟著他是不會受委屈的。」
拉扯間,幾人已行至府內一別院門前。門口牌匾上龍飛鳳舞提著「唳居」。院內正屋點著燈房門緊閉,想來是仇酩軒的屋了。
「偏房備好了熱水,帶姑娘去沐浴吧!」
老婦吩咐著,幾人又拉著安楚樂進了偏房,好一頓折騰。安楚樂看著鏡中的自己,神色黯然,她此刻身著嫣紅長衫,她甚少穿的這樣嬌艷,上一次穿紅色還是三年前的大婚前夜。
想到這,安楚樂面容苦澀,衣袖掩蓋的拳頭握了又握,任指甲刺痛手掌也不鬆開。三年了,她折磨自己三年了。
「姑娘,世子在等你呢!」老婦輕聲提醒。
安楚樂利落起身,不帶一絲猶豫,徑直走向正屋。
正屋依舊大門緊閉,側耳細聽,房內並未傳出聲響。安楚樂嘗試著推面前的雕花木門。門未上鎖,輕輕一推門便緩慢敞出一縫隙,透過縫隙並未瞧見仇酩軒的身影。安楚樂輕手輕腳邁過門檻。
還未走幾步,身側珠簾內飛出一胡桃正中她膝間,安楚樂順勢跪倒在地。她一進屋便已察覺身側簾內有人,但她現下裝作不會武功的小乞丐,只得任由胡桃擊中自己。
仇酩軒自榻上起身,酒勁未過。帶著醉意搖晃著撩開珠簾,走向安楚樂。
安楚樂垂眸苦笑,屋裡滿是酒氣,想來仇酩軒是借酒澆愁了。做質子的滋味她再明白不過了,她曾也飲酒度日,可惜酒並無用。若是有用,她也不會這樣日夜煎熬了。
男人一步一步向她靠近,她並未躲閃,靜待男人的下一步舉動。
誰料並未在她身側停留,而是略過她去關了房門,安楚樂回過頭詫異的盯著身後的男人。
仇酩軒關了門,又踱步回到安楚樂身側,垂首打量安楚樂。脫去那身破舊粗衣,嬌嫩的妝容襯的這雙眸子更加熠熠生輝了。
安楚樂被盯得有些不適,垂頭避開男人的視線。
「你叫什麼?」低沉的聲音自頭頂傳來。
安楚樂深思少頃,開口道:「奴婢名喚阿樂。」
聽了此言,仇酩軒不禁輕笑,這麼著急自認奴婢,她是在怕些什麼嗎?輕笑片刻,仇酩軒伸手攬起跪坐在地上的女子。
不等安楚樂反應,便已被他攔腰圈入懷中。粗壯有力的手臂緊緊束著她,令她動彈不得。透過衣衫傳來的溫度,讓她不禁雙頰透紅。
反應過來,安楚樂開始伸手反抗,企圖掙脫男人的懷抱。奈何她力氣不及仇酩軒,奮力掙扎也是無用。
「世子要作甚?」
「你說呢?」
安楚樂被摟得有些喘不過氣,皺著眉頭道:「世······世子請自重。」
自重?仇酩軒一聲輕笑鬆開了環著細腰的手臂,安楚樂險些沒站穩倒在地上。
「這麼好的機會你竟不把握。」仇酩軒轉身向床榻走去。
安楚樂詫異地立在原地,仇酩軒的話她聽的雲里霧裡,難道方才又是試探?
「你今夜不得踏出這間屋子半步。」仇酩軒搖搖晃晃地走至榻前,側身躺下,又道:「隨你在哪呆著,不許靠近我。」
語畢,安楚樂白了他一眼。這男人雖好看,她倒也不至於半夜去爬他的床。
膝間本就有傷,方才又被仇酩軒又胡桃打了一下,疼痛讓安楚樂有些站不穩。只得轉身尋找椅子。
待她艱難的走至椅子前正要坐下。
「把燈滅了。」
低沉的聲音自簾內傳來,打斷了她的動作。
安楚樂呼了一口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只得踱步至燈前將燈滅了。
折騰至後半夜,仇酩軒又醉了酒。滅燈不久,均勻的呼吸聲便傳出來。安楚樂卻沒有絲毫困意,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發獃。
春雨又至,雨水滴滴答答自房檐墜落。這聲音本是助眠,但對於安楚樂來說卻是折磨。
安楚樂蜷起雙腿,垂頭將臉埋入膝間,雙手緊緊捂住耳朵,身子微微顫抖。
雨夜,又是雨夜!每至落雨她總能回憶起三年前的內個凄慘無比的雨夜。這段痛苦的回憶她放不下,也沒有資格放下。